第146章 星夜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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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江幼黎宣布將北岸納入青焰軍治下,至此,青焰軍與許景澄之間再無轉圜的餘地。如果將北陵堡控製在手中,無疑在日後與許景澄的對抗中占據絕對的主動。許伯英將停在明昔臉上的目光迅速轉到邵海棠的臉上,看著他從容若定的神情,若有所悟。許景澄昨夜奪權,今日又擁兵守城、棄城外平民不顧,襄樊會中死心塌地跟隨許景澄的究竟會剩下多少人?
江幼黎此時才能肯定邵海棠完全對許景澄失望、全心全意的輔助徐汝愚,抿唇輕笑,道:“對於北陵堡,先生有何妙策?”
邵海棠黯然答道:“對許景澄所作所為失望透頂的人,襄樊會中豈止我一人?子衡、許機、宋庭義等人都心有離意,隻是念及三十年創業艱辛不忍徒然放棄。現在子衡與宋庭義兩人奉許景澄的令率領宣城水營去阻截可能來接應四千賊寇的清江江匪戰艦,請派給我一艘快艇,我追上子衡自有把握服他與我一同為青焰軍奪得北陵堡。”
憑什麽去取北陵堡,青焰軍已派不出一艘戰艦了?”叔孫方吾疑惑的問道,前日由張續率領近八百名精銳戰力秘密從台山潛入撫州,青焰軍本就有限的軍力更加捉襟見肘。
就是出其不意取得北陵堡,哪有這麽多兵力去駐守?”梁寶遲疑的將心中疑惑道出,頓了一頓,用一種稍低的聲音接著,“襄樊會在北線投入六千兵力防禦十二寇盟,南岸才能精兵簡政如此輕鬆,事實上是襄樊會在北岸為我們充當了屏蔽。”
到這裏,梁寶臉上現出一絲尷尬,瞥了邵海棠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心想:想來邵先生知道南岸對襄樊會的種種動作,難得的好氣量。
邵海棠自然知道諸人擔憂什麽,許景澄可以棄平民,素有大誌的青焰軍則不行,但是青焰軍的兵力遠遠不足以接管群敵環伺的溧水河穀。
子陽秋躍躍欲試,徐汝愚近半年向武陵山輸入五十萬擔糧食,其它必備物資如軍械、布匹、器具等等無數,將百夷一族從死亡線上挽救回來,不可能不要求回報。
許伯英猜到邵海棠的安排,微微一笑,搶在子陽秋前麵道:“若能從宣城將我大伯接出來,先生的把握更大。”百夷休養生息才半年時間,實力恢複不多,何況他們在台山、武陵山、翠獅峰一帶的防線承受著武陵山東山來自普濟海匪與撫州、崇義各地流寇莫大的壓力。此時動用百夷一族的力量無疑是殺雞取卵。
江幼黎也明白過來,宣城水營將士多由原馬幫子弟組成,由許機出麵自然能服宣城水營投附青焰軍。許伯英得如此肯定,那麽對許機、季子衡能夠投附過來也有十足的把握,江幼黎輕聲道:“那就辛苦先生,敖方叔,可否讓隆教習率領五十名精衛協助先生行事?”
江幼黎出任青焰軍長史不過日時間,清江境內已然出現這麽多變故。所幸徐汝愚離開溧水河之際隱隱間有所覺察,未雨綢繆的做了許多安排,不至亂了手腳。不過情形未必容人樂觀。
襄樊會內部不和,邵海棠與許景澄分道揚鑣本是注定中事。邵海棠一心維護襄樊會,必定不願看到襄樊會因為自己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其黯然退出也是理所當然的。徐汝愚在溧水河穀時不遺餘力的壓製襄樊會,不惜在雍揚、江兩地利用雍揚府的勢力抬高兩地軍用物資與糧草的價格,本來在物用上就拮據的襄樊會更加雪上加霜。
縱容清江江匪,使得宣城水營形同虛設,襄樊會運送物資隻能化上十數倍的代價走陸路。在溧水兩岸與襄樊會形成一定的軍事對抗,迫使襄樊會維持龐大的軍備。相對青焰軍的種種優勢,位列六俊的邵海棠也是白發搔更短,無以為計。
邵海棠苦心經營,並未使襄樊會的境遇有所改觀,這點極易讓人忽略邵海棠本人所具有卓絕的才幹。許景澄驕躁之心滋生,必定認為邵海棠也不過如此,怎麽繼續容認他幕後操縱一切,握有兵權的許景澄奪權之舉遲早會發生的。沒有邵海棠一係人馬的襄樊會,徐汝愚根本就不會放在眼底。
哪曾想到許景澄為了方便奪權,竟然將清江沿岸的警戒線撤掉,讓四千賊寇乘機滲透進來,使得局勢漸有失控的跡象。
江幼黎捏了捏發脹的太陽穴,輕輕歎道:“現在才知道汝愚有時真的很難,汝愚本來料定邵海棠等人被許景澄排擠會暫時離開清江府,我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將許景澄的勢力逼出溧水河穀。等將襄樊會的恩怨徹底解決之後,再請邵先生等人出山,免得大家難堪。現在可好,這攤子還是讓他自己回來處理好了。”
玨兒抿唇一笑,擁著幼黎的手臂,脆生生的:“看你在議政堂裏一付胸有定計的樣子,怎想得到你會如此心煩?撫州與這裏隻隔著五十裏台山,愚晝夜能走一個來回,他現在也應當知道這邊發生的事了,不定明日就有信件送回來,省得你這麽煩心?”
幼黎輕輕擰一下玨兒粉麵,輕笑道:“我隻是吐吐怨氣,哪能事事指望他,那不是讓他瞧我們。汝愚看重邵海棠,讓汝愚回來處理許景澄的事,不定更加牽扯不清。”罷,雙眸中波光婉然流轉,不無醋意的道,“他現在與他的‘映雪姑娘’在撫州東北一帶,離這裏有著四五百裏的路程,怕是看不到我們的艱辛。”
玨兒眸光黯淡下來,幽幽道:“你尚可以這麽埋怨他,我連埋怨他的資格也沒有。”
幼黎聞言微微一愣,輕歎了一聲,沒有什麽。以往戲言,今日終不能實現,玨兒心中難免滋生怨氣。男子多房妻室本屬常見,但是徐汝愚專情至性,不是多情之人,何況創業肇始,精力難以顧及男女。
與別人共事一夫,心中難免別扭,但是玨兒自幼與自己相依,三人在花舫數年,關係更是親密無間,幼黎心中本就有著三人永不離棄的念頭,多次婉言勸喻汝愚將玨兒一起納入內室,不想都被他斷然拒絕。三番數次,幼黎也覺得再言無趣,隻是覺得委屈了玨兒。
玨兒轉身抹去臉上的淚滴,暗恨自己如今變得如此沒來由的多愁善感,輕籲一口氣,平定起伏不定的心緒,走到書案前,就著晃動明滅的燭光,拿起一卷帛書翻看,強笑道:“幼黎姐,你先躺著歇息,戰報傳回來,我喚你起來就是。”
前方正在激戰,我怎麽睡得著,還是一起等著吧。再叔孫叔、伯英還不是一樣在議政堂裏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