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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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風冷。
慘白的月光從枝葉間散落,灑在滿是落葉的青草地上。
葉飛就站在這浩瀚無邊的森林中,青銅鑄就的鷹隼miàn jù在稀落的月光下泛著陰冷的光。
第十一個受害者就在他的腳邊,那是仰麵躺著一個赤身**年輕婦人。肚子已被人用利刃剖開,五髒六腑流了一地,一個還裹在胎衣裏的嬰兒,半露在傷口處,似乎還在不停蠕動。
凶手應該還沒走遠,就在附近!
葉飛很想俯下身去,那是一個幼小的生命,如今來到這個世上,也許還有救助的希望吧?黑暗中,一雙幽靈般的眼睛,正在冷冷地窺視著葉飛這個黑暗中的騎士,傳說中的獵鷹。
一片烏雲從天際湧出,遮住宛如鉤鐮的殘月,那個裹在胎衣裏的嬰兒突然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那個原本已經死去多時緊閉雙眼的婦人猛然張開眼睛,那是一雙紅若岩漿般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光!
即便是葉飛這樣一位身經百戰的獵鷹,也被這突來的變故心神為之一顫。
殺氣就在身後,像刀鋒一樣犀利。
心動,脈刃‘赤焰’已衝脈而出,握在手中,赤紅的劍芒像一道火焰劃過夜空。
不遠處,一位驚慌而又絕望的年輕孕婦,她的衣服已被剝去,挺著高高凸起的大肚子赤身**地站在那裏。
一道暗影隱藏在她身後,看上去就像是孕婦的影子,隻露出青色的刀鋒。
生死之間,炫劍‘赤焰’從孕婦頭頂斜斜掠過,被劍風掠起的長發被斬的寸寸飄落。
那婦人一聲尖叫,被身後的陰影憑空推起猛然撞向葉飛!
青色的刀鋒,也如毒蛇般跟著刺出。
葉飛似乎早已料到她有此一招,一聲冷笑,赤紅的劍芒瞬間暴漲數尺,深深刺入如陰影的胸口。
可以將赤焰劍芒暴漲數尺,葉飛不愧被稱為獵鷹中的第一高手。
也就在這同一時刻,那個孕婦也已撲到他的身前,就像一個溺水者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本來葉飛也不會那麽容易被抱住,隻是這女子口中突然噴出一縷淡淡的幽香,讓他眼前一眩!
“妖獸”!
葉飛隻覺得後背一麻,那感覺就像是被蜜蜂輕蟄了一下,昏暗的森林霎時天旋地轉,他奮力揮動赤焰,卻看不到火一樣的光芒。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了一個嬌媚妖詭的聲音,貼在他的耳邊癡癡笑道:“我可憐的獵鷹大人,難道教皇他老人家沒有告訴過你妖獸也可以懷孕嗎?而且要吃掉十個人類的胎兒才能生出像人類一樣的孩子,我的運氣好,今晚剛剛吃了十個,而且還全都是男孩”。
那癡癡的笑聲就在耳邊,葉飛聽起來卻象是遠在天際。
風靜、雲散、月明……
葉飛在他生命即將終結之時揮出全力的一劍。
黑夜森林,第十一個被害者。
憶風順著葉飛留下都印記,走入黑夜森林,遮天蔽日都古樹,晝夜不分的黑暗,傳說這裏是罪惡都根源,妖獸都王國,平常都人誰也不敢到這裏來。
那晚被鮮血染紅都深林中,除了那個孕婦屍體外還有兩個妖獸的屍體,一個是胸口中劍,一個是被劈開腦袋,他們倒下去都地方還凝結著還凝結著綠色都血液,這些超脫凡人都妖獸,也許相貌可以和人類一樣,隻要一旦死去,他們都血液就會變成綠色。
這就是妖獸和人類都區別。
陰暗都森林,葉飛那鷹鼻miàn jù寂寞的躺在散漫落葉都塵土中,這個miàn jù是獵鷹執行任務時都裝備。
獵鷹是天都城‘天字第一號軍團’,隻聽命於教皇一個人,為了安全,執行任務時都戴著青銅鑄製都鷹鼻miàn jù,從不真麵目示人,就算是同樣身為獵鷹,很多人彼此都不熟悉。
憶風走過去,彎身拾起地上的miàn jù,輕輕拂去上麵都灰塵,當日葉飛究竟遇到了什麽樣都危險。讓他舍棄了獵鷹視為生命都miàn jù?
如今他是死還是活?
區區兩個妖獸又怎麽能將這個身為獵鷹第一高手都葉飛置入險地?
有風吹過,象來自寂寞深處的悲傷。
憶風靜靜而立,像一尊沒有生命都雕像,多少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都存在。
也許心中還有牽掛都人吧?葉飛?她咬了咬嘴唇,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寂寞都森林,蕭瑟的秋風,一片枯黃的落葉隨風舞動旋轉在這紅塵之中。
一個黑衣男子不知何時而來,標槍般挺立在不遠處都一棵古樹之下,修長挺拔的身軀,蒼白英俊都麵龐,那雙鋒利中又略帶迷惘都目光望著憶風手中都miàn jù。
“把miàn jù還給我”
他都聲音冷漠而冰冷。
“葉飛?”
憶風抬起頭來,整個人都愣在來那裏。
這個多年來曾經無數次並肩戰鬥,出生入死的兄弟,此時此刻卻是如此的陌生,形同路人。
“把miàn jù還給我!”
葉飛的聲音聽起來已有些憤怒。
脈刃‘赤焰’已被他都殺氣喚醒,迸射出紅色都火焰!
“葉飛,你這是怎麽了?”
此時的葉飛好像根本就不認識自己一樣。
憶風伸出手緩緩摘下miàn jù,因為少見到陽光,她的臉上看上去也像葉飛一樣蒼白,隻是那片蒼白卻無法遮掩那抹讓人心動都美麗。
“葉飛”
葉飛低下頭去,輕聲念著自己都名字,茫然再一次在他都眼中湧動。
“我叫葉飛?”
他抬起頭望向憶風,目中的迷茫更重了。
憶風望著他,心中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難道他已經迷失了自己,忘記了朋友?忘記了以前的事?這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他忘記了一切?
那該是一件怎樣都經曆,讓一個獵鷹迷失了一切,沒有了自己,沒有了過去,也沒有了明天,有的隻是一個又一個迷惘,一個又一個的糾結。這樣的一個人生除了痛苦,迷茫,憂愁,還能剩下些什麽?
她抿了抿有些苦澀都嘴唇,讓自己都聲音聽起來盡量輕鬆些。
“我是憶風,你最好都朋友。你看”她晃了晃手中都青銅miàn jù,“看到了嗎?連我們的miàn jù都一樣”。
赤焰都光芒在葉飛都手中慢慢褪去,他抬起頭來,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
“不錯,我們的miàn jù是一樣的,隻是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呀?”。幸好他還沒有忘記自己都miàn jù,憶風暗暗鬆了口氣向他走去。
“你叫葉飛,和我一樣是天都城都獵鷹,三天前都晚上,你追蹤獵殺一名叫蒼狼的妖獸,來到這片黑夜森林,隻是我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你迷失了自己,忘記了過去”。
“不要相信她的話,她是要來殺你的!”一個白衣女子像風一樣突然出現在葉飛都身邊,她都臉上也戴著一張獵鷹miàn jù。她望向葉飛,目光冰冷而奪目。
“不要相信她的話,這些所謂的獵鷹就是一群shā rén不眨眼的瘋子,把自己說成是拯救世人都英雄,把別人說成是禍害蒼生的妖獸,他們一直都像除掉你,千萬不要上了她的當,看到了嘛?我也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miàn jù”。
憶風豁然止步,她不知道這個少女是誰,但是看上去葉飛更相信她都話。
“我是妖獸?”
葉飛昂起頭,發出一聲長長都嘶吼,赤焰再次握在他的手中,他望向憶風冷然一笑道:“獵鷹,快些過來受死吧!”。
憶風低歎一聲,如果自己此刻再不離開,結果隻會有兩個:不是自己殺了葉飛,就是葉飛殺了自己。這兩種結果她都不想麵對。
冰冷的miàn jù再次遮在她的臉上,遮住那冰清絕塵的容顏。她的人也忽然向後飛了出去,轉眼消失在黑夜深林。
葉飛的吼聲還在黑夜深林裏回蕩,不知為什麽這吼聲竟有幾分與月夜狼嘯有幾分相似,這三天究竟在葉飛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弟二章遊絲
不知過了多少年,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百年,葉飛在黑暗中掙紮,那是一個暗無天日的世界,隻有一雙貪婪的眼睛,像冥火一般閃爍著陰森的光,在那個黑暗深沉的世界裏,冷冷的凝視著葉飛……
“你終於醒了。”
一個輕柔甜美的聲音,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撫開他額前的亂發。
葉飛慢慢睜開眼睛,那個黑暗的世界消失了,還有那雙陰森的眼睛……
原來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床上,一個長發白衣的女孩子就站在床前,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窗外清風陣陣翠竹搖曳,葉飛茫然坐起望著窗外的一切,腦海中一片空白,這一覺醒來他競然忘記了從前,忘記了過去,一個什麽都忘了的人,能做的隻有在那發呆。
“你一定是餓了,廚房裏還有你喜歡吃的綠豆粥跟肉絲饅頭。”
女孩望著他,一雙眼睛又亮又大。
“我是誰?”葉飛望著她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好像一點也沒感覺到餓。
“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怎麽一覺睡的把什麽都給忘了?”
女孩止住笑,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你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烏龜見了都一溜煙的穹海小魔王:臭皮蛋。”
“什麽,臭皮蛋?”
很顯眼,葉飛對自己這個新名字不是很滿意,在吃驚的同時,還加雜著很大的失望。
“我……我怎麽會叫這樣的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有什麽不好?”
看到葉飛尷尬的樣子白衣女孩很是開心。
“臭皮蛋,很多的人想要這個名字還未必能想的到呢,你應該高興才對。”
葉飛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嗎?”
女孩笑了笑道:“我叫雪兒,因我是在下雪的時候出生的,所以叫雪兒。”
葉飛伸手抓了抓頭發,有些困惑地道:“那我為什麽會叫臭皮蛋?”
女孩笑的更開心了,“你為什麽會叫臭皮蛋,那是因為你是我爺爺用三個臭皮蛋把你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所以叫你臭皮蛋。還有,你現在腦子壞了,我有義務提醒你,爺爺現在不在這裏,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現在除了要保護好我的安全以外,凡事都要聽我的。”
葉飛轉過頭去,怔怔地望著窗外,過了好一會才道:“我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雪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繃起臉來故歎一聲道:“別急,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
葉飛站起身緩緩走出屋外,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上,他習慣性的往臉上摸去,那種冰冷的感覺不知何時依然不在。
“你怎了?”
雪兒走過來依在他的身邊,有種淡淡的幽香彌漫在陽光之中
“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葉飛無言苦笑,慢慢垂手臂。遠處有一片楓葉林,紅若焰火,在青山綠水中及是醒目
“我隻是覺得有些頭痛”
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在我失憶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美人就在身旁,吐氣如蘭陣陣芬芳,雪兒的美貌他好像一朵點都沒放在心上,葉飛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麽?
雪兒望著那片楓葉林,那火一樣的楓葉是否能融化他冰凍已久的熱情?
楓葉林後,那延綿無際的裏夜森林,到底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雪兒伸了個懶腰,談談地道:“就在三天前的那個黑夜,你在黑夜森林受到天都城獵鷹的伏擊,頭部受到重擊,雖然沒有留下傷痕,卻讓你想不起了以前事。”
“是你救了我?”
葉飛望著她,心中已有了深深的感激。
“唉,誰讓我是你的主人呢,”
雪兒歎了口氣道:一臉的無何奈何地道:在你還沒找到三個臭皮蛋之前,我不會仍下他不管
葉飛望著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舒服和親切。
那種感覺就象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已相知相識。
風不知何時停下,有雲飄過遮住陽光遮住陽光,葉飛抬起頭望向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道:“那就是黑暗森林嗎?”
靜思寺位於天都城的東南方的斷指峰,峰若巨指直入雲霄,一麵臨水,三麵險涯,站在峰頂,天都城盡在眼底。
夕陽西下,淡淡的秋風輕輕吹過,暮日晚霞映紅了寺廟。
歲月似乎從沒有在教皇的臉留下絲毫的痕跡,一如憶風初時見到他一般
那是在十年前,憶風七歲,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晚霞勝火的秋天,她躲在比自己大一歲的葉飛的身後,有些膽怯的望著這個身穿金色黃袍,好大威武的教皇。
“你在想葉飛?”
教皇望著她,語調還是那麽平和,好像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他都不會放在心上,無論什麽困難他都有辦法解決。
憶風抬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憂傷,“他好像把以前的事給忘了。”
“連你也記不起來了嗎?”
教皇轉過身,望著天邊那滿天的雲霞。
“葉飛的身邊是否還有別的人?”
這世間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憶風的心似乎被針給紮子下,
“是一個白衣女孩子,她的臉上也戴著一個青銅鑄製的鷹鼻miàn jù。”
教皇的眉頭輕輕挑了一下,背著手在院中踱了兩步,臉上具然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來不止是妖獸對獵鷹感興趣,就連銷聲匿跡的龍族也喜歡上了獵鷹這個職業。據說在魔界的龍族有一種奇術“遊絲”,它可以麻痹人的神經,侵噬人的大腦,讓人喪失記憶,忘記以前的事。”
“你是說葉飛中遊絲?”
教皇大人的臉上掠過悲傷,過了許久這才輕歎一聲道:“這些遊絲最可怕的地方是會在獵物的大腦中重新編織一個網,編織另外一個人生,被喚起的記憶會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過去”
憶風的學心已沁出了冷汗。
“葉飛不能就這樣給毀了,教皇大人你一定要救救他。”
她不知道如果沒有葉飛,今天的自己會是一個什麽樣子,是不是還是一個乞丐,任人欺辱不知溫飽?
教皇的雙目中似有異光閃過。
“苦要將葉飛喚醒,就要找到那個下絲的人。”隻是葉飛在獵鷹中堪稱第一高手,一身修為已達天罡武士的境界,除了靜思寺三大金甲尊者之外,放眼天下已沒有幾人是他的敵手,又怎麽會輕意中絲?近百餘年來,也沒有聽說過魔界龍族的行蹤。”
憶風道:“會不會是那個白衣女子?”
黑暗的森林,如雪的白衣,憶風似乎又一次見到那個長發飄飄,神秘莫測的白衣女子。
她無奈的搖搖了頭,有些悲傷的道:“她一直都跟葉飛在一起,而且葉飛好像也很聽她的話。”
教皇沒有說話,隻是縱緩緩地走了幾步,過了半晌,這才低歎一聲,緩緩地道:“她隻是一根絲呀。”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天地間最後一道亮光終於慢慢褪去。
夜,終將來臨。
第三章初相識
月如鉤,夜深沉。
葉飛已不知站了多久,西墜的彎月將他的影子拉的象竹子一樣細長,孤單而又落寞。一個沒有了過去的人,也就沒有了痛苦,沒有了快樂,留下的也隻有迷茫和困惑。
有腳步聲由遠漸近,那一身白衣在月色下也極是醒目。
他轉過身望著雪兒,慘淡的光下,她的臉也象月色一樣朦朧。
“你還沒有睡?”
雪兒依在一棵翠竹旁,有風拂動她長長的烏發,幽幽的月色中,這一刻有著一種超脫凡塵的美。
葉飛深深的吸了口氣,月光如這夜色一般迷離。
“我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那雙冰冷凶殘的眼睛,要我的過去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子?”
“你呀,”雪兒揚起頭,笑靨在她的臉上綻放,“你以前是一個愛說愛笑,愛打愛鬧的小魔王,沒有什麽話,也沒有什麽事你不敢做。除了爺爺,這世上好係還沒有你怕的人。”
葉飛也不覺笑了,慘白的臉上也不覺泛起想紅暈。
“我原來會是這樣一個人嗎?”
雪兒道:“是呀,和現在的你比起來一個是空中飛的天鵝,一個是地上爬的癩蛤蟆,可差上十萬八千裏呢。”
幽幽的深山古林,彎彎的月兒如鉤,偶而的幾聲蟲鳴之外,這世間仿佛隻有他和雪兒兩個人存在。
不知何時,葉飛心中的那抹迷茫惆悵已慢慢散去。
他望著雪兒,不覺笑道:“現在的我是天鵝還是賴蛤蟆?”
話一出口,連葉飛自己也嚇了一跳,這樣輕薄的話語若在平時,他連想都不敢去想,
怎麽此刻竟脫說出來,而且還說的如此順其自然,理直氣壯。
雪兒低下頭去,搓弄著裙帶,紅前臉道:“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那個癩蛤蟆多一些”
青山朦朧,月色清幽,放眼望去,天地之間,此刻仿佛近在眼底。
葉飛望著眼前的一切仿佛已沉醉在其間,過了許久才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我也很想知道,以前的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子?都做些過什麽事”
雪兒望著葉飛,那目光如月色一般清柔,竟讓葉飛慢慢的有了睡意。
“你放心,明天我們就去那些你以前曾經去過的地方,把你的過去一點一滴的全都給你找回來”
憶風也不知站了多久,風輕拂著遍地的野草。眼前的神殿還在,一如記憶中的模樣,遠處的村莊已升起嫋嫋的炊煙,落日晚霞映紅了憶風蒼白憔悴的臉。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樣的熟悉親切,歲月似乎一直都沒有在這裏流逝過,神廟的兩扇木門虛掩著,他不知道失憶後的葉飛,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來到這裏,此刻說不定就在寺廟裏麵,這裏曾經是他們共同的家,遮風避雨和睡覺的地方。
“你不要過來,這是我的地盤。”
六歲的憶風握緊了手裏的那半個饅頭,驚恐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孩,這半個饅頭,可是他今天的晚餐,這兩年鬧災荒,想要討到飯填飽肚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個男孩看上去比憶風還要瘦,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連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麵,他一定也是餓壞了,一句話也懶得說,隻是盯著憶風手裏的饅頭,眼睛裏似乎要冒出綠光來。
“你要是敢過來,我…我就讓雷神大人用錘子劈死你”
那個男孩聽了她的話愣了一下,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看寺廟中那尊雙目暴睜,須發篷張,身披鎧甲,手持降魔錘的上古戰神雷,神的雕塑,目光淡然,好像根本沒有把這個,飽受萬人敬拜的神靈放在眼裏,向前又走了兩步,這才低聲道:“不要動,後麵有蛇。”
憶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在身後角落的陰影處,盤踞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大蛇,有一丈多長,碗口那麽粗,正望向自己張開大口,嘶嘶的吐著舌頭……
憶風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蛇,但是像今天這麽大的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張開的蛇嘴比自己的腦袋還要大,從小獨自流浪,長居野外,憶風年紀雖小,卻也經曆了很多的事,多少知道一些蛇的習性?像今天這樣的狀況,要是自己,再不安靜下來,稍有動作,就可能會激怒這條大蛇,發出致命的攻擊。
想必這條大蛇也正餓著吧?
神廟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靜的讓憶風都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大蛇,憶風,還有那個男孩在這昏暗的神廟裏形成了奇異的等邊三角形,那條大蛇似乎也已覺察到了慢慢靠近的男孩,“嗖”地一聲突然躥起,撲向憶風!
也就在這同一時刻,那個男孩也飛身撲過去,將憶風撞開,張開十指狠狠的扼住了大蛇的脖子,那條大蛇怪叫一聲,粗糙的身子翻轉過來把男孩緊緊的纏住!它慢慢將身子收縮,男孩的呼吸也跟著越來越粗,十根手指也在慢慢的放鬆,就算是一隻凶狠的猛虎,怕也難能抵擋的住大蛇的纏繞,何況是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
憶風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疼痛和害怕,衝上前去拚命的抓扯那條大蛇,想要把他從男孩的身上拉開,那條大蛇根本就不就不把她放在眼裏,全當憶風給他撓癢癢了,他張開大口向男孩頭上咬去,開始準備享用,這次來的晚餐。
猛然間,那男孩的喉嚨裏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啞的怒吼,雙目之中便射出兩道耀眼的金光,十根手指就像是十根利爪,深深嵌井入大蛇的肉裏,他張開嘴巴狠狠的向大蛇的脖子上咬去!
神廟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狂風呼嘯,烏雲翻滾,一道閃電從天際劃過,“轟”地一聲,雷神手裏的降魔錘突然斷裂,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殺氣霎時充反整個廟宇,憶風清楚的看見那條大蛇的雙眼似乎要爆裂出來,神中充滿了驚駭和恐懼,“你……”
隻說了一個字,他那粗壯的身軀就迅速
的萎縮下去,男孩閉上眼睛,貪婪地吸吮著蛇血,慢慢的摟著這條和他纏在一起的大蛇昏昏睡去,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男孩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望著蹲在一旁的憶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叫葉飛,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憶風。”
憶風張開手掌,將那半個饅頭蓋遞到他的麵前。
如今寺廟裏的雷神還在,那天被閃電劈下的,降魔錘還孤單的躺在雷神的腳下,雷聲原本是應該用降魔錘劈死那些妖魔鬼怪的,為什麽那天自己反而會被閃電擊倒呢?憶風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不願意去想這些問題,隨他去吧,也許是上天責罰他連一個小女孩也保護不了,又或者是因為這個戰神連一條大蛇都對付不下,要降魔錘又有什麽用?
忙風望著當日的那個地方,當年的那個流著鼻涕的葉飛似乎就站在那裏,微笑著望著自己,多少年來一直有一件事困惑的憶風,葉飛的眼中怎麽會迸出金光?還有那條大蛇竟然會說人話,那隻是一條大蛇,並不是一個妖獸,他們並不是一個種類,或許是自己的眼淚花了吧,那麽耳朵呢,難不成耳朵也聾了嗎?這是葉飛的秘密,也是她自己的秘密,他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當然這其中,也包括靜思寺的教皇大人。她怕這樣會傷害到葉飛。
教皇說過,遊絲會在葉飛的腦海裏重新編織一個新的過去,一個完完全全和以前不一樣的過去。
此刻中了遊絲的葉飛,他還會記得這個神廟,記得那個兒時的自己嗎?
“葉飛,”
憶風低歎一聲,低聲自語道:“你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