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又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

    期間，孫茉莉仍舊在代勞葉孜照顧霍文軒，這讓葉孜偶爾會心生疑慮：孫茉莉不是快結婚了嗎？怎麽一點都不急著籌備婚禮。

    並且，隨著霍文軒的身子一比一好轉，根本無需被人全候照料。

    但葉孜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便隻能當做孫茉莉是在為自己之前幫過白若雲的行為而贖罪。

    至於顧離，則時不時來葉孜跟前刷一刷存在感。

    倒是葉孜跟慕寧佑兩人，相處的越來越和諧。

    然而，這種和諧是源於陽陽，慕寧佑和葉孜對此心知肚明。

    她們不可能回到過去，表麵的祥和，總會有破裂的一，就像她們那段千瘡百孔，已逝的感情，不經意間就會遇到波折，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計算著日子，終於等到可以哄騙霍文軒去檢查的那，慕寧佑前一晚就叮囑了孫茉莉，一定不要露出馬腳。

    而且，為了防止葉孜起疑心，慕寧佑故意給陽陽請了假，讓葉孜抽不開身去看霍文軒。

    於是，孫茉莉便順理成章的安排了檢查，隻等霍文軒配合。

    麵色平靜的她，目光鎮定的望著霍文軒，“醫生一會兒你得做個全麵檢查，這樣過幾你出院的時候，就不用再做了。”

    霍文軒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用手機遠程操控著自家財團待處理的事務。

    見霍文軒不曾起疑，孫茉莉輕鬆許多。

    一項項檢查，讓霍文軒不堪其擾，甚至不願再繼續，“剩下的項目，等到出院前在做不可以嗎？”

    孫茉莉聞言連忙勸慰，“還是一次性檢查完吧，反正你又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免得出院那還得耽擱，陽陽都嚷嚷著想你，早點出院，就能早點陪他呀。”

    聽孫茉莉提及陽陽，霍文軒眼底的不耐煩終於消逝。

    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孫茉莉擦去額角的細汗，不著痕跡的輕呼出一口氣。

    若非防著霍文軒太精明，她哪會安排全麵檢查，其實隻要做有關hiv的專項檢查就可以。

    無奈，繞著醫院各個科室跑了一大圈，孫茉莉終於成功完成了慕寧佑交給她的任務。

    接下來，便是提心吊膽的等待時間。

    三十分鍾後，忐忑難安的孫茉莉佯裝上廁所，“那個，我去下洗手間。”

    霍文軒頭也不抬，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目光疑惑的指了指身邊的盥洗室，“這裏不是有嗎？”

    孫茉莉眉頭一緊，假作害羞的搖搖頭，“我不習慣用這個廁所。”

    聽到孫茉莉的解釋，霍文軒倒沒有起疑，隻覺得孫茉莉是怕他聽到聲音，以免雙方尷尬。

    快速來到檢驗科，孫茉莉眉眼焦灼的看向醫生，“醫生，怎麽樣？我拜托你的那個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

    醫生眉眼凝重的望向孫茉莉，遞給她一份報告，“你看看吧。”

    心裏“咯噔”一下，孫茉莉卻不甘心，便還是拿過了報告仔細瀏覽。

    可她看不懂，就隻能讓醫生解釋。

    醫生用專業術語解釋了一遍後，才通俗的做出總結：“也就是，霍先生很不幸的感染了這個病毒。”

    孫茉莉怔在原地，手裏的報告飄到地上。

    好半，她才嗓音音啞的追問：“可以根治嗎？”

    醫生搖搖頭，“即便是利用國內外最先進的醫療生平來攻克，也沒有辦法根治，隻能控製病情惡化，但效果微乎其微。”

    孫茉莉抱頭痛哭，情緒瞬間崩潰。

    眼神無助的她，瘋了一般拽著醫生的手臂：“你的意思是，他沒救了嗎？”

    醫生被孫茉莉的癲狂模樣嚇到，可也很是理解對方的心情，“孫姐，你冷靜點，讓霍先生開開心心過完下半輩子吧。”

    孫茉莉泣不成聲，歇斯底裏的對醫生吼道：“他到底還可以活多久！”

    最多十年，所幸你們發現的早，但……孫姐，盡量讓霍先生保持心情愉悅吧。”

    孫茉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病房裏走出來的，她神情空洞的站在走廊裏好半晌，都沒有勇氣回到病房去麵對霍文軒。

    半個時後，她給慕寧佑發了條短信，這才收拾好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霍文軒身邊。

    你是不是有事要辦？很忙的話就回去吧。”霍文軒發完郵件，抬頭望向孫茉莉。

    意識到自己出去了太久，孫茉莉笑容勉強的搖頭，“沒有，我有點不舒服，就去找醫生看了看。”

    聞言，霍文軒表情不悅的皺眉，“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我又不是殘廢，早就不需要被照顧了。”

    孫茉莉鼻頭一酸，差點沒忍住哭出來的衝動。

    她凝著霍文軒清俊絕倫的眉眼，眼神中刻著幽怨與不舍，“不了，沒多大事，今葉孜得陪陽陽，我怕你一個人無聊。”

    孫茉莉死活不走，霍文軒沒辦法，就不再趕人了……

    慕寧佑收到孫茉莉信息的時候，他正在召開高層會議。

    巧的是，一向喜歡在辦公事的時候關機的他，今卻忘了這個步驟。

    於是，當他的手機屏幕亮起，他垂眸粗略的掃了眼，見發件人是孫茉莉，不由得眉頭一緊。

    接著，他才拿起手機點開信息內容，看完後，他的表情便更加沉重。

    沒有心情繼續聽董事會成員長篇大論，慕寧佑微微抬手，有氣無力的：“今就到這裏吧，散會。”

    會議室的人員一一離開，慕寧佑獨自坐在裏麵，沉思許久。

    等他回過神時，才發現時間還早。

    提早下班，他拿起車鑰匙，準備去公寓接陽陽。

    一路上，慕寧佑心情複雜，一種自私的念頭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他不想讓葉孜一輩子都陷進痛苦的泥沼裏，所以，與不的選擇，讓他無比掙紮。

    來到葉孜和霍文軒的家中，慕寧佑敲響房門。

    葉孜很快打開門，見對方是慕寧佑，難免詫異，“這麽早就忙完了？”

    慕寧佑淡淡點頭，徑直走進屋裏。

    爸爸！”陽陽高興的撲到慕寧佑懷裏，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家夥已然在慕寧佑這裏找到了依賴感。

    見狀，葉孜溫婉揚唇，“陽陽壞蛋，一看到爸爸，就忘了媽媽了。”

    陽陽嘻嘻一笑，從慕寧佑懷中下來，討好般去拉葉孜的手掌，“媽媽不生氣，陽陽都愛，也愛霍爸爸！霍爸爸什麽時候出院呢？陽陽好想他……”

    聽陽陽的聲音變得低落，葉孜眉眼一彎，柔聲細氣的安慰道：“快了快了，霍爸爸很快就能出院，然後就可以帶陽陽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

    起身，回到慕寧佑身邊，葉孜戀戀不舍的瞥了眼陽陽，“可以晚點再走嗎？我還想再陪孩子一會兒。”

    慕寧佑依舊點頭，今的他，格外沉默寡言，麵上了無生氣。

    發現了慕寧佑的不對勁，葉孜想問，又覺得不太合適。

    畢竟，如今她跟慕寧佑的關係，還沒有親近到那個份上。

    爸爸媽媽都在，家夥很高興，來回在屋裏兜圈，一個人玩得非常開心。

    葉孜。”慕寧佑眉頭一蹙，眼神晦澀的凝著葉孜。

    嗯？”葉孜扭過頭，將視線轉移到慕寧佑身上。

    慕寧佑神色黯淡，半沒有下文，這讓葉孜越發覺得今的慕寧佑，哪哪都透著古怪。

    怎麽了？”葉孜再次詢問出聲。

    慕寧佑緩緩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歎息，接著才假作若無其事的問：“霍文軒一出院，你們就要回a市了嗎？”

    葉孜麵容一滯，眼神哀傷的撇開視線，“對。”

    如果，我如果陽陽需要你，你可以留下嗎？”慕寧佑眼中星光熠熠，帶著深切的盼望。

    葉孜皺皺眉，無奈的望向慕寧佑，“慕寧佑，我不能……”

    葉孜話未完，便被慕寧佑抬手打斷，“我懂。”

    葉孜幹巴巴扯起嘴角，笑得清苦：你真的懂嗎？

    磨蹭到晚上八點，慕寧佑已經收到慕奶奶催促的電話，他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期間，他還是沒能出口。

    有關霍文軒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對葉孜來，過於殘忍。

    因此，慕寧佑幾次張口，又幾次合上嘴，始終無法坦然告訴葉孜。

    將父子倆送到樓下，葉孜站在車邊，對著裏麵揮手，“陽陽，跟媽媽再見。”

    媽媽再見，我會想你的！”陽陽不斷地給葉孜做出飛吻的手勢，逗得葉孜忍俊不禁。

    見慕寧佑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連道別都忘了，葉孜正打算轉身離開，卻還是沒按捺住，“慕寧佑，你今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

    慕寧佑驀地側過頭，直直看向葉孜。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次他再想開口的話，隻怕很難了。

    是故，慕寧佑眸色一痛，“霍文軒，如果給不了你幸福，你還是要跟他走嗎？”

    望著不知情的葉孜，那澄淨的雙眸，那安之若素的沉靜表情，慕寧佑話到嘴邊，卻把意思表達的很婉轉。

    葉孜思索數秒，輕笑著調侃道：“幸福不是被人給予的，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我相信我和他會好好的。”

    目光專注的慕寧佑，聽明白葉孜的心意後，敷衍般微微頷首。

    慕寧佑，你也要幸福。”嘴裏莫名吐出這句話後，葉孜背過身去，似在跟過去的自己作別，跟那個深愛著慕寧佑的葉孜作別。

    盡管，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心裏是否還留有慕寧佑的殘影。

    可她清楚的是：霍文軒已經等了她太長時間，為她付出了太多，她沒有道理再辜負。

    人，要懂得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