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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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邑同樣也麵臨流民的問題,雖然不如平陽嚴峻,但也讓絳邑上下官員頭痛不已。
此時絳邑城內外是兩個世界,城內的百姓或許也有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但他們至少有屋瓦遮風擋雨,有家人相伴,不用風餐露宿,四處漂泊;而城外的流民則不一樣,對他們而言,這裏是異鄉,華夏兒女講究重土安遷,流落他鄉本身就是莫大的苦楚,絳邑城外的流民已經在這裏徘徊了許久,他們都是從各個地方流浪過來的,從南走到北,從北走到南,他們無處安家,走到哪都一樣沒東西吃。
原先這裏不止這些人,後來有能力的走了,有路子的另尋他路了,隻剩他們這些人,時間久了就會死人的,官府沒能搭救他們的性命,眼睜睜一個個死去,眼睜睜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現在還剩三千多人在苟延殘喘,也不知道能活到幾時。前些天傳來消息說,北邊有個叫平陽的地方每天定時派發粥食管飽,笑話,哪有這麽好的地方,準是絳邑官員散布的消息,想把他們禍水東引,統統趕到平陽,百姓們都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才不會上當,這裏雖然饑寒交迫,吃了上頓沒下頓,但至少絳邑署衙還是會隔三差五派一些粥食的,兜兜轉轉幾個月,都麻木了,到哪等死不是死?就這樣吧,還能節省些體力。
河寶生策馬慢悠悠地走在後麵,眼睛酸溜溜地看著臧靈淩和羅塵兒騎在一匹馬上,心下吃味地抱怨道:“口中說要撮合我和塵兒,自己卻橫插一腳,跑來當電燈泡,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本來坐在塵兒身後的應該是我。”看著臧靈淩摟著塵兒的腰,有說有笑的,河寶生恨得牙根直咬,一臉幽怨地看著她們。
“大人,前麵破廟都是流民,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繞開點為好。”爾康騎馬走了上來,眼神謹慎地注視著四周,這裏不比平陽,人生地不熟的得留個心眼。
“嗯,我們繞遠點。”河寶生佇馬遠眺,絳邑城外不遠處有座破廟,以破廟為軸心,搭建了數十座破敗簡陋的茅屋草舍,目之所及,一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眼眶深陷,骨棱怒暴,就像積勞成疾的肺癆鬼,風一吹仿佛就能把他們吹到。河寶生動了惻隱之心,他們真可憐,有點揪心,可轉念一想,流民現在都是孑然一身,一無所有的人,與定時炸彈無異,無恒產者無恒心,塵兒這樣天仙一般的女子如果靠近他們話,難保不會有一兩個狂徒見色起意,雖然有我們在這不會出什麽危險,但終歸是不願平白粘上麻煩。
“爾康你不要緊吧?”河寶生伸手扶了一把爾康,爾康臉色現在有些發白,莫不是小腹的傷口裂開了?發炎了?
爾康擺擺手,淡淡笑道:“我無恙,我們還是趕緊跟上塵兒xiǎo jiě她們,讓她們繞路走。”
河寶生微微點頭,或許自己多心了,爾康可是帝吧的頭號先鋒元帥,身經百戰,些許小傷怎麽會難倒他?
“塵兒姑娘你們等會兒。”一拍韁繩,河寶生二人縱馬趕了上去。
“怎麽了?”臧靈淩勒住馬韁,扭頭看向河寶生。
河寶生手拿馬鞭指向流民聚集處說道:“前麵龍蛇混雜,我們還是繞路走吧。”
“有必要嗎,他們都是可憐的人,有什麽可龍蛇混雜的,塵兒我們不理他,先走。”說完,一抽馬鞭,拍馬飛奔而去。
“等等我。”河寶生嚇得連忙追了上去,臧靈淩有真夠任性的。
沒一會兒就來到了破廟附近。
“塵兒,我們下去看看吧?”臧靈淩好奇心起,在棚屋前停了下來,拉著塵兒向那些流民走去。
既然已經來了,河寶生也就不打算阻攔了,姑且陪她們逛逛吧。
臧靈淩她們雖然都見過流民,但像他們這麽慘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個個瘦的皮包骨,嚴重缺失營養,沒走一會,臧靈淩羅塵兒兩個女孩子就紅了眼圈,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她們走到一個孤零零站在角落的小孩身邊,掏出包袱裏麵的幹糧遞到小孩手裏麵,這個地方的氛圍是悲涼的,低矮的破木簷,發臭的汙水,如非洲難民一眼迷茫的雙眼,這一切惹動了她們的情腸,兩個女孩子當場就哭了。
河寶生受不了這種悲苦的氛圍,他感覺很壓抑。河寶生本質上是農民的後代,他很能感同身受,知道吃不飽飯是什麽感覺,不理會塵兒她們哭得稀裏嘩啦,河寶生轉身離開了這裏,因為他也快要哭了,他可不想讓塵兒看見自己落淚,更不願讓臧靈淩這煞星看見了,不然的話她非得揶揄死自己。
“我太多愁傷感了。”河寶生站在拐角處擦拭不自覺留下的眼淚。
“胡大哥,你說怎麽辦?我們都聽你的。”河寶生扶住牆壁,此時裏麵的草屋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
“對對……”裏麵傳來一大群的聲音,聽起來至少不下於十幾二十人。
隨後一個尖銳的男聲傳了出來,他一開口其他人都安靜了,他應該就是那個胡大哥了,但聽他說道:“我聽說書人說過,王侯將相本無種,憑什麽那些官老爺每天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東東嘴皮子就可以飽食終日,輪流睡各種小娘們,而我們每日辛苦的勞作,到頭來飯也吃不飽,連個娘們的手都沒碰到過,憑什麽?現在我們不止吃不飽飯,還無家可歸,你們說這段時間我們有多少同鄉餓死了?那些官老爺有來看過嗎,在他們眼裏我們不過是螻蟻,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該繼續這樣坐以待斃?”
“不該!不該……”群情激奮,屋內眾人紛紛攥緊拳頭大聲呼號。
聽完他們說話後,河寶生心中暗叫不好,這幫人是想揭竿起義了?
果不其然,隨後那個叫胡大哥的又說道:“官逼民反,我們不得不反,我們反了她娘的,殺入絳邑城,奪了他錢糧,再殺入洛陽城,把那賊天子也給刮了,兄弟們你們說好不好?”
“好!好!……”
話音落下,立時得到了大家的響應,一個個高聲咆哮,喊打喊殺的。
河寶生站在門外感覺蛋疼,這票人造反能成功嗎?還沒開打就喊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了,太烏合之眾了。
既然碰見了就不能袖手旁觀,造反這種事成本太高了,不能白白得讓他們丟掉大好性命,你們不就是沒吃的了嗎?你們沒有,我有呀,我來幫你們。
“咳咳。”河寶生站在門口咳嗽兩聲:“各位打攪一下。”
見他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河寶生不理會他們的愕然,自顧自地抬腳走了進去,尋個木案坐下,好整以暇地說道:“是這樣的……”
“媽呀!”
話剛說出口,河寶生便被反應過來的流民大耳光抽翻在地,緊接著所有人一擁而上對他施以拳腳。
“等一下,我是……”河寶生從人縫中爬了出來,沒說兩個字又被拖進去了。
“你們先聽說……”河寶生鼻青臉腫的又從人縫中爬了出來,隨後又被拖了進去。
……
就在河寶生絕望的時候,一個聲音由遠至近快速傳來:“休要傷害我家大人,我來也!”
爾康的聲音淩空響起,但聽霹靂一聲,圍住河寶生的流民們被爾康旋風飛舞橫掃到四麵牆壁,爾康的確厲害僅靠刀柄就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河寶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連忙站到爾康身後,從懷中掏出手弩,惡狠狠地說道:“你們這群刁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們可知道我是來幹嘛的,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打人,站住,說你呢,小心我手弩不長眼睛。”
河寶生將手弩對著那個意圖偷襲爾康的光頭大漢,說道:“你就是那個叫胡大哥的人是吧?”
那個光頭大漢一淬口水,不服地說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我是來搭救你們這群迷途的羔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