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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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須把徐家棟這個麻煩解決掉,要不然,對我們兩個誰都不好。這種人稍微在工作上搗點亂,我也受不了。而且,你也知道,楠楠那個n子,遇上這種事就不知道怎麽辦了,一個人窩在那裏發愁”薑毓仁道。

    “毓仁,我知道你是不放心顧小楠,可是,你必須慎重,徐家棟不是個普通人,你要解決他是沒錯,可我怕你打草驚蛇。萬一他因此來對你懷恨在心,展開報複的話,你怎麽辦?”路子風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問題是,你都不知道楠楠昨晚那個反應,那家夥”薑毓仁說。

    “毓仁,我明白。隻是,你要想好,這件事可能會對你有影響。我覺得,你暫時先不要有動作,觀察一陣子再說。至於顧小楠,還是先不要cí zhí,在柳城多待一陣子,等事情漸漸冷下來再過去找你,你說呢?”路子風道。

    薑毓仁看了一眼門口,擔心顧小楠進來發現他和路子風的談話。

    “那等你過來了咱們再商量吧。”薑毓仁道。

    “行!”路子風說,“哦,對了,你讓我查的那件事,好像有些問題。”

    薑毓仁愣了下,問:“什麽問題?”

    “一兩句跟你說不清,我還在派人查,不知道能不能查出個結果。”路子風道。

    “嗯,我知道了。”

    “原以為你一到任就會被別人使絆子,沒想到竟然出在這頭了。這種事的確是比使絆子惡心多了,可是你在京城,難免會遇上這種事,不是張家太子就是李家公主的。”路子風無奈地歎道。

    薑毓仁深深歎了口氣,道:“如果不是我那天的行為,不要讓她接觸到外人,是不是就不會讓那家夥遇上這種麻煩事呢?”

    “你也別自責了,我跟你說了,這都是躲不過去的坎,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咱們還是想個妥貼的辦法處理。事情出了,明著看是奔著顧小楠去的,背後說不定還是針對你的。你自己要當心,別被人抓住把柄!”路子風勸道。

    薑毓仁歎了口氣,沒說話。

    路子風沉思片刻,道:“毓仁,你能不能考慮一件事?”

    “什麽?”

    “盡快和顧小楠結婚!”路子風道。

    薑毓仁沒說話。

    “我知道你是記著你和常書記的約定,可你現在這樣子太紮眼了。我沒覺得你帶顧小楠出席宴會是錯誤,其實這樣可以給你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隻不過,你這樣子很容易被人利用的。”路子風說,“張涵雨,又回北京了,你知道嗎?”

    薑毓仁愣了下,道:“是嗎?我沒聽說。難道她的掛職這麽快就結束了?”

    “你少跟我打馬虎了,她的掛職為的是什麽,你會不清楚?我現在擔心的是,她一回到北京,本土作戰,手段就不是之前那麽溫和友善了。”路子風道。

    兩人沉默著。

    薑毓仁一直在忽視張涵雨的問題,他怎麽會不知道張涵雨調到市這一年的作為?隻不過,他寧願張涵雨改變了主意。

    “你這些擔心都多餘了,我自知沒那麽受歡迎!”薑毓仁掩飾般地笑道。

    “你心裏有數就行了,我昨天還和譚玥聊了下,讓她在圈子裏多注意點張涵雨。”路子風道。

    薑毓仁知道,路子風考慮問題向來周密,不管有什麽事,他就喜歡和路子風講,兩個人聊一聊,想個辦法出來,總會把問題很好的解決掉。

    “哦,那件事,哪裏怪了?”薑毓仁問。

    路子風聽出薑毓仁是在問方慕白那件事,便說:“太幹淨了!”

    “幹淨?”薑毓仁不明白。

    “十幾年前的事了,可現在查起來,簡直跟履曆上填的一樣幹幹淨淨,多一點都查不出。你知道的,越是這麽幹淨,就越說明有問題。是個人都會長一點雜草,可這方慕白的院子裏太幹淨,很明顯是有人早就把草鋤掉了。而且,看起來應該是當初就鋤了草的,現在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路子風道。

    “這麽說起來,他當初在柳城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薑毓仁沉思道。

    “我也這麽想。你也別著急,慢慢來,想要挖開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路子風道。

    兩人正聊著,顧小楠就敲門了,薑毓仁和路子風便掛了diàn huà。

    “下去吃飯吧!”她說。

    直到此時,薑毓仁依舊可以看到她眼中隱藏著的難過,忍不住攬住她的腰,親了下她的額頭。

    “子風明天就會到,你聯係下譚玥,咱們四個人小聚一下。”薑毓仁道。

    “哦。那我等會給她打diàn huà。”顧小楠道。

    “今天我們去長城,怎麽樣?”他突然說。

    “太遠了,還冷”顧小楠說。

    “你啊,要好好鍛煉身體了,老是在家裏窩著也不好。”

    “我今天不想出門,等我從柳城回來了,咱們再出去玩吧!”顧小楠的聲音裏透著深深的疲倦。

    薑毓仁看著她,什麽都沒說。

    “我這幾天上找實驗室的工作。”顧小楠道。

    “嗯,找的怎麽樣?”

    她搖頭,突然忍不住笑了下,說:“我想起來很好玩的一件事,呃,又有點悲哀吧!”

    “說說看,什麽事既能又好玩又悲哀。”薑毓仁望著她,耐心地問。

    “我畢業前,有一次,老師請了北京這邊中科院的一個老師過去做報告,然後參觀我們實驗室什麽的。你猜那個老師跟我們老師說什麽?”

    “什麽?”

    “說,她實驗室請了個以前在北京賣涼皮的陝西婦女,大約三四十歲吧,你猜請那個人去做什麽?”顧小楠盯著薑毓仁,道。

    講故事就是這樣,一問一答,讓對方猜一猜,這樣才有意思,薑毓仁也喜歡她這樣,就很配合地想著。

    “能做什麽?難道是開小灶?”薑毓仁問。

    顧小楠搖頭,道:“錯!你絕對猜不到!”

    “那你還讓我猜?幹脆說謎底吧!”

    “據說,是招聘進去做實驗員的!”顧小楠吃了口菜,說。

    “啊?”薑毓仁好像沒聽清楚,盯著她問。

    “我是說,我要找的工作崗位,就是一個沒讀過書的人都可以幹的。而且,那個老師說,賣涼皮的大姐做實驗非常好,結果精準,比科班出身的研究生都好。”顧小楠很無奈地說。

    “不至於吧?你是不是在開玩笑?”薑毓仁道。

    “我沒開玩笑啊!我說的事實。你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裏嗎?”顧小楠道,薑毓仁搖頭。

    “因為這個行業的作規則都很成熟,每一步怎麽做,全世界都是標準的,比工廠裏的流水線還精確。所以,幾乎可以不用動腦子,隻要手巧就可以了,按照每一步規則作下來,絕對會精準。賣涼皮的大姐就不會多想,不會想著把這一步修改一下啊怎樣,隻會按照作規程嚴格做下來。可是呢,科班出身的學生就不同,會想著改一改啊什麽的,得到的結果,自然就不如賣涼皮的大姐了。有的導師甚至直接說,讓學生進實驗室不要帶腦子,隻帶著手就行了。你說,是不是很悲哀的一件事?”顧小楠道。

    薑毓仁哈哈笑了,說:“照你這麽說,我們的研究生教育就可以徹底取消了,是不是?”

    顧小楠歎了口氣,說:“也許有那種可能n吧!總之,研究生教育悲涼死了。連科研都做的急功近利起來,把這一代學生當做產業工人使用過了之後,肯定會造n人才斷層。不過,也許不會形成斷層,可以繼續從國外引進,像現在這樣,引進來了之後,高薪和壓力並存,學生們繼續做不用腦隻用手的機器,這麽一直持續下去”

    “你這憂國憂民的心,還是省省吧。”薑毓仁笑著安慰道,“很多事,都不是一兩個人可以改變的,大環境就是這樣的,在這麽強大的時代背景下,我們每個人都隻不過是小人物而已。”薑毓仁道。

    “你說的也是,我也沒那麽大的理想,還是把自己養活好再說。不管再怎麽無奈,我都得繼續找工作,繼續這條路。別人怎麽樣,我沒辦法,我隻希望自己將來不要變成那種人就可以了。能把自己學到的交給學生,不管有用沒用吧,起碼覺得自己沒有白活一次,起碼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薑毓仁看著她,沉默良久,才說:“總會有人來改變現狀的,一切都會好的!”

    顧小楠歎了口氣,點頭,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亂七八糟跟你抱怨這麽多。”

    薑毓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坐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靜靜地望著她。

    “不管遇到什麽事,我們總要往好的方向看,哪怕隻是自欺欺人,也不能讓自己失去向前走的希望。”他認真地說。

    “我明白。”她低下頭,玩著他的手指,抬頭笑了下,說,“我們還是去長城吧,讓風吹一吹,我腦子裏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沒了。”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楠楠,堅持自己的想法,不管別人怎麽樣,堅持你自己的道路。哪怕別人覺得你是個lìng lèi都沒關係,在我的眼裏,你是最特別的,你隻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