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凱南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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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卡麗離開後,我關上大門,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思考人生。

    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任何娛樂產品。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床上有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兩把椅子,一個桌子,桌子上有一個油燈和剛剛將它點亮的火柴,另外還有一間接入清水的沐浴房。

    我雙手重疊,把頭放在上麵,趴在桌子上,看著油燈裏的火苗微微來回晃動的痕跡,順手把油燈旁的火柴全部倒了出來,數了一下,還有36根,其中有一根斷了半截,還有兩根缺失了火柴頭,拿起其中一根仔細觀摩了一番後,發現沒什麽不同的地方,然後我又把它們一根一根裝了回去。

    我走到門外,坐在門口的階梯上,又在看著幽靜的遠山發著呆。四周除了風聲葉子聲,和遙遠而微弱的說話聲,萬籟俱寂。

    對著夜幕下隻能看見輪廓的遠山發完呆後,我又把目光轉向教派裏的那些小木屋,其中大部分都還有著忽暗忽明,又令人感到溫暖的燈光,不時還有一個人影在窗前走過,他們此刻都在屋子裏忙著什麽呢?

    不知不覺間,我聽到有一陣咕咕的叫聲時不時在我頭頂上方傳來,抬起頭,發現不知何時,屋前大樹的樹枝上飛來了一隻貓頭鷹,此時,它正旋轉著小腦袋,三百六十度打量著我。我以前從親眼沒見過這種鳥,現在我們近在咫尺,它看見我也在看它時,又咕咕了的叫了幾聲,然後轉頭看向別處,但一直停留在那裏。

    我站起身,回到屋內,躺在了床上,時而把頭埋在枕頭裏,時而幹脆抱著枕頭,時而又用被子將身體裹住,一番輾轉反側過後,好像是折騰的累了,陷入了沉思,但腦子卻什麽都不願意想,逐漸陷入了睡意…

    ——

    ——

    “咚咚咚咚!”一陣雷厲風行的敲門聲。

    我從淺睡眠中驚醒,第一反應是晚飯終於來了。

    “誰呀?”我問道。

    “凱南。”

    我起身打開大門。

    “你在睡覺?”凱南問道。

    “是的,剛睡著了。”

    “那打擾了,你繼續睡吧。”說完他轉過身打算離開。

    我剛想開口問他有什麽事情,他卻回頭搶先一步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以風。”我答道。

    他聽完繼續向門外去。

    “你找我一定有什麽事吧?”我問道。

    “的確有事,明天我再來找你。”

    “不影響,反正我在那個世界都在修仙的,通常這個時候還早。”我脫口而出的說道,也將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憑借多年的修仙經驗,從空氣中的濕度可以感知到,現在是淩晨1點左右的時候。

    “修仙?你那個世界修煉是這樣稱呼的?”他問道。

    我沒想到他會咬文嚼字,解釋道:“那個世界都是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哪會什麽修煉,修仙是開玩笑,就是夜晚不睡覺的意思。”

    “又是一句鬼話。”凱南不屑的說說道。

    “所以你有什麽事就說吧,正好我也在等晚飯吃,剛剛隻是不小心睡著了。”

    “你還沒吃飯?這麽晚了。”他問道。

    “是的,阿卡麗說等會會送來。”

    我注意到他一句話,追問道:“對了,你是怎麽知道現在很晚的?”

    “這還要問?本能的感覺。”

    “本能?這是本能?”我疑惑的追問道。

    他停下來看了我半天,應該覺得我是真不知道,解釋道:“所有人,包括小孩都知道有多久天亮,多久到晚上,就像你知道你現在餓了要吃飯一樣。”

    體質都不同,我沒有再追問,心想,難怪個個都是變態,還有這種本能的天賦?這樣子看來時鍾是一個多此一舉的出現。

    因為沒有關shàng mén,門外傳來了幾聲提醒我們的敲門聲後,便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色道服的女性,雙手用圓木盤端著飯菜,進來時向凱南打了聲招呼後對我說道:“客人,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也是被阿卡麗師姐臨時吩咐的,一時可能有點慢,飯菜我就放桌上了。”

    對我說完後,那個女弟子把凱南叫出了門外,看樣子是有什麽事情。

    幾分鍾後,凱南走了進來,對著已經在狼吞虎咽我問道:“你等等有時間對嗎?。

    “是的。”我一邊說一邊咀嚼著嘴裏的食物。

    “應該知道聚義堂在哪吧?”

    “知道。”說著將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教派有一個弟子失蹤了,我要先去處理一下,你等等直接去聚義堂門口等我。”

    “失蹤?”我意識到這句話以我現在的身份有點好事了,便轉口說道:“好的,你去吧。”

    他帶上大門後走了出去。

    我埋下頭繼續狼吞虎咽著,感覺越吃越餓,也許真的是太久沒有接觸過食物了,阿卡麗剛剛告訴我,這昏迷的幾天,完全無法進食,都是她用治療魔法為我補充體力。

    我本以為他們個個一副修煉道人的模樣,應該是禁葷的,沒想到還有半隻燒雞被我抓在手中。

    飽餐過後,我來到聚義堂門口。

    隻見凱南居然已經坐在房頂上等我,這麽快讓我有點意外。他看見我後,說道:“來了?快上來。”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凱南反應過來:“我怎麽忘了你和我們這裏的普通人一樣。”

    說罷他跳了下來,抓住我的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麽,就已經和他站在了聚義堂房頂上。

    屋頂上麵隻有一張雜草和樹葉織成的席子,旁麵還放著一塊軟坐墊。

    我非常驚訝,但同時想到竹林中席地而坐的慎,就沒有說話,他們倆都這麽隨意簡樸,不知道男女有別的阿卡麗如何。

    屋頂上的風吹的更加頻繁,我和凱南坐在房頂的屋簷邊緣。看著他隻能伸出屋簷一點的小短腿,我忍俊不禁,他可真像一隻披著紫色衣服的小寵物,越看越可愛,好想把抱他起來親個不停。不過他突然開口的嚴肅語氣和一雙望著我的眼睛打破了我的幻想。

    “以風,我就直說了,你看起來知道的比我們還多,問你一件事情,你能告訴我的話,我會感謝你的幫忙。

    “什麽事情?”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表情也認真起來問道。

    “你知道殺害我師弟的人是誰麽?”

    聽到這句話,我吃驚的看著他。

    “這個…好像不能。”我答道。

    我玩的是假遊戲嗎?按照先入均衡教派的順序依次為慎,劫,阿卡麗,凱南。

    其中劫後來殺害了他們的師父後,叛教出逃,可能這裏也是這樣,所以我在教派中沒看見他,還有凱南先前向我問話,提起劫時陌生夾雜著憤怒的語氣也證明了這一點。

    凱南在均衡教派同門中不是輩分最小的嗎?下麵還有師弟?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你難道也想告訴我不該去報仇嗎?”凱南說著,身上冒出了幾束不知道是因為不經意還是焦急憤怒而產生的電流。

    “因為這個我不知道。”我坦然道:“那個世界的書上沒有記載你師弟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事情。”

    “記載了我們師兄弟三個?記載了劫?你們那個世界是不是隻記載了你們所謂的英雄,記載這些了有名號的人。凱南慘淡一笑,繼續說道:“真是造化弄人,他也能獲得名號的,就差一點點,隻要戰鬥結束,以他的實力,無論如何都會獲得名號,這樣的話,你們就會記載他,你可能也就會知道了。”凱南說完搖了搖頭,別過頭看向遠處。

    “別這樣,凱南,我願意盡我所能幫助你,能不能先和我講講你師弟的的故事?也許能發現線索也說不定。”我說道。

    他沒有理我,眼睛一直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但我知道他很失落。

    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但也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主動說些什麽,就這樣安靜的坐在房頂上。

    “召喚師峽穀你知道吧?”凱南突然開口說道,眼睛還是看著遠處。

    “知道。”

    “三十年前,我師弟就莫名的消失在那裏,直到今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消失了三十年?你知道他消失時的過程嗎?”我問道。

    “不知道,我沒見過當時的場景,我不在場,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但被我栩栩如生的記在腦子裏。”凱南加重語氣的說道:“這得從頭說起。”

    “召喚師峽穀,那個地方傳說中是被鑄星之神敖興加護的聖地,每六年都會有十名擁有魔法或武藝的人被鑄星之神選召,獲得資格參加一場名為英雄聯盟的虛擬戰鬥。但無論勝負結果如何,隻要能夠獲得星神認可的人,都會被星神在峽穀的召喚師石碑上留下名字以及被星神賦予的稱號,昭告世界。獲得名號的同時,生命也會被星神祝福,除非被來自外界的力量殺死,不會有自然壽命的限製,同時保有現有的體態和容貌。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的師弟,伊格洛,就是被星神選召而參加了三十年前的一場聯盟比賽。當時,雙方都已經集結完畢,正處於戰前對峙階段,突然,一個臉上帶著麵罩,頭上長有兩個角,穿著暗紫色衣服的男人憑空出現在那十個人身旁,說了一句:“你是未知力量的均衡。”

    然後突然閃現在我師弟伊格洛身旁,用他手中冒著紫色能量的魔法光劍一擊將他擊倒。

    星神使者知道情況後,打開一道星際傳送門出現在那十個人身邊,見狀立刻使用了調和命運試圖將那一塊地方的所有東西包括時間全部停住,可是沒有命中,一片金雕塑中並沒有他們的身影,那個男人帶著我師弟,像他突然出現一樣,又這麽突然消失了。”

    “卡薩丁!果然有跡可尋,還是這麽明顯的線索!把你師弟帶走的人是卡薩丁!”我激動的對他說道。

    “卡薩丁?”

    凱南被我的情緒感染,好像看到了希望,但眼神中充滿疑惑。

    “卡薩丁是什麽人?”凱南追問道。

    “你不認識他?”我驚訝的問道。

    “從沒聽說過。”

    “你說的那個召喚師石碑上沒有他的名字嗎?虛空行者——卡薩丁。”我繼續問道。

    “虛空名號的確有很多,但沒有見過這一個。”

    “他就在艾卡西亞,產生虛空裂縫的地方。但他擁有在虛空和現世自由穿梭的獨特能力,所以被稱為虛空行者,你的師弟一定就在他的手上。”我解釋道。

    卡薩丁在這個世界會不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還是我真玩了假的遊戲,虛空行者在遊戲中其實是一個不存在的假象嗎?召喚師石碑上所有有名號的人都會留有名號,但卻沒有他,而且應該也沒幾個人知道他,不然凱南早該打聽出來了。

    “所以說這也是一個虛空的怪物麽?”凱南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作為我的報答,我以後可以教授你一些武藝,雖然我這方麵不如師兄師姐。恕我直言,我看你沒有魔法的天賦,不能教給你我拿手的。好,我現在就動身去艾卡西亞找他。”凱南對我說完後站了起來,躍躍欲試,好像下一刻就要動身。

    “不行,明天是追悼師傅的日子。”他突然自言自語一句,收起了摩拳擦掌的姿態。

    “凱南。”我喊了他一句。

    “怎麽了?”

    “我覺得有必要再告訴你一下卡薩丁的能力。”

    “我見到他時,他要是不交出師弟,我會直接讓他死無全屍,不需要他的能力情報。”凱南憤懣的說道。

    “你必須知道,你是用雷電類型的魔法進行戰鬥的對吧。”

    “怎麽了?你覺得我打不過他?”

    “那倒不是,我知道你實力很強,但卡薩丁的能力正好能克製你,他在我們世界有另一個稱呼,叫“魔法shā shǒu”。”

    “魔法shā shǒu?”凱南問道。

    “他可以無視魔法的攻擊,也可以讓他的對手無法施展魔法。”

    我不知道說的對不對,肯定會和遊戲有出入,甚至很大出入,但我見識了慎的慈悲度魂落,阿卡麗的幻櫻殺繚亂,還有凱南的雷電飛鏢,猜測肯定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凱南聽後陷入了沉默,應該是相信了我的話,還好他沒有繼續衝動。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凱南向我問道。

    “有,除了魔法,不是還有刀劍武藝嗎?他隻能克製和免疫魔法,但刀刀見血的攻擊對他一定有效。”

    “我剛剛和你說了,武藝這方麵我不是非常有把握。”凱南答道。

    “你可以叫上阿卡麗和慎同去,他不單單是你的師弟。

    凱南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開口說道:“在伊格洛失蹤後的那段時間,師傅曾經獨自在外追查師弟的下落,讓我們三個坐鎮山門。但師傅在很久之後的某一天突然回來,並告訴我們五師弟已經死了的消息,但我們並沒有見到師弟的屍體。我的感知能力比慎師兄差很多都能知道這是師傅的謊言,師兄肯定也看出來了,連那個叛徒都義憤填膺,現在想來真是好笑,但當時我們都沒有說話,遵從了師傅的意思,雖然不知道其中確切的原因,但師傅肯定有他的原因,他對師弟的感情,一定在我們之上。但師傅在十年前被偷襲刺殺後,我增添了一份仇恨後又蘇醒了一份仇恨,但都被慎給阻止了。前者他是遵從師傅生前的意思,不要去尋找五師弟。後者師傅之死的仇恨則是師傅的遺囑和慎共同的意思,慎念及舊情和師傅不希望同門殘殺的遺囑,隻要傳承下均衡教派並將其發揚光大。而阿卡麗師姐又總是聽師兄的,所以這兩個仇都得由我來獨自了斷。”

    “然後你是本來打算一個人去的?”

    “是的,但現在你口中說的卡薩丁,我和他發生戰鬥好像毫無勝算。”

    “不能找上其他的人幫你一起報仇嗎?比如朋友。”

    “有名號的人基本都是獨來獨往,雖然彼此之間有過節的不多,但也鮮有交情,像我們這樣同門師兄弟的或者關係親密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無法指望這個,本來也不需要,隻是你說的這個對手沒想到對我來說這麽棘手。”

    “如果我能說動慎和阿卡麗陪你一起報仇的話,你能答應我,你們去找卡薩丁的時候帶上我嗎?”

    “阿卡麗,你可以替我向她試試,慎你千萬不要嚐試,你一和他對視交流,什麽想法意圖全被他知曉了,他一定會不由分說的阻止。但是,阿卡麗即使答應了,我也不能帶你去。”

    “為什麽不帶我去?我肯定能幫上忙的。”

    “你先自己想辦法從屋頂上下去。”他平靜的說道。

    我望了望距離屋頂至少十米高的高度的地麵。

    “這個…”

    “不是我不帶你去,你是個普通人,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你現在就教我兩手吧,凱南師傅。”我打趣的說道。

    “你說什麽?哪有這麽容易?

    “你這麽厲害練了多久?”

    “你收起你這副表情可以麽?我和阿卡麗一樣都不長,慎比我們久一點,師傅不得而知,他沒和我們提起過,我們猜測他是第一批參加英雄聯盟的人,也聽別人這麽提起過他。”

    “所以你就是嫌我什麽都不會,不帶我去麽?”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第一,艾卡西亞距離這裏非常遠,普通人坐馬車過去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以我們的速度連夜趕路都需要整整兩天的時間。第二,你以為這是武藝指導還是魔法試煉教學?到時候我們可沒空管你,我知道你去的話肯定會有所幫助,但此行吉凶未卜,麵對的算是一個未知的敵人,你待在這裏就好。

    “你這是關心我嗎?”

    “又是一句鬼話。”

    “阿卡麗實力怎麽樣?”我問道。

    我擔心即使他們倆一起去,真的遇上卡薩丁並與他交手的話,是不是會有絕對的勝算,因為理論上他們一起去是二打一,但真交手起來,也隻有阿卡麗的白刃戰有實際效果,所以我問凱南。

    “她是我們教派的修枝者。”

    “修枝者?”我問道。

    “像剛剛對你動手,或維護均衡之命,或守護她的替天行道,都是她的職業。”

    “能詳細一點嗎?”

    “慎告訴我,阿卡麗來加入均衡教派時,隻有十四歲,她當時就能徒手斬斷鐵鏈,近身戰鬥能力和刺殺術現今聲名顯赫。”

    “所以實力與你比起來呢?”我問道。

    “在我之上。”

    “謙虛了吧。”

    “你應該知道暗影之拳稱號的來曆吧?”

    “不知道。”我搖搖頭說道:“不是星神賜予的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阿卡麗的母親也叫暗影之拳,她加入均衡教派之前,一直由她母親教導。”凱南補充說道:“總之,你不用擔心阿卡麗的實力,你不是說了,我的魔法對他無效。”

    “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師弟。”

    “首先你最好能說動阿卡麗,不然我們先前的話都等於沒說,你就隻告訴了一個我無法戰勝的敵人,會讓我更加痛苦,也許最後我還是會不論後果獨自前往,我不想在處在無盡的仇恨之中,要麽我了斷了他,要麽我沒有這個能力。”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在師傅祭祀日之後,明天過後是教派內的人追悼,後天教派以外的人也能來參拜,你在這之前告訴阿卡麗。”凱南答道。

    “就這麽定了,你帶我下去吧。”我說道。

    他抓著我手時,我突然問道:“對了,剛剛那個失蹤的弟子找到了對嗎?這麽快你就回到這裏等我了,我還以為我要等你好一會的。

    “他死了,在回山門的路上,沒走多久我們就發現他了。”

    說完我回到了地麵,而他轉身又坐回了屋簷上,黑暗中一道影子像是麵朝著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