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靈對阿修羅的恐懼沒有小四來得那麽的深刻，他隻是從別人的講述中了解阿修羅。

    小四就不同了，他不僅見過、戰過阿修羅，他曾經的同鋪的兄弟就是當著他的麵被阿修羅撕成兩半，最後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他有著深深的切膚之痛。

    緊張之下，佑靈不小心觸碰到一腦袋大小的碎石，石頭本就與山體分開，在外力的作用下，啪嗒一聲掉了下去。

    山穀裏到處都是阿修羅，以致於半山腰處都密布著阿修羅，離佑靈最近的隻有數丈的距離。

    響動引起了這最近的阿修羅的注意，這是一頭高有三丈，體格強健的一頭四臂阿修羅眾。

    犀利的目光掃射四周，除了茂密的灌木沒有發現什麽，低頭看腳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腦袋大小的石頭。大概就是山上滑下的一塊石頭，也就不在管其他了。

    小四鬆開摁住佑靈背部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虎口脫險，尤為驚險。剛剛他在石頭掉落的時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摁住了佑靈，兩人趴在地上才躲過了阿修羅的探查的視線。

    佑靈嘴唇翕合：“抱歉。”

    小四心有餘悸地擺手，說：“沒事。”

    不敢起身，就這樣趴在地上，撅著腚緩緩地、輕輕地退出樹洞。

    “野豬呢？”看到佑靈和小四空著手出來，二彪問道。

    野豬？早就被二人拋之腦後了，當務之急是回去報信。

    “我們回去！”沒有詳細解釋，隻是說了句沒抓到，佑靈示意二彪跟上自己。

    二彪拎起野兔，嘀咕道：“一隻兔子怎麽夠吃！”

    “別管這個了，快點回去要緊！”小四一把扯過野兔就丟在了地上，拉著二彪就往回跑。

    “哎哎，你還沒跟我說怎麽回事呢，咱跑什麽？”二彪被拽得一個前仰，差點摔在地上，不滿道。

    小四哪有心思理他，隻是拉著他一個勁地跟著佑靈猛跑。

    還是披翠掛綠的山頭，叮咚的泉水依舊清澈，幾人卻沒有一點心情去欣賞這自然的美景，撲麵而來的山風仿佛帶著另人作嘔的血腥氣。

    玩了命地跑，之前被驚出來的冷汗，早已化作熱汗透衣而出。

    殘陽西掛，映照溪邊或高、或矮、或瘦的身影，在身後拖著長長的影子。

    狼狽的身影就像他們之前追捕的野兔，隻是角色的轉換而已，追殺的變成逃命的。

    等看到進進出出的軍士，不過才過去一杯剛倒的熱茶剛能入口的時候，幾人卻覺得過去了漫長的幾十年，從青蔥的少年到耄耋之年的老者。

    打顫的雙腿邁著如同老者一樣沉重的步伐。

    “吆，李四，你們幾個是碰到老虎了，還是豹子啦，跑得這般狼狽，哈哈！”有認識的人指著幾人狼狽的樣子打趣道。

    “唐副……將呢？我有……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上報！”小四的臉色白得嚇人，一邊問著，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

    很少能看到佑靈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再一看他的臉色，是那麽的嚇人，收拾戲謔的神情，指了指中立區東邊的一處營帳，說：“唐副將現在不在，你要真有什麽要緊的事就去那吧，現在是公羊都尉在臨時管事！”

    “我說啊，你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急成這樣！”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幾人就朝著他指的地方跑去。

    那老兵鬱悶地摸摸鼻子，朝著幾人跑去的方向，笑罵道：“趕著投胎了！”

    轉身離去，他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他倒是離投胎不遠了。

    顧不上禮數了，佑靈一把就掀開了簾子。

    “好大的膽子，擅闖軍帳，想造反嗎？還不滾出去！”

    見隻是幾個冒失的小兵，帳篷裏麵一個副官打扮，肥肥胖胖的中年人喝罵道。

    佑靈側目看去，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再一看營帳裏除了坐著的公羊談就隻有他了，看樣子王副官是徹底被公羊談給拋棄了。

    由此可見公羊談的薄情寡恩，王副官說到底都是替他辦是，沒想到沒得到一點賞，反而落得一身腥。

    公羊談正低頭看著一本兵書，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麽不學無術之人，還是有一定的修養的。

    聽動靜，那幾個小兵賴著不走了，公羊談滿心厭惡地一丟書，抬起頭想看看誰這麽大膽。

    人時看清了，不過確是他絕沒有想到的人，神情詫異，冷冷地道：“是你，你來有什麽事？”

    新的副官見這幾個小兵和都尉好像是熟人，自覺地退了回去。他之前之知道公羊談上任副官因為幾個小兵而被廢了，他上任之前也仔細了解過事情的原委，就怕犯了公羊談什麽忌諱。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幾個小兵中的一個就是公羊談的忌諱。

    認識，熟悉，簡直熟透了！公羊談嘴角一直噙著冷笑，他可還沒忘前兩次載了的事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隻是不想再在穀秋月麵前失分，等回去了有的是辦法整治他。

    他一直不明白的是，穀秋月為什麽像一個老母雞護小雞一樣護著這個家夥，難道是看上他了？公羊談又搖頭，這絕無可能，他知道穀秋月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月湖城裏的那麽多王公貴族、青年才俊都不入她的法眼，這樣一個普通的小兵是絕沒有一點機會的。

    “公羊都尉，我們在這幾裏外發現了大量的阿修羅。”心裏還是很怵公羊談的，但想到了自己的兄弟們，還有這千千萬萬無辜的將士，小四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

    “阿修羅，笑話，這方圓百裏早就被大軍探查過一遍，連個影都沒有，說謊也要編個靠譜點的。”這一點公羊談倒是沒有說錯，確實搜索過一遍，沒什麽發展。

    他隻當這小兵心有怨恨，故意編個事情來消遣他，心裏譏笑，就這腦子，還想來誆老子，小子，你還是太年輕。

    “公羊都尉，李四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三個親眼所見。”佑靈知道他對自己有意見，但為了秋月姐、秋兒姐和這些兄弟，他不得不低頭。

    佑靈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讓公羊談想起了慘痛的往事。

    站起身子，將桌子拍得震天響，大吼道：“唐副官，給我將這幾個得了失心瘋的家夥給我趕出去，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