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靈！快起來。“

    “秋月姐，我好累！”

    ……

    佑靈原以為自己就要陣亡了，可不是演習的那種，是真的就要與秋月姐、秋兒姐她們永別了，還有小四、二彪以及整營的兄弟們。

    他不可惜，直接或間接死於他手的阿修羅足有十好幾個，也算替他那記憶中沒有什麽印象的父母報了一部分仇了。

    要真說他還覺得自己有什麽值得可惜的，那麽就是他還沒去月湖城，沒有去神木學院，他才剛剛覺醒。

    他可是答應過悠悠姐的呢，悠悠姐可是說他將來會成為很強很強的人，隻是，自己大概要爽約了吧？悠悠姐，別怪我啊！

    躺在地上，趁著最後一點時間，佑靈想了很多，很多。

    “為什麽是秋月姐呢？難道我還沒醒？”佑靈喃喃低語。

    剛剛穀秋月的麵孔就在他的神思中循環往複，他以為他應該是死在阿修羅的手下，是痛醒的，沒想他他睜開眼看到的是穀秋月，所以神思恍惚間，他以為自己還在幻境中。

    “是我，我是秋月姐，你該好好歇會兒了！”穀秋月摸摸佑靈髒亂的臉頰，見佑靈掙紮著還想起來，柔聲說：“這有我，你放心！”

    佑靈默默不語，放棄了掙紮，他和城牆上存活下來的人都被換了下去。

    取代他們的是第二梯隊。

    佑靈痛苦地知道，第一梯隊隻怕完了。按計劃，隻有當第一梯隊徹底喪失了守城的能力，就會立即換第二梯隊頂上。

    這樣的梯隊共有三支，每支一萬人。

    佑靈蒼涼地坐在營地裏，這個曾經擠滿了第一梯隊一萬將士的營地，此刻傷兵遍地。

    偌大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或站或坐了幾千退下來的玄甲軍。

    撤下來的時候，有許多一起喝過酒、吃過肉的兄弟們佑靈再也沒有看到。

    何大頭那個發現自己，很照顧自己的夥長，佑靈在退下來的人群中翻天覆地地找了好幾遍，也沒有再看到記憶中那張黝黑的麵孔。

    後來，聽人說，他在手無兵刃的情況下，眼看著阿修羅就要爬上城牆，他怒吼著：“老子和你拚了！”

    以己身作槍，硬是以不足一丈的身軀將三丈有餘的阿修羅擠下了牆頭，給補上來的人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付出的代價就是，何大頭自己與阿修羅糾纏著一同摔下城牆。

    才兩個時辰，裝備不足的第一梯隊就戰損過半，許多鮮活的麵孔佑靈都能清楚地記得，能一一叫出名字，但就是再也看不到了。

    二彪都情況很差，一隻胳膊被阿修羅齊根扯斷，失血過多，在佑靈撤下來之前，他就被抬了下來。

    準備不足，戰爭是那麽的突如其來，沒有充足的藥物。

    為堵住血管，手段匱乏下隻能用烙鐵強行封住了。

    本就處於精神恍惚狀態下的二彪，啊地一聲慘叫徹底地昏死過去。至於能不能活下去，隻能看他的求生意誌強不強了。

    還有，能不能堅持到大散關的援軍。

    這些，現在都未可知！

    傷兵滿營，好在士氣高漲。

    一桶涼水從頭頂痛痛快快地澆下去，流到地上已經是濃濃的血水。再來一桶，血水哨淡。

    三、四桶澆下去，才看不到明顯的血色。

    脫下來的衣甲已經沒法再穿了，濃重的血腥味洗也洗不幹淨。

    隻有一套換洗的衣服，佑靈毫不猶豫地穿了上去。

    即使不在城牆上，依然能夠聽到刀兵相接的聲音，戰死前的慘嚎聲，重物墜地的轟隆聲。

    再次將一塊濕毛巾敷在二彪都額頭，換下已經滾熱的毛巾，止住流血之後，二彪的情況不見好轉，反而發起了高燒。佑靈與緩過來的小四一刻不停地守在二彪的身邊，就怕有什麽突發情況。

    幾個最相熟的人之中，唯有小四與佑靈的情況好些，相比那些戰死的或像二彪這樣缺胳膊斷腿的，至少他們還是全須全影的。

    天色漸暗，對玄甲軍來說夜戰更加嚴峻。

    到了半夜，習慣了晚上休息的玄甲軍的戰力將會至少削減兩成，再加上視線受製，十成戰力能發揮六成就不錯了。

    人族不擅長野戰，尤其是出於被動的時候。

    考慮到了這種情況，魏報國與齊東方二人一商量，幹脆地將第三梯隊一股腦地派上了城頭。

    有了生力軍的加入，城頭上打得更加從容了。

    巡查一圈回來地齊東方憂慮重重地說：“老魏，這一夜隻怕難熬啊！阿修羅那群變態根本不需要休息！”

    魏報國沉重地點頭應道：“嗯，夜越深越危險，到時候你我二人輪流上場督陣！”

    阿修羅這種生物在冥界那種不分白天黑夜的地方，沒有養成定時休息的生物鍾。他們隻有自己覺得需要休息才會休息。

    這是他們擔心的原因，既然黑夜對阿修羅有一定的影響，那也沒有對人的影響大。

    魏報國之所以說輪流上陣，而不是一起，就是怕被一鍋端了，群龍無首下，玄甲軍將會陷入指揮混亂的局麵，不戰自敗。

    “再堅持半天吧，穀老元帥絕不會坐視不管的，這一點，我深信不疑！”魏報國信心滿滿地說道。

    “我也信，”齊東方繞到魏報國的身前，看著魏報國苦笑著說：“可是，我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麵對齊東方的疑問，魏報國沉默了許久，繼而握緊碗口大的拳頭。有力地一揮，說：“能，絕對能，必須能，我對他們有信心！”

    “那就好，我先上去了，半夜你換我。”

    “好。”

    看著齊東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魏報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自己真的有信心嗎？

    或許吧！

    “退了，退了！”

    “阿修羅退了！”

    “哦嗚……”

    “那幫怪物就是欠打，哈哈！”

    “龜孫，別跑啊，老子還沒殺夠呢！”

    ……

    就是在齊東方於魏報國認為最危險的夜裏，阿修羅居然全軍撤退了，退到一裏地開外，隻圍不攻。

    事出反常必有妖，魏報國滿心疑慮地爬上城頭，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他可是深知阿修羅，如此大好形勢下怎麽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