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就那樣一直憋到小會結束？”

    萌桃，這個送了你負離子小盆栽的男人，出於禮貌強忍著沒笑出來，臉脹得紅得跟桃子一樣——是的，他之所以叫萌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你終於感到了上天的惡意，長得帥的和長得萌的往往就像煤鐵同生，大煉鋼鐵不是夢，萬丈煙囪平地起，不管是俄羅斯大妞還是日愛國本小寡婦都喜歡，油膩的師姐不請自來，再也不用不斷地洗澡；而你這片貧瘠的土地就隻能一輩子種點棗，就算有了工業也是棗藥丸流水線。

    “嗬嗬。”張郝男沒好氣地對著沙袋又打了一拳。

    “不是，我是覺得吧，這種事情你為什麽非要說出來。”萌桃還是沉浸在張郝男的思路裏麵無法自拔，“你直接小聲點出去了他們也不會管啊。”

    “尊重，那叫尊重。”張郝男糾正他的想法，“我們那是大公司，沒這麽隨便的。”

    “誒，郝男，我說真的，你怎麽在這麽直的環境裏生存下來的？”萌桃打趣道。

    “我去，我覺得我也不彎啊。”

    萌桃歎了口氣，搖搖頭。

    “是嘛，我說的確實也一點兒沒錯啊，要在大公司裏求個職位就是這樣的嘛，處處多忍讓，處處多包涵，沒心沒肺一點兒，別計較什麽，反正你也就是拿著千把塊錢的工資每個月吃著喝著，我們這種鹹魚求個生活就好了，哪兒那麽多要不完的？你一不小心得罪了誰，鬼知道下一秒還會發生什麽。所以說，我這是小心，我這是謹慎，行不行？”張郝男索性直接就不練了，把拳套脫下來甩在場地上。

    “對了，你去看醫生，結果怎麽樣。”

    “沒結果。”

    “他又說你是心理問題？”

    張郝男一屁股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一臉沉。真實的情況，的確很複雜。

    “你最近一周，幾次？”主治醫師笑盈盈的，眼鏡都快滑到地上了。

    “……13次。”

    “啊，一般般嘛……”

    “……”張郝男尷尬得話都說不出來。

    “平時，多少？”

    “……多一些。”

    “這幾天在節製？”

    “……想到可能會檢查……”

    “噢——隻是在有刺激的時候不起反應？”

    “……嗯。”

    “噢——明白了明白了，不會再要你檢查那個的，放心。不過，指標都沒問題的話，應該是……心理問題？”

    “我這是……心理問題？”

    “嘛，也不是沒有第三種可能……”

    “？”

    主治醫師輕撚胡須，扶正眼鏡。

    “你……腎有問題。”

    張郝男仔細地盯了這個醫師長達一分鍾來確定他是學西醫的。

    “那個，如果是心理問題，該怎麽解決？”

    “啊，這就很複雜了。工作上的壓力，情感上的波動，不規律的生活習慣，這些都有可能導致。”

    “會這麽嚴重嗎？”

    “這個嘛，因人而異。準確來說，你可能需要比較具體而專業的幫助。”

    說罷，主治醫師一把靠了過來。“我悄悄跟你說，樓上那個精神科的醫生是我大姑的兒子的舅媽的大伯的女兒的侄子的小姨的大嫂的堂兄的侄女的親弟弟——你去掛他的號，就說是我推薦的，八折！返現！”

    他比出一個“八”的手勢橫在張郝男眼前，“我走路多，不會騙你！”

    斯……斯郭毅……

    張郝男瞪大了雙眼，就差下巴沒有掉在地上。

    “陸仁賈？陸仁賈！”

    門外一陣喧嘩，一個人推開門就是大叫：“好哇，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

    此情此景，主治醫師一把跪到了兩張桌子之間的走廊上：

    “哇！楊醫生，我錯了哇！我不該偷偷溜出來，不該拿你的白大褂。我該死！我有罪！哇！”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他抓回去！”

    兩個大漢一人抓一隻胳膊把主治醫師——姑且這麽叫一下吧——活活拽了出去，殺豬般的嚎叫到了門外都還聽得一清二楚：

    “哇！一人一電，一房一電，六安為主三安輔，百抖千抽人鬼畜！楊永信你是我親爺爺！哇！”

    “唉，曾經也是個主編，直到遇見了埃斯歐埃夫，這個……”楊永信撓撓頭，轉過頭來看著張郝男，“他從樓上摔下來，摔到頭了，到現在還神誌不清，兄弟你莫介意哈。”

    媽的害怕，回去就把那破書給扔了……

    “來，這是我名片。”

    他接過來一看：雷電法王，從醫六十六年，專治精神疾病。

    翻一麵：電話4008-823-823，大爺來玩呀~

    溜了溜了。

    “郝男，我覺得吧，你要不然就去看心理醫生算了。”萌桃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張郝男，“你看也這麽多次了，一點進展沒有，也不能老是這麽耗著，隻能自欺欺人啊。”

    “那怎麽了，反正他就一自欺欺人的人，你管他呐。”

    牙尖十八怪的語調，這隻有可能是餘蟹蟹。

    餘蟹蟹，一種神秘的生物，常年棲息在萌桃的拳擊俱樂部，食物帥哥，天敵美女。伶牙俐齒妖精妖怪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含苞欲放嬌羞若嗔的少女心，常年幻想會有歐巴從身後衝過來拍肩搭訕壁咚三連直接清空血槽送回泉水；而對於你這種茫茫人海考臉盲的屌絲來說，自然是葛韭菜一般的濺射加暴擊。

    萌桃趕緊搡開她：“嘖，你怎麽？唉……”

    “都超了半小時了，後麵還有人呐哥哥。”餘蟹蟹指指門口，幾個學生樣的客人已經換好了運動服。“趕快的吧。”餘蟹蟹說完就走了。

    萌桃回頭看了眼張郝男，撓了撓頭：“這個，你看……”

    “沒事。”張郝男沒多說什麽，給他比了個拜拜的手勢。

    這種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張郝男其實自己心裏清楚，他隻是不太想承認罷了。真要說起來的話，那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

    好的，現在你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坐在門口保安亭外麵長凳上的嗑瓜子大媽。大媽一頭豬尾巴一樣的卷卷發，上麵夾著五顏六色的染發的時候用來定型的塑料小圓筒，再來一條花裏胡哨的寬鬆連體裙——本來就下垂得你簡直懷疑她的性別了。

    你的爸媽會因為出去打工而沒時間帶你，於是這個重任就會落到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身上，當然大部分時候老頭都出去遛鳥了，留下婦女能頂半邊天。這婦女不要緊，要緊的是街坊鄰裏大媽們過了大半輩子了什麽社會的沒見過，嘮嗑啦龍門陣啦沒羞沒臊的哪樣羞恥來哪樣，至於你也就隻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呀，郝郝，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呀？”

    “阿姨，我是男生。”

    “男生呀？噫，阿姨不信。”

    “阿姨，我真的是男生。”

    “男生都有小雞高雅雞的，你有嗎？”

    於是天真無邪漂亮單純的你拉開了你的緊身小棉褲，贏得了阿姨的稱讚：“呀，小雞高雅雞好可愛呀，真是個小男子漢！”

    小雞高雅雞這麽可愛，你怎麽不幹脆燒烤涼拌再多放點辣椒？從小如此吊，長大怎得了？

    “我擦……”他一拳打在櫃台上，售貨員受到了驚嚇。“汽……汽水三元……”

    唉。

    也不是說怕看心理醫生吧，就是不願意，不想，好嗎？就是純粹排斥，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女朋友找過，到不了那一步就不行了，進行不下去，沒法繼續，我倒是也不想啊，那現實就這樣我有什麽辦法？

    他奶奶的熊。

    “啊！”

    等他回過神來，他的汽水已經灑得到處都是了。麵前的女郎身上濕了一大片，驚訝又憤恨地盯著他。“你他媽走路不長眼睛啊？那麽大個人你看不見啊？你瞎啊？”

    他定睛一看，她的胸口因為劇烈的呼吸而大幅度地擴張又收縮著，他不自覺地發現她幾乎濕透的胸脯上的衣服是半透明的，有點“印象派”的感覺。傍晚昏暗的光線條件裏醉醺醺一般的燈光烘托的氛圍簡直是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更要緊的是，她應該真的是穿著暴露的皮衣……

    女郎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到了自己的家什，跟包在紙袋裏的包子把紙袋給浸了油一般，很有誘導人犯罪的嫌疑。她猛地抱緊雙手護住，拚命抓著自己的背心想要扯到胸前遮羞，無奈背心就是設計成的開放緊身型，這動作反而讓她醜態百出。女郎的臉完全地脹紅，衝到張郝男麵前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後挺著豐滿的臀部一扭一扭小跑著離開了。張郝男此時還完全沒搞清楚情況，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目瞪口呆的樣子。

    地上掉了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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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把它撿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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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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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到了【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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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咪咪＝＝＝＝＝＝＝＝＝＝＝

    ＝專業優質服務，經驗豐富，＝

    ＝技術嫻熟，等待你的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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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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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我怎麽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大街上耍流氓的本事？”阿嬌笑得合不攏嘴，被迫放下手裏握著的烤串。

    張郝男就知道她會是這反應，也沒說什麽，跟著笑笑，還是自己吃著。

    “結果你什麽反應？”

    “我什麽反應？”張郝男一恍惚，旋即擺出一副MAN的姿態：“微微一硬表示禮貌。”

    “噫——你好汙啊！”阿嬌笑得更歡了。

    女神現在正在跟你一起擼串，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別做夢了，這隻是因為你懂一些電腦而已。不會讓屌絲幫自己修電腦的鄰居不是好女神，更何況是偶然住在一棟樓裏對麵的大學同學呢？一想到這裏是不是覺得小鹿亂撞春心萌動，在某個雷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會有一個驚慌失措小鳥依人的美眉急急忙忙地敲開你家的門，“尼桑，人家好害怕！”接著懷抱摸頭吻額三連。這是你個人的一小步，卻是突破美好理想與殘酷現實之間隔閡的一大步；你不僅用事實證明了蛤蟆是可以吃天鵝的，宅男是可以泡現充的，你還因為得到了女神而變得元氣滿滿，從此事業有成財源滾滾，最終愛情事業雙豐收、走上人生巔峰！一想到這裏，你是不是熱血沸騰、激情澎湃呢？

    別想了，洗洗睡吧。連男人雄風都沒有，還指望這些幹什麽。

    我！……

    每次一想到這個事情，張郝男覺得簡直是一根稻草壓死駱駝。

    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趕快治好！現在！馬上！就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