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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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天的神色緩和了些,上下打量了一下蘇星河,識趣的笑道,“蘇老前輩,咱們先合力擒下這賊人,交予老宮主處置,他日雲天定然登門造訪與前輩切磋一二,您看如何?”

    蘇星河本就是極其好臉麵的人,眼看雲天服了軟,給了自己台階下,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等他日借來門內寶物,在給這廝些顏色瞧瞧。蘇星河心下念及此處,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這法陣玄妙萬千,有鬼神莫測之威,適才天地靈氣狂躁不安,或許這賊人打算自爆法陣,試圖脫身。”雲天有幾分遲疑道。

    蘇星河大袖一甩,臉又沉了幾分,有些不耐煩的喝道,“不必等雲翰天宮了,我觀這法陣已然到了強弩之末,我等還是聯手破了這法陣,若是大陣被小賊自爆,我等必然陷入被動,到時被這小賊跑了,也無法向掌門師兄和老宮主交代。”他話音未落,原本手中金色的殘破符籙無火自燃,下方那巨冰出現了道道裂紋,千絲萬縷的金色紋路勉強掙紮了片刻就支離破碎了。雲天的臉色漠然而從容,眼中似可見寒星點點,看著那逐漸瓦解的寒冰,直接掠空飛去。寒冰仙劍上銀灰色的紋路緩緩亮起,雄渾浩蕩的氣息自仙劍上升騰而起,如一隻緩緩蘇醒的蠻荒巨獸。劍尖發出了一聲清吟,劍柄繞著劍尖飛速得打著轉,雲天不帶一絲躲避,當即人劍合一衝了進去。

    巨大的碎冰如天際落雨,紛紛而下,但未及雲天周身丈許,便粉碎開來,化作了無數冰渣。雲天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若隱若現,他片刻便掠至半空中的漩渦處,一劍挑開了那赤紅色的仙劍。他如天神般的身影立於雲端,雙手伸展開來,大喝一聲,寒冰仙劍驟然變成數丈大小,硬生生的插進了那漩渦中,乳白色的寒光一閃而逝,大半的天幕陡然被冰封住。先前躁動不安的風雷雨電瞬時化作了一朵朵顏色各異的冰花,在天幕中散動著詭異的光。天地萬物放佛瞬間靜止了似的,隻剩下巍峨的冰川橫貫了整個天幕,一陣陣曠古蒼涼的氣息在天際回蕩,凜凜殺意密密麻麻的纏滿了整個空間。

    沈石當下一驚,來人的心思、眼光、道行無不絕頂。他趁陣法自爆之際的刹那間空隙,直接硬闖進陣眼所在。那漩渦中靈氣躁亂,時時可見雷霆閃電、天火罡風,種種威能不下於高階術法,卻被這高人以莫大神通冰封住。單論這冰封天地的手段,沈石在下界過往中,無一人可觀其項背。

    童子望著半空中的寒冰仙劍,怔怔不語。多少歲月悠悠而過,轉眼間已物是人非。他原本光滑細膩的肌膚上擠壓出一條細細的皺紋。百萬年前,自在天界的大戰,那輕靈絕豔的少女,手持父輩的寒冰仙劍浴血奮戰,終究力竭而亡,倒在血泊之中,成為鴻蒙古樹下的亡魂。曾幾何時,青雲山間,黑竹林中,兩人青梅竹馬,嬉戲玩鬧,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從他腦海中掠過,原來自己真的已經很老了。

    “好膽識!未央界還有這等驚才絕豔之輩,這法陣自爆不了了。”童子喃喃道,一股失意湧上心頭。

    “你若有機會逃生,就去女媧天界的紫竹林尋趙靈兒,我與她有過命的交情,念在我的薄麵上,她自能護你周全。隻是此去女媧天界路途遙遠,你行事需多小心些。十天天界的跨界法陣,不比你們下界,尋常人沒有元丹道行是用不得的。這小挪移令能挪移跨界之力,護你周全,不過隻有一次。”沈石的耳畔傳來了童子的傳音,平淡從容中夾雜著些許不安。他言語間又擲予沈石一小巧的玉牌,上鏤刻有挪移二字。玉牌入手溫潤,色澤沉厚,大氣內斂,模樣頗為不凡。

    漩渦中劃過了幾道劍芒,雷霆密布的雲層中現出了層層人影,領頭的正是雲舒雲影和蘇星河。雲舒笑道,“大師兄,好手段!這舉手投足間盡可封天凍地,可讓師弟羨煞了。”

    蘇星河左右觀望了這天際,滿臉不甘之色,或許,這輩子自己都無法與此人爭鋒了,歲月不饒人,自己若再年輕個千百歲,或許還能有些機會。

    童子的身影突然間消失了,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雲天等人紛紛凝神,列陣以待,這張小鼎道法通天,即便如今重傷加身,亦不可小視。片刻後,童子身影淩空而現,手中出現了一根巨大的石柱,細細看去,竟是那五根白玉石柱首尾相接。紊亂的符文閃起了刺目的青光,半空中浮現了一個青色的八卦虛影,連同白玉石柱飛速旋轉起來。八卦虛影漸漸凝實,漫天靈力如萬馬奔騰一般,滔滔不絕,朝著雲層中的諸人傾瀉而來。蘇星河當即化作一道綠光朝右側飛去,顯然不願接這等招數。雲舒本有退意,正要號令眾人離去時,聽到了雲影的傳音。“師兄,難不成忘了,我們身後是什麽,若是如蘇老頭那般躲開了,大師兄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雲舒恨恨的看了眼遠處的綠色遁光,大喝一聲結陣。一把巨大的仙劍虛影再次出現在天地間,與之前不同的是原本束縛仙劍的繩索已然不見,隻留有一雙白色霧手,輕輕地抓住了那擎天巨劍,朝那白玉石柱狠狠斬去。雲天那燦若繁星的雙眸洋溢著激動之色,他仰頭長嘯,“痛快!”。乳白色的寒氣將雲天層層圍住,如一道風暴一般將他送上天去,一拳打在了白玉石柱之上。

    白玉石柱由山間玉石雕刻而成,本事凡物,雖有陣法加持,又如何敵得過雲天的全力一擊。一呼一吸之後,白玉石柱化作了漫天飛塵消散而去。雲天其勢不減,一拳砸進了半空中的青色八卦中。空中的巨劍斬破了漫天靈氣後,緊隨著雲天斬進了八卦之中。

    邵景、小白與沈石,巋然不動,看上去鎮定之極。實際上沈石的真元流動加快了數倍,心中急切的暗道,“差一點,還差一點。”

    雲天感覺一拳砸進了棉花中,周身盡力使不出分毫來,連真元流動都滯後了大半。空中的八卦圖愈轉愈急,將雲天的整個胳膊都吸了進去。

    沈石有些驚愕失色的看著漫天的道法神通、刀光劍影,他看到了八卦圖後升騰而起了佛家真言,陣陣梵音響起,空中隱約可見蓮花妙法,金剛尊者。童子一眼金光閃爍,一眼血紅暴戾,一手佛門金剛法印,一手道家太極手印,麵色血紅,在空中接連退步,周身金光青茫交替閃爍,竟是抗住了對方的劍陣。雲天麵露癲狂之色,單手掐劍指,直指八卦圖。寒冰仙劍上銀光一閃,慢慢斬切起來,不一會,整個漩渦被斬成兩半,氣勢若吞天沃日,朝那八卦圖狠狠斬去。

    童子金色的眸子微微一斜,看了眼下方的幾人,帶著一絲不甘,一絲絕望,牙關緊咬,雙手交叉屈伸,做出一古怪手勢,當即就要拚命了一般。

    “成了!”沈石周身的真元如入一馬平川,再無分毫凝滯,與他人真元轉換遊刃有餘。

    赤紅色的仙劍發出一陣陣裂石穿雲的轟鳴聲,一隻纖纖細手悄然出現,緊緊握住了仙劍,朝那空中的劍陣衝去,義無反顧,不死不休,看似蚍蜉撼樹一般。

    邵景渾身浴血,如若癲狂的將那擎天巨劍一點一點的扛了起來。

    一隻枯老如鬆樹皮的手掌悄然出現在了童子身後,輕輕的碰了一下,如蜻蜓點水一般,飛速的收了回來。空中傳來了白衣女子的怒叱聲,她手掌食指、尾指豎立,無名指半屈,拇指、中指輕輕相扣,陣陣妖力凝出了一巨大光幕,風馳電掣般的朝蘇星河壓去。蘇星河也不敢托大,雙手相疊,周身穴位猛然漲開,渾厚的真元如瀑布一般咆哮而下,又如長河逆流,奔騰不息,正是一手正宗的天河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