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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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惡陣營的公會如歐佐夫、拉鐸司和底密爾,通常將外圍據點,當作警戒崗哨、情報交易點、走私倉庫、製假工坊區和黑市的集中地,以及誘餌。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魔法學徒塞勒斯的目的地,是這類外圍據點中的公會聯絡處。公會城下水道裏每一個像鼠道一樣的窩棚區,都有類似的聯絡機構存在。

    塞勒斯跟隨著引路人的指引,穿過了簡陋的棚屋和隨意搭建的帳篷,通過了汙穢四溢街道,直到一間不起眼的鞋匠鋪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頭發斑白的老鞋匠一聲不吭,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店裏來了客人,隻顧著做一雙新鞋。他身後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鞋子和皮靴,多出來放不下的鞋子則沿著牆角線擺成了兩排。

    女密探做了一個等待的手勢,向魔法學徒示意了一下,轉身去挑選牆上掛著靴子。塞勒斯站在一旁等了很久,久到讓他差一點認為女密探真得是來買靴子的。

    “這雙靴子是什麽皮料的?”女密探突然向老鞋匠問道。

    回答她的卻是魔法學徒:“是什麽皮料的我不知道。但是,拜托別玩了好嗎。”魔法學徒有正經事要辦,實在沒有太多功夫陪著密探妹子玩暗號遊戲。他可不知道聯絡處的成員們都想出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暗號。

    “守門人老伯,如果確定後麵沒有跟蹤者了,能不能讓我先進去?”說著魔法學徒伸出右手,劃出弧線,快速地比了一個特殊的手勢,然後行了一個法師禮作為掩飾。

    wěi zhuāng成鞋匠的守門人終於不再關注手上的鞋子。老鞋匠猛地抬頭,看似渾濁的雙眼死盯著一身灰色法師袍的塞勒斯,眼神銳利得像隻鷹。

    女密探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狀況。她是公會的外圍成員,並不清楚塞勒斯手勢的含義。她記憶中的守門人老托尼向來不苟言笑,麵對任何危急情況都能沉穩應對。她從來沒有想過老托尼有一天也會露出震驚的表情。

    那個特殊的手勢,屬於底密爾會堂的核心手語。有資格擔任守門人的公會資深成員們,不見得知道完整的密語,但一定了解緊急聯絡時的手勢。當內部高層人士用出來這個特殊手語,就代表著公會戰爭號令或者接管指揮權。

    老托尼極其警惕地審視著塞勒斯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細節。他已經再三的確認了:對方並非公會內部人士,沒有任何掩蓋或者偽造身份的痕跡,隻是一名外來拜訪者,那手勢的含義不是公會戰爭號令。這個手勢出現在外來者手中的時候,隻有一個意思——“拉劄夫的使徒”,會堂的貴客。

    朝手上啐了一口唾沫,老鞋匠又坐回去繼續幹活兒了,專注於加工他那雙永遠也不會完工的新鞋,不再理睬魔法學徒。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蒂諾瓦高地。”一道傳送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鐵匠鋪裏。

    塞勒斯驚訝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傳送門法術被施展時的魔力波動,卻找不到在場的第四人,誰知道是不是還有第五人和第六人乃至更多。魔法學徒停止張望,努力不讓自己去猜測鞋匠鋪裏那些鞋子的主人們下場如何。他猶豫了一下,走進了傳送門。

    老托尼頭也不抬,向女密探下令:“眼睛,跟上客人。”

    蒂諾瓦高地是底密爾公會法師們的集會地:在這座巨大建築的屋頂,底密爾的高階法師們在此集會;下層的數十層大廳則是各種齊備的設施,由公會的藥劑師、煉金師和中低階的施法者們所使用。蒂諾瓦的屋頂平時是關閉的,在夜間不定期舉行儀式時,屋頂的遮板才會打開,展現出蝙蝠一樣的內部建築結構。

    塞勒斯不清楚蒂諾瓦高地在公會城的哪個地方,隻能隱隱感覺到自己現在是處於地麵上。四周沒有任何參照物,一個圓球形的強力幻術結界,像壁壘一樣包圍了這一大片空間,從幻術結界裏麵看不到外麵,想來從外麵也看不到裏麵。

    幽靈、陰魂、攝魂妖和其他的驚懼獸在蒂諾瓦上空盤旋巡邏的,驅逐隔牆之耳或者不速之客。魔法學徒站在門外抬頭觀察了一會兒,偶爾能看見混雜在其中的吸血鬼的身影。

    他發現身後的女密探也是一副略帶好奇的樣子。塞勒斯考慮到關於密探們的種種傳言,認為對方作為公會外圍成員和低階密探,應該也是第一次來到公會的高級秘密據點。

    走向前方建築的塞勒斯,能感到身後來自女密探的好奇目光。魔法學徒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也是第一次來?”

    “……從沒見過你這樣兒的,什麽都不按規矩來。”女密探顯然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是因為性格單純,還是因為紀律不嚴、經驗缺乏,又或者是出於職業習慣在試探我?魔法學徒默默判斷了下對方的企圖。

    “好奇心會害死貓。”他這麽說,然後愉快地看見了對方露出吃癟的表情。女密探難掩慍怒,像極了被踩了尾巴的母貓:“臭屁的混蛋!”

    “多謝誇獎~”塞勒斯覺得密探妹子生氣的樣子也挺好玩的,稍稍放下了點防備。

    “你們繼續,我什麽都沒看見。”蒂諾瓦高地大門處的接待員,不知道何時悄悄站到了兩人身邊。該死的,這些家夥走路怎麽都不帶聲的。這下換塞勒斯尷尬了。

    說明了來意,魔法學徒跟隨著接待員去注冊登記,身後還帶著一條小尾巴,幸好一層大廳裏人數極少,才沒有引來窺視和注目。填報注冊資料、測試魔法實力、領取公會徽記和法師證件,塞勒斯.西裏奧托現在不再是一名魔法學徒,可以名正言順地自稱法師了。

    他在測試中展露出的魔法實力達到了二級法師的要求。塞勒斯成功施放出三個一級法術和兩個二級法術,法師職業等級也被修正成了二級法師。學術派係則按他的要求被標注為灰袍法師。

    變化、防護、咒法、塑能、預言、死靈、惑控以及幻術八個係不同的魔法領域,是按照公會城的學術標準劃分的魔法體係,由此衍生出了白袍、紅袍、黑袍、灰袍、藍袍五種學術派係的法師。

    第二紀元的公會城法師們,雖然兼修各係魔法,但是依舊有專修的魔法係別:正義的白袍們主修變化係和防護係,保護**過剩;暴力的紅袍們熱衷咒法係和塑能係,用爆炸解決問題;陰沉的黑袍們投身死靈係和預言係,整天神神秘秘;藍袍法師們則沉迷於一切心智和精神影響效果的惑控係魔法,成癮症狀嚴重,精神狀態可疑。

    選擇了灰袍的法師們通常是幻術係和預言係魔法領域的專家,被其他派係戲稱做“故弄玄虛的神棍”,因為灰袍子們總是鼓搗幻象,神神叨叨地動不動就預言一下。

    女密探臉上的探究之情顯露無疑,這一路上她可沒少觀察塞勒斯,實在弄不明白眼前這名普普通通的低階法師有何奇異之處。明明看上去隻是一名第一次到訪的外來者,對公會秘聞的了解程度卻遠在自己之上。

    灰袍法師塞勒斯把玩著手上的底密爾徽記,向引路人道謝:“謝了,出去的路我自己來就行。”

    十大公會都有大量專屬法術,隻對公會成員開放。公會徽記並非簡單的印記裝飾品,而是一件魔法佩飾,通常可以用來儲存實用的法術。塞勒斯的底密爾徽記裏,就儲存了三個公會專屬法術:qiè tīng用的“秘耳傾聽”、窺視用的“昏暗tòu shì”、潛行用的“靜謐無聲”。

    盡管已經拿到了公會徽記,灰袍法師還不算是底密爾會堂的正式成員,公會將對他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並在適當的時機tí gòng培訓。

    從進入下水道到此,塞勒斯一直忍耐著施法的衝動,強製自己不能施展魔法。這讓他很難抵抗來自暗中的突襲,但這就是底密爾的規矩。他不得不滿足對方想要的結果。

    不過,擁有了公會徽記就代表:底密爾會堂至少是允許灰袍法師在公會的地盤上有限度的施法了,隻限外圍據點。

    女密探有點不滿地道別:“哼,臭屁的小子,希望永遠不用再見到你。”她的好奇心一點兒也沒有得到滿足,她的疑問反而越來越多。

    “很抱歉不能如你所願了,哼哼。”灰袍塞勒斯調侃道,捉弄密探妹子似乎很有趣:“以後我會常來鼠道,見麵機會不少喲。”

    沒人回答他。

    “唔唔……咯…………”密探妹子捂住頸部痛苦地倒下。

    她被割喉了。

    “該死的!”灰袍法師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趕緊衝上前試圖救援密探妹子。他抱住倒地的嬌軀,試圖施法,卻又馬上停下了動作。

    她已經死了。

    恐懼扭曲了密探妹子清秀的臉,她的瞳孔已經放大,身體還溫熱卻僵停不動。一道幾乎割斷了頸部的恐怖傷口,被像噴泉一樣噴湧而出的大量鮮血淹沒,然後那血順勢浸染上灰袍法師的雙手,浸透了他的袍袖。

    “塞斯,我親愛的賽斯~”“我假設——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已經變長進了。”

    一柄bǐ shǒu從塞勒斯的頸子上抹過。灰袍法師看不見刀刃,卻感到金屬陰冷的觸感瞬間凍入了自己的靈魂,冰寒刺骨。驚恐萬分的塞勒斯下意識地摸住脖子,才發現那隻是bǐ shǒu刀刃冰冷的側麵。

    灰袍法師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但是他絕對忘不了這個聲音。塞勒斯僵硬地轉過頭,憤怒地盯著毫無征兆地出現他身後的變形法師拉紮夫——底密爾會堂的公會首領。

    “看起來並沒有,這混賬小子挺臭屁的!”本已死去的女密探竟然又活了過來,對灰袍法師出言嘲諷:“你已經死了……”

    她的傷口已然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頸部沒有留下一丁點傷痕,隻有衣物上殘留的的鮮血能夠證明發生過什麽。

    塞勒斯這下徹底嚇愣了,傻呆呆地望著密探妹子手中的bǐ shǒu。bǐ shǒu的刀尖正抵著自己的心髒部位,還作勢一捅一捅的。

    “……而且又死了一次,啊又一次,叫你臭屁!”密探妹子如願以償地,從塞勒斯吃癟的表情中連本帶利地收回了“欠債”。

    塞勒斯這才恍然大悟:從他進入下水道起,就已經被底密爾會堂的公會首領拉紮夫盯上了;女密探從頭到尾都在wěi zhuāng身份,扮演著一名公會外圍成員,竟然還玩了一把裝死,徹頭徹尾的女騙子!

    該死的變形法師,該死的女騙子,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