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開車送沈虹去國會中心，沈虹跟股東們約在那裏喝下午茶，明明公司才是替他們賺錢的地方，可那些有錢人們往往都更喜歡在外頭碰麵，好像他們幹的是多隱秘的事似的。

    下午茶過後，沈虹傳短訊讓常明去接她，兩人又原路返回公司。

    沈虹一上車就開始交待工作：十城百店的推進計劃得抓緊時間落實，不要因為這次公司高層的人員變動而受到什麽幹擾。

    常明麵色猶豫，沒接話。

    沈虹：交待hr加緊對十城百店計劃的人員儲備，盡快招人，新進人員全部按標準化店長的要求進行培訓，隨時準備上崗。

    常明：關於擴店的事，能不能適當的放緩一下，您也知道，今年的市場形勢一直不太明朗，很多大的零售企業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投入。我最近留意了一些相關的財經分析，對於未來幾年實體店的市場走勢基本上都是持不樂觀的態度。這個時候大規模擴店會不會風險大了一些呢？

    沈虹：什麽叫風險？風險是跟收益掛鉤的，沒有高風險就沒有高收益。你說的那些我都了解過了，但經營企業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特別是在這種集體觀望的時候，如果沒有背水一戰的勇氣，提前布局謀篇，等大家都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完全錯失機會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有什麽猶豫，就照我說的辦。

    常明點頭。

    常明稍微猶豫了一下，說：我昨晚查了一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我覺得您這麽形容我不太妥當，第一我不是受害者，第二我覺得衍翔也沒什麽錯。

    沈虹：你是在跟我討論心理學範疇的問題嗎？

    常明搖頭。

    沈虹冷笑：哼，那你是想跟我探討誰對誰錯的話題了？

    常明：剛好相反，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誰對誰錯又有什麽關係呢？眼下重要的是怎麽想辦法修複你們母子關係。

    沈虹；你以為我不明白啊？放心，我既然能把他騙回來，自然有我下一步的打算，你就等著瞧吧。

    常明想起她說的“解鈴還須係鈴人”，一時間猜不透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們這對母子啊，還真是夠讓人費神的。

    沈虹：衍翔在幹嗎？

    常明狐疑的從倒後鏡裏看了她一眼。

    沈虹冷哼一聲：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接了個diàn huà啊？是我讓他打給你的，因為我不方便接聽。那個人怎麽說？

    常明剛還在納悶，明明是沈虹派去的人，怎麽突然間打diàn huà向他匯報，經沈虹這麽一說他茅塞頓開，原來是這麽回事，本來還想替衍翔瞞著點兒的，這下看來是瞞不住了。

    常明：衍翔剛回來，可能還沒調整好吧。都還是老樣子，晝伏夜出，出去的話也就是拍拍照，偶爾跟陌生人聊一聊什麽的，沒什麽特別的，跟以前一樣。

    沈虹：哼，跟以前一樣！那就是還到處玩得歡嘍？在外麵晃蕩了兩年多，竟然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常明：遊學這種事，本來對人的影響有時候就不是立竿見影的。

    沈虹：他那也叫遊學？你還真會往他臉上貼金。花花公子，敗家子兒散財而已。

    常明：衍翔其實沒你說的那麽不堪，他唯一讓人擔心的，無非也就是個感情問題，說實話，的確有點兒讓人放心不下。

    沈虹：你放心吧，他很快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對了，你去幫我打探一下程衍翔的行蹤，最好是每天必做的事，必去的地方也行。

    常明：他這才剛回國，我怎麽知道他每天必做什麽，必去什麽地方？

    沈虹：他那人你還不了解嗎？喜歡一成不變，就算中間斷開幾年，老習慣也還是改不了的。

    常明：我明白了，調查他兩年前的行蹤習慣。

    沈虹做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說：hr那邊你去督辦，哦對了，抓緊時間給衍翔招一個總經理助理，最好是能趕在下周一前，跟他同步到位。

    常明猶豫了一下：助理的職位，要不然就還是我來吧，畢竟我對公司情況熟悉，正好跟衍翔可以互補，就算是幫幫他也好。

    沈虹：你還是給他做個副手吧，以你的年齡和資曆擺在那，做他的助理不合適。副總經理的任命書我已經提請董事會批準了，正式的任命文件隨後就會下發。

    常明：也好，那就謝謝董事長了。還有，衍翔說的那個更換形象代言的事？

    沈虹：隨他吧，看他能折騰出什麽花樣兒來。

    敏瀞起床後弄了點吃的給自己，她打diàn huà給星而。

    星而邊開車邊用藍牙接聽：酒醒了？

    敏瀞：嗯，沒什麽事了，好像頭也不疼，說明那家店的酒還不錯，至少不是假酒。

    星而：切，我說你以後可別再喝那麽多酒了，你知道你有多失態嗎？

    敏瀞：哦，對了，昨天那個人是誰啊？好像對你有意思？

    星而：你還能記得昨天的事？不錯嘛，酒量有進步啊。

    敏瀞：我就是影影糊糊的記得，有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的跟你表白，是吧？

    星而：表白？哼，那也叫表白？

    敏瀞：難道我真醉的記錯了？

    星而：那就是個花花公子的搭訕，老掉牙的套路還好意思到處用，也不怕丟人現眼的。那種人懶到連泡妞兒都不肯花一點兒心思，簡單形容就是一句話，又蠢又懶的渣男，都渣到骨子裏了。

    敏瀞：萬一人家說的是真的呢？我是印象中覺得那個人長得挺帥的，你別失去一個機會。再說了，就算是搭訕又怎樣？最起碼人家長得帥。

    星而：我連真的假的都分不出來嗎？你喝醉了我又沒喝醉，長得帥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實話跟你說，本姑娘天生對這種花花公子有免疫力，不花癡！

    敏瀞：嘖嘖嘖，真受不了你。我說你是不是太理智了，我真懷疑你這樣的女人到底能不能嫁得出去。你是不是也該談談戀愛了？一個女人活到二十八歲還沒談過戀愛，說出去都聳人聽聞。都說單身久了的女人有問題，我怎麽越來越覺得你哪裏有點兒不太正常。

    星而：就你正常行了吧？前男友比你晚了兩年結婚，還哭得稀裏嘩啦的，我看你是心理有問題。

    敏瀞：什麽前男友？那是人家初戀好不好，初戀！

    星而：哎呀，都一樣了。

    敏瀞：人家就是心裏不舒服嘛。

    星而：高敏瀞，你有點出息行不行？

    星而手機有來電進來，她衝敏瀞說：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家裏的diàn huà，好像是我媽找我，掛了啊。

    她掛斷並接起另一個來電：喂，媽——。

    家裏出大事了，夏媽要離婚！

    星而一掛斷diàn huà就心急火燎的往家趕，一進門鞋都顧不上換就急叨叨的問：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這是？我一接到diàn huà就緊趕慢趕的往回來，你們倆這又怎麽了？早上我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你們倆說事歸說事，別總往那不好聽的上麵扯行不行？

    夏媽：怎麽不好聽了？我就是要離婚，跟這個人沒法兒過了。

    星而：昨天剛補辦完婚禮，今天就鬧著離婚，這像話嗎？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話說回來，媽，你今天怎麽沒去上班呢？

    夏媽：上班？就知道讓我上班，你們父女倆一樣的心眼兒壞透了是吧？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單位裏像我這個年紀的阿姨，哪個不是早都退休回家享輕福了，憑什麽我就應該累死累活像個孫子似的還在那幹啊？

    夏爸：好好好，你也退休，你也享輕福，你慢慢享啊，最好什麽都別幹，動都別動一下，像個活菩薩那樣，要不要我給您打個板兒，再把您給供起來？

    夏媽：你供啊！你供啊！

    夏爸：你也不怕折了壽。

    夏媽：折壽就折壽，這破日子過的你以為我還沒活夠啊？

    夏爸：過夠了就散夥！

    夏媽：這是你說的啊？夏喜軍，你不許反悔。

    夏爸：你不就是想離婚嗎——

    星而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伴隨著委屈和無奈，她突然就忍不往了：夠了！你們倆有完沒完？動不動就提離婚，動不動就提離婚，你們到底想鬧哪樣啊？離婚很好玩兒是嗎？我之所以願意留在廠裏幫忙，就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倆，既然到頭來還是這個結果，你們倆還是要離婚，那咱們就按當初說好的，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廠裏了，咱們這就散夥！

    夏爸夏媽看著她一摔門走回房裏，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住了，她今天這是怎麽了？

    星而失落的走回房間，將床上隨意亂丟的幾件衣物拾起扔在一旁，然後身心俱疲的倒在床上，她仰麵朝天，兩眼盯著天花板，各種倒黴事像過diàn yǐng似的在眼前一一閃過。

    ……

    弘翔集團的職員說：隻有10%的過審率，我們卻需要看那麽多資料，能不加班嗎？

    ……

    她收到的短信“尊敬的客戶，您的愛車axxxx將於x月xx日保險到期，為使您的出行得到切實保障，請您及時續保，xxx公司竭誠為您fú wù，感謝您長期以來對我公司的支持。”

    ……

    廠裏，星而麵前堆了一堆待付帳單。

    星而：公司帳上現在有多少錢？

    出納：帳上沒錢，xiàn jīn還有點，不足三千。

    ……

    atm機前，她盯著屏示屏上的數字，不敢相信的說：什麽？才一塊八？<她退出卡，一邊將銀行卡往機子上摔打，一邊懊惱的發牢騷，>這到底都是些什麽爛卡呀？

    ……

    星而“呼”的坐起身：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坐以待斃了，得找出路。

    她下床，打開電腦，搜索招聘網，點擊進入。

    星而在招聘網上瀏覽，看到用人單位的要求：全日製běn kē、yīng yǔsì jí以上、國家認可的職業技能zhèng shū、5年以上相關工作經驗。

    她翻箱倒櫃，從抽屜的最裏邊好不容易揪出兩張**，一張是代表高中學曆的職高**，一張是chéng rén教育的電大běn kē**，她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眼前兩張皺巴巴的zhèng shū。

    星而看來看去，以她的條件居然沒有一個崗位她能滿足要求，突然，她看到弘翔集團的字樣，點了進去

    星而：儲備店長？這是什麽鬼？<她念出聲>要求běn kē學曆，年齡25至45之間，積極進取、具團隊合作精神，有xiāo shòu工作經驗及從事過相關食品行業者優先……哇噻，這不就是在說我呢嘛。〈她又一想〉不對，像弘翔那麽牛叉的公司，就算招店長也不可能這麽低要求吧？要是連我這樣的人都能幹，那不是是個人都行了？不會是什麽旗下的小公司吧？管它呢，先投份簡曆再說。隻要有公司肯要我就好了，管它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呢。

    沈虹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摞簡曆，她正在低頭一一查看，hr主管站在她麵前。見她翻至最後一頁，hr主管小心的說：最後這個人不是全日製běn kē學曆，嚴格說來是不符合我們的要求，但我看她資料裏寫著有十年食品行業的xiāo shòu經驗，就把她破格放進去了，要是您覺得不合適，我這就把她拿掉。

    沈虹：不用了，放著吧，反正培訓過後還要尾數淘汰，也不在乎多這一兩個了。這些先放我這，你忙你的去吧。

    hr主管走出去後，沈虹的視線停在最後一頁的zhào piàn上，zhào piàn上的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她想起來

    ……

    星而：是是是，但是我覺得呢，就像沒有人是一生下來就身高七尺、腹肌八塊一樣，也沒有企業能不經過發展的過程就一步到位的壯大，都要有一個從小到大的過程嘛，就像弘翔這樣的行業巨頭，我相信也一定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的。隻要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一定會證明自己的實力。

    ……

    沈虹：嗬，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