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史上三十年最強台風將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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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常明問沈虹“晚上吃什麽”等於白問,因為他很快就發現了家裏冰鍋冷灶,廚房裏早上的碗還沒洗,桌上一堆未及清理的垃圾和零食袋。常明搖頭歎氣,不用說,這人又是一天沒正經吃飯。

    自從裝病在家,沈虹的生活全亂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忙碌了一輩子,突然閑下來感到無所適從。每天看著鄭常明和李醫生忙碌的進進出出,而她就像個閑人一樣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為打發時間最近她迷上了電視劇,整天一部接一部的刷,看得昏天黑地、晝夜顛倒,菜也不買,飯也不做。就這樣,一個人的生活規律失調,將三個人的節奏都打亂了。

    像今天這種情況,李醫生一下班回來就有些不高興了,以前沈虹上班的時候,家裏請了個鍾點工阿姨負責做飯、搞衛生,前段時間被沈虹給辭了。

    李醫生:早知道這樣,就不要辭掉阿姨嘛,最起碼下班回來還能有口飯吃。

    沈虹邊看電視劇邊說:我辭掉她是因為我不想整天在家裏呆著,旁邊總有個人圍著我轉。

    李醫生:你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你當初是說你一個大閑人呆在家裏,就不用請阿姨了,你可以做家務。買買菜、做做飯這些總還是可以的。

    沈虹:我是這麽說過,那又怎麽樣?不就是一天沒做飯嗎?至於這樣嗎?

    李醫生:你是一天沒做飯的事嗎?你瞧瞧你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整天看那些破電視劇,都快拔不出來了,你都什麽年紀了?還跟十七、八歲的小孩似的追偶像劇,還能不能靠譜點了?

    沈虹:誰說大媽就不能看偶像劇了?那些偶像劇專門就是拍給大媽看的。

    兩人拌嘴的時候,常明在洗碗,他從冰箱裏搜刮出幾個雞蛋準備做蛋炒飯,被李醫生製止。

    李醫生:別弄了,出去吃得了。家裏什麽菜都沒有,還能折騰出個啥來?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你當自己比巧婦還能耐啊?

    常明:也行,那就出去吃吧。

    沈虹:要去你們倆去,我這集還沒看完呢,我不想動。

    常明走過去把路由器拔了,沈虹沒辦法,隻好跟他們倆出去吃飯。

    餐館裏生意不錯,點菜的時候,李醫生見常明一口氣點了六、七個,小聲提醒他說:會不會有點多了?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常明下巴向沈虹一指:不多,這個人中午飯都沒吃,等下讓她多吃點。

    沈虹不領情,翻著白眼說:你怎麽知道?你在家裏裝shè xiàng頭啦?

    常明得知沈虹蹩住腿,問:你怎麽突然想起做甩油操了?沒有基礎,直接練那種高難度動作是有危險的。

    沈虹幽怨說:還不是你說的。

    常明納悶:我說什麽了?

    李醫生提醒他:你前幾天說,讓她白天沒事在家練練,總比一天到晚守在電視機前坐著不動強。

    常明恍然大悟:哦~,<他馬上反應過來>那不是你說的她需要減肥嗎?

    ……

    原來,沈虹總念叨自己長胖了。前幾天,她又在感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一大、新陳代謝也跟著變慢了,女人五十歲上下是個難過的坎,最難的就是心還沒有老,身體卻先老了。

    李醫生:我以一個醫生的角度奉勸你,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很容易發福,而且一旦肥了就很難再減下去,我可替你看著呢,你這半年的趨勢不太好,再加上現在又在家裏閑著沒事幹,體重會長得更快,你得控製並且適當的減減肥了。

    常明:網上不是有那個什麽甩油操嘛,聽說很有效,你白天沒事,我們都上班了,你就在家練唄。多做做運動,總比你一天到晚守在電視機前坐著不動強。

    ……

    既然提到減肥的話題,沈虹這頓飯自然是也不敢敞開吃了,桌上六、七個菜剩了一大半。

    常明:減肥不是這麽個減法,飯還是要吃的,健康減肥要靠合理的膳食搭配和運動。

    李醫生:沒錯,還有保持充足的睡眠和愉悅的心情,也很重要,你今天幾點起床的?

    沈虹:十一點吧,反正起來也沒事幹。

    李醫生:你這樣可不行,別說我沒提醒你,女人到了我們這個年齡,最怕的就是生活規律被打亂,不是嚇唬你啊,更年期說來就來。

    沈虹:昨天太晚睡了。

    常明:又是看那個什麽劇?那種偶像劇有什麽好看的?你沒黑沒白的追。

    沈虹:誰讓我以前忙的時候沒看過呢,現在補補不行啊?以前忙的時候呢,恨不能長出三個腦袋六雙手,就恨自己分身無術,那會兒一想到程衍翔可以說走就走,滿世界花著老娘的錢去瀟灑,我就羨慕嫉妒恨。現在可倒好,我明明有空了,卻還是哪也去不了,想想就冤枉。我也想出去看看世界,好好的瀟灑一番、狠狠的花花錢,好嗎?

    李醫生;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你是“病人”,既然裝就得裝全套,你見過有生病的人今天還休假靜養呢,明天就出國旅行的嗎?你呀,就別瞎想了,安安心心在家呆著,做人要懂得隨遇而安、順勢而為。

    沈虹不說話。

    常明:不出國你也可以逛逛街、去去美容院、健身房,不用一天到晚總悶在家裏吧。

    沈虹:我也想啊,萬一在健身房被程衍翔撞見了怎麽辦?

    幾個人都啞口無言。

    半夜,常明起身去衛生間,發現沈虹的房間還亮著燈,他敲敲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沈虹敷著麵膜在看電視劇,桌上堆了亂七八糟一堆零食袋子。

    常明迷起眼躲避光亮,問:都幾點了還不睡?

    沈虹:你睡你的,我沒事,明天可以晚點起。

    常明搖頭抱怨:跟你說了一晚上都白說了,愣是一句沒聽進去。

    李醫生端著水杯從房間走出來,看到沈虹房間門開著,她也過來湊熱鬧。

    常明:你們女人啊,每天兢兢業業的護膚,然後再孜孜不倦的熬夜,真搞不懂你們到底想幹啥?不知道熬夜就等於huǐ róng加慢性自殺嗎?

    李醫生酷酷的說:搞不懂就對了,對我們女人來說,活著的意義不在於生命長短,更沒有對錯,隻有願不願意,值不值得。

    沈虹扯下臉上的麵膜,抓起紙巾使勁的擤鼻涕,兩人這才看到她眼睛紅腫一團。

    常明故意譏諷:嗬,可不是值得嘛,看個電視劇都能把眼睛哭成這樣,可值得了。

    沈虹抽噎著說:原來戀愛要這麽談啊?我要是早有空多看看電視劇就好了。

    常明:這人啊,沒救了。

    他搖著頭走去衛生間。

    李醫生說沈虹:你行了吧啊,說書唱戲,你還當真啊?

    沈虹:你不是說今天要送醫下鄉在那邊過一晚的嗎?怎麽回來了?

    李醫生:上午臨時安排一個會診,時間來不及,改明天了。不行,我得趕緊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別熬太晚啊。

    沈虹點頭。

    一上午,星而腦海裏都在盤算,沈虹跟鄭常明究竟是什麽關係,從開門的動作到兩人的對話,她幾乎可以斷定,兩個人住在一起是肯定的了,可一男一女住在一起會是什麽關係呢?同居?難道是qíng rén關係?

    星而回想沈虹的表現,努力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

    沈虹:程衍翔需要**,所以他不回家住。我也需要**,為什麽要住在一起?是家人又怎麽樣?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

    ……

    星而想,沈虹因為需要**所以不能跟兒子住在一起,不方便嘛,而她的**又是什麽?是鄭特助嗎?

    ……

    星而:這,就您一個人住啊?

    沈虹含含糊糊、底氣不足的輕聲:嗡。

    ……

    星而想,假裝一個人住,但事實上又不是這麽回事,之所以不承認是在掩人耳目,說明她不想兩人的關係被發現。

    ……

    沈虹小心翼翼的交待: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就好了,不要讓其它人知道。特別是程衍翔。

    ……

    星而想,這說明他們的關係對程衍翔是保密的,這麽說來,倒是一切的疑點就都理順了,可問題是,程衍翔不知道嗎?

    星而這樣想著,看到衍翔拿著一個快遞箱走進助理室。

    常明問:誰的快遞?

    衍翔不說話,自顧自拆開,常明看他專注的樣子,輕輕搖頭笑了,他笑得那麽包容、寵溺,讓人看了暖洋洋的。

    星而心想,你跟人家老媽暗度陳倉,都住到一塊去了,當然要好好巴結、籠絡一下人家兒子,可也用不著這麽明顯吧?

    衍翔一邊把快遞拆開一邊說:還能是誰的?當然是你的了,先給我瞧瞧啊,看看崔姨都給你寄了什麽好東西

    他把裏麵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拿,常明對他這種截取私人物品的行為似乎並不在意,依然笑著。

    衍翔拿出一幅畫:溫迪畫的,<他一字一頓的念出聲來>3月28日晚7點畫<他表情誇張的說>哇,這可是大師的近作啊,我要好好看看這丫頭畫功進步了沒有。

    常明笑著湊上去,兩人頭抵頭的研究那幅畫,指指點點、評頭論足、說說笑笑。

    畫風竟如此清奇,星而疑惑了。她心想,程衍翔跟自己的親媽水火不容、勢不兩立,連話都說不上兩句,跟一個外人卻這麽有說有笑、親近的不得了,還真是讓人看不懂。看他們都到了可以互拆私人物品的程度,關係自然是不一般,那程衍翔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沈虹和鄭常明的關係呢?他們說的崔姨和溫迪又是誰?

    星而走上前給常明送文件,順便問了句:看你們那麽喜歡這畫,這個叫溫迪的人應該是個很有名的畫家吧?

    常明笑:借你吉言。

    星而心想,能讓這些有錢人笑逐顏開的,一定是什麽價值連城的畫作吧。

    她想著這些燒腦的問題走出助理室,衍翔看似無意的盯著她的背影,自從那天晚上兩人把車停在大馬路上吵架過後,這兩天他倆還沒說過話。

    衍翔不禁心裏犯嘀咕,這個女人她到底在想什麽?

    助理室的外間,星而整理待分發的文件,她有點走神兒,雯雯看她一眼,問: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星而:鄭特助為什麽這麽大年紀還單身一人?

    雯雯:誰跟你說他單身?

    星而:他有家為什麽不跟家人住在一起呢?

    雯雯:哦,你是說這個啊,他老婆孩子在國外。

    星而:什麽?他有老婆?

    雯雯:是啊,鄭特助雖然結婚晚,但是已經結了,還有一個女兒,不過都不在本地。

    星而:原來是兩地分居,他老婆是幹什麽的?

    助理室裏,衍翔一邊跟常明說話,一邊隔著玻璃偷瞄星而,看到她跟雯雯說話,衍翔假借去洗手間,經過時聽她們在講什麽。

    雯雯:聽說是留學生吧,鄭特助絕對是好男人,一結婚就自掏腰包供老婆去國外留學,他雖說是董事長特助,但也不過就是個拿年薪的打工族,一年頂多四、五十萬到頭了,為了供老婆,他可是把家底都拿出來了,一般人很難做到像他那樣,畢竟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哪還有多少時日積累財富啊,又不像年輕人,錢花出去還可以再賺。

    星而:他老婆還在讀書?那不是年紀很小?

    雯雯:也不是很小,也四十好幾了,倆人都是大齡青年,聽說是經人介紹的,認識沒多久很快就結婚了。想想也是啊,那麽大年紀還未婚的也不多。

    星而:四十多歲的女人還去留學啊?

    雯雯:聽說是他老婆一定要去的,所以說嘛,現如今像這樣的好老公上哪找去啊?老婆說啥就是啥,賺的錢一分不少全給老婆孩子花。

    星而暗想:不年輕,還沒什麽錢,這個年紀還在讀書,也頂多說明是個知識分子,有些上進心而已,這樣的條件跟沈董事長相比可差了不隻一丟丟。既然鄭常明有老婆,而且夫妻感情還看起來不錯,那沈虹就是第三者了。程衍翔到底知不知道他媽當小三?我要不要告訴他呢?不行,他知道的話一定受不了打擊,還是算了。

    星而問:那溫迪是誰?

    雯雯:鄭特助的女兒,才四歲。

    星而抱著文件走回來,衍翔跟常明還在說那畫的事。

    常明:你說我要不要從現在開始幫她籌備一個畫展呢?

    衍翔:你行了吧,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四歲小孩畫的,也就你這個當爹的才這麽愛不釋手吧。

    常明看到星而進來,笑著說:四歲怎麽了?你還別瞧不起四歲的,人家夏助理都說了,<他學著星而的口氣>這個叫溫迪的人應該是個很有名的畫家吧?<常明轉頭對星而說>不過要讓你失望了,等她成為很有名的畫家,估計你還要等上一陣子了,十年?

    衍翔笑:十年都算短的了,嗬,她的話你也能信?

    衍翔就那麽隨口一說,星而在心裏抗議:我的話怎麽了?憑什麽就不能信?

    常明:你還說呢,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三年級了還把蘋果畫成梨,溫迪可比你強多了。

    衍翔笑著不承認:我有沒有啊?不會是您騙我的吧?

    兩人笑做一團。

    星而心想:看樣程衍翔並不知道他跟沈虹的事,我還是少管閑事,少摻和別人的家事為好。反正就算我說什麽、做什麽,程衍翔也未必領情,搞不好他根本連信都不信我。

    星而向敏瀞說起此事:鄭特助看樣子很喜歡他女兒,說起溫迪來都是一副以她為傲的口氣,據說他對老婆也不錯,也是啊,他們那麽大年紀才結婚,生個女兒也算是老來得子了,肯定寶貝得不得了。可為什麽他們一家人不在一起,還要兩地分居呢?你說他是怎麽想的?

    敏瀞:這個問題問我你就問著了,兩地分居這種事我最有發言權,我們家陳春陽之所以呆在香港給他叔叔打工不回來,跟我兩地分居,那是因為他得在那兒耗著,等著繼承他叔叔的遺產啊。你知道他叔像我們這麽大的西餐廳在香港有幾間嗎?六間,那得值多少錢哪,所以就算陳春陽要回來我都不讓他回來。他叔沒兒沒女的,不給我們家陳春陽給誰啊?所以就得在那耗著。不瞞你說,我們倆就因為這事兩地分居的,說白了就一個字兒,為了錢唄。等他叔哪天兩眼一閉、嗚呼哀哉了,財產都能給他。哎,到時候我就是名副其實的富婆了,想想都讓人激動。

    星而:那照你這麽說,鄭特助也是為了錢?他是為了耗誰的錢?<她靈光乍現>沈虹?

    星而推斷,鄭常明為了貪圖沈虹的錢財,不僅跟老婆兩地分居,而且還出賣尊嚴做她qíng rén,什麽好男人,什麽為了供老婆留學把家底都拿出來了,那些根本就是障眼法,像他這麽有野心的人,自然是不會將那點小錢放在眼裏,而雯雯她們都被蒙蔽了,說不定他胃口更大,對整個弘翔集團都有覬覦之心呢。

    一整天,星而犧牲大量腦細胞從盤根錯節的線索中剝絲抽繭,她發現自己居然還有這才華,太福爾摩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