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府挽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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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受旨意,暗尋解疫法,白日早出門,夜晚不見歸。然不見其控,喪生無數人,已恐不能安,神都終將亂。朝辭門前待,常伴晚風行,君歸日益緩,其顏漸蒼白。
一日,如墨安街去,美人獨院中,忽有來者客,原是褐藍軻。
見其來,斟茶相迎,“ 安街不穩,君與如墨日夜尋其解法,已是許久未進這竹湘之院了。今前來,應非討茶水,恐有事需言。”
君苦笑,美人聰慧,難掩其意,今前來,確有一事相言,然其為難言之言,或違美人意,故而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而言。
茶過兩杯,褐藍軻方才言:“ 此事確有不妥處,然除阿辭外,無人能做。”
一語道盡其來意,為求憐憫救一人,原是黛婭今難安,明日生死再不側。雖知淵祭李唐怨,然其妙人太無辜,莫累前世恩與恨,大好年華就此消。此事實在難為全,然其相識已多年,三人尚有情意在,不堪別離再不還。
自知淵祭難,故而如墨不肯說,隻得日夜尋解法,然天不戀苦難人,有死無傷無數多。今乃生死離別,不得不言,獨自相訪,隻願美人早決擇。
世間生死並非淵祭左右之,若妙人命數如此,朝辭如何能救。縱然能救,也要她非武氏族人,非皇室血脈,莫不是如此,祭神之身再不久。
美人難言處,君自然知曉,然不搏一番,如何知未來。褐藍軻見其搖頭,再言道:“ 淵祭有天下之心,曾護蒼生萬民,縱歸隱山去,不改初顏。黛婭為萬民之一,如何不能救?況妙人之生,不壯山河,不變天下,更與李唐無係。”
杯中茶涼,雲煙散去,再無此香,更無此味。美人之心非木石,也疼離別,惜生死,然其身不由己,命不由己,恐累淵祭族人,故不敢一試,不能一試。
道盡萬般歉意,不足以平心痛,奈何誰又知美人心中之痛,須知冷眼相看生人去,也如屠刀血滿身。
“ 隻歎妙人非凡人,也歎此間怨未消,故而淵祭不可為她祭,否則淵祭萬魂恕難消。” 淵祭先祖對李唐意冷心灰,千萬亡魂於世間千年不流,後世子孫需不惹李唐,方能安然。
褐藍軻起身,直跪於朝辭前,“ 先祖當知其中難處,當知女子無辜,若冷眼相待,又且是淵祭所為,阿辭,今日求你,救她一命。”
君子從不低人一等,然其放盡身段,隻為一人。其中種種,朝辭已然知曉,若無情愫,怎續得此緣。前測黛婭之緣未現,自以為緣分未來,誰知緣分早遇,愚者不知罷了。今此一病,若妙人歸來,則緣分使然,終成良緣。
輕撫褐藍軻,言道:“君子一跪身難受,半院青竹也落殘,今已知曉緣來去,隨君一往與天搏。需記,既有情緣當相守,莫待人去方悔之,若君一人獨癡狂,有負今日續緣人。
君子不知其中意,緣來緣去誰又知,美人有測言不盡,他日自可在其中。君子一跪,朝辭放盡所有,願上蒼憐憫,諸子可安。
有淵祭所規,更有友人之誼,無論負何方,美人皆難全。然人生縱有任性一回,不去想,不去念,心中如何,那便如何。
二人當即至尚書府邸,竟直遇武三思,褐藍軻為掩美人,言道:“ 此乃隱世醫者,醫術精湛,早不問紅塵,今晚輩特請之出山,為黛婭一診,還望尚書大人允許。”
武三思見其醫者一身白衣,大有不惹凡塵之態,又見白紗掩麵,神秘無比,且雙眼如星辰,美如絕世間, 果如謫仙也。
自認其為妙齡女子,年齡尚淺,恐醫道不深,未必能診,然今已無醫可問,使其試之又何妨,故曰:“ 多謝醫者慈悲,若能救下吾兒,當萬金酬謝。”
朝辭不語,更不視之,然非無禮也。隻因今入尚書府,莫惹府中人,原意本如何,此當亦如何。褐藍軻見此,隻得忙言,“ 大人可囑其家奴,備香爐,百藥,火盆,清水,院中莫留人,不喚不可擾。”
雖心中不安,然其乃唯一之法,武三思故行之。當即備其所需,撤退旁人。
入院,僅朝辭、褐藍軻兩人,其餘則院門相待。朝辭見院中花草無數,暗有淺香,更有甚者不知其名,當可真為百花叢中藏淺香,香如美人萬般情,但有花仙知情意,許卿如意見君郎。
相比與朝辭之淡雅,黛婭可謂鮮豔矣,鮮而不濃,豔而不俗,使人心生憐意,不覺已是欣賞。世間此中人,秀如清水也,相逢能一笑,已是前世緣。
又見院中小池,應為人工所造,池中有紅魚,時露水麵上,時藏石塊間,頑皮嬉戲,樂不思蜀,不憂其自由,不畏其生死,令人百般羨慕。
輕步入屋來,恐驚病中人,一眼床榻去,似見妙人顏。竟不知,幾日未見如幾秋,傾國容顏已蒼白,墨發三千梳不理,如何叫人不憐惜。許是,命裏有定終會來,此間無人能挽之,唯願病後知情處,莫叫緣分空守癡。
時不待人,朝辭當即收回目光,親選藥草,交與褐藍軻使之磨碎成粉。此事僅褐藍軻一人可做,唯命定緣人製百藥,方可換得卿歸來。或許此病,便乃為其尋緣人而來。
天定緣人幾多償,由來言此君不知,相逢自是前世者,回眸相望早生情。無非奈何卿不曉,君子身側獨癡狂,然其莫待情不再,方露心中萬般殤。
朝辭於一旁觀之,心中歎其緣定而其不知,卿不知君子之情,君子不知卿之意,或許,乃各自有情然不知己心中之情。自以為兄妹之情,才為世間最大的錯過。
至始至終,褐藍軻未曾言明其心中之意,故雖知其緣,難知其情,雖緣分已注定,相守還看君。若此二人不各自一步,不掀命中隔簾,始終難成雙。
然此病一過,緣分應進一步,君應知心中之念,卿應知心中所癡,願如玉公子情相待,紅顏折袖為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