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蹄下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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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入淩霄間,天色為相襯,微風拂麵迎,青葉成世界。待百藥成末,朝辭親自調適,後放於香爐中,臨窗而望,天色正好,乃白雲滿天,此時點香應能成事。
故入院中,褐藍軻相隨,不料朝辭回身淺笑,更使香爐於褐藍,“ 此香半成,還需褐藍一物,君若不介,便謹記萬般護此爐。”
“ 阿辭還需何物,盡管道來。”褐藍軻一語未盡,朝辭竟已執君左手,取發間白玉之簪破君掌心,當即血滴香爐,於百藥一體。
忽來之痛為不痛,然之乃純,心生無念,便無所貪,取此鮮血,方才成香。但願紅血喚情緣,一入夢中一同歸。
置香爐於地,方才點之,微言:“ 亂花飛濺姿風舞,無蝶不入此間來,聞香過牆驚別院,紅泥塵埃莫相留。”
點香之時初無味,香入滿院方始覺,竟無百藥成雜味,隻聞淺香世間無。褐藍軻靜待一旁,其間變化一一了然,才知淵祭厲害之處,昔日隻有所聞,今已見兩次,果然乃為神遺之族,知天地,明生死,褐氏可敵國,然難及淵祭。
此為驚訝,不想幾息過後,已為驚歎。初隻觀蝴蝶幾隻入院來,後竟見蝴蝶千萬為君現。硬憑世間手段無數,恐也無今日之能,這飛凰千萬,已為世間絕色之景,他日再難得見。
滿院彩蝶如亂花,無風自起勝傾城,忽入叢中不知落,綠葉尖頭花一朵。此景此美,竟不似為救人,而為一場久別相遇,滿天飛花贈,羨盡不知人。
飛蝶院中香為襯,美人起舞弄芊塵,輕拂白衣如仙世,指間風雅成一絕。朝辭隨蝶而舞,驚世不豔,傾城不雙,似這世間之景,無數為其傾塌者。隻惜觀舞者,僅褐藍一人,否則,天下臣服。
一舞盡,飛蝶去,指間走,風雲消。朝辭淺笑,一切落定。唯不知如此為之,天意何為,祭神何去。
忽聞屋內呼喚聲,正乃黛婭之音,故入內,獨留褐藍軻與院中。朝辭見此妙rén miàn色已複,命緣再續,也無他事可憂,隻言道:“ 此生唯一緣字,因緣相遇,因緣情生,當好生相待。”
就此離去,然離院之時,武家女眷皆入屋查看,唯武三思見院中香爐,眉頭微鎖,似有疑慮。後送其出府,暗觀朝辭之麵,不知心中所想。
恐其所想,褐藍軻未曾多言,當即駕車離去,免生他患。雖知淵祭之說漸消於紅塵,然難免遺留知者,若當真使其知曉,後果難知。
夕陽西下日將盡,殊不知餘暉之美勝朝陽,朝辭於馬車之內,靜看天邊之色,那殘落之美,比起他色,更使人心生眷戀,越發不舍。
自神都以來,朝辭僅見過卿府夕陽,故而從未離府,更未曾觀這神都繁華,今日一見,才知神都連這夕陽也是極美。不怪凡世人,戀眷繁華美,隻歎夕陽落,也驚故人心。
紅塵千萬風采,繁華無數妖嬈,引得多少人不知歸處,隻愛這青蘿衣衫,金銀滿袖。又生在這盛世,能知詩詞歌賦,能聞塞外風光,誰還念山中淡雅,淺茶清酒。
看盡神都繁華,是否也會有一日,朝辭心生眷戀,不肯歸去,是否會淡忘青竹假山,小湖紅魚。不禁淺笑自歎之,紅塵千萬無蹤跡,唯獨此心最空明,繁華自有繁華事,清雅之處也自歡。
本不屬繁華,何來心貪念,他日早歸去,一場夢初醒。人生不過過客一場,來不識,去不知,若有放不下,隻是未歸時。
褐藍軻駕車,見天色不早,便欲行捷徑。然忽有身影至馬蹄下,心驚之餘急勒馬,方免蹄下亡魂。朝辭不知,由此一驚,久未回神。然,今救武氏女,已違淵祭規,天意欲何為,測而不得知。
待下車觀之,方見一男子,衣衫皆破爛,意識已不知,口中呢喃語,閉眼命垂危。然馬蹄未踐,車亦如此,可見未傷其人,故其之危,不知所以。
忽見其手腕紅斑,又憶安街之患,方知其乃瘟疫所為。故拉回褐藍軻,急用絲巾為其擦手,須知疫病易染,故而觸碰不得。
褐藍軻不明,朝辭言之:“ 此乃瘟疫,定是安街而來,你等萬不可觸,我身來食藥,不懼此疫,故應我查之。”
後細觀男子,應為十歲有七,正是大好年華少年朗,不想身染其病,已入命懸之境,真乃天妒英才,似紅顏薄命。
今遇祭神,想來命不該絕,或天有意圖,使朝辭與之有此一緣。隻見少年眉目清明,五官端正,雖有如此境地,然其印堂不暗,必遇貴人。
馬蹄之下還生來,貴人相逢絕境歸,但惜美人心中意,天意如此不枉然。紅塵已牽扯,往昔再不還,既已惹是非,回頭難上難。
“ 少年疫病,不可帶回府,褐藍可有去處,我好為其查看,若能尋得此病解法,豈不甚好。” 朝辭本不該再惹紅塵,然其身在紅塵,萬般不由己,且能與如墨並肩攜手,不枉任性一場。
褐藍莊財富天下,自能尋得去處。聽朝辭此言,心中已然知其所想,安街一事,若能得其相助,想必事半功倍。故至城外屋宅,以作暫時之處。
屋宅隻做閑時之用,常年無人,略顯淒涼,然其正合朝辭心意,屋居城外,離人尚遠,可靜而觀之,不必驚擾他人,屋後為山,應有石藥,若有所需,即采即用,塵埃未染,清純未褪,效果更妙。
褐藍軻於門外相待,朝辭則於屋內為其查看,後又為其清洗雙手及臉頰之處,使其安然。然屋宅無藥,朝辭則做行針之術,暫控其症,護其性命。
淵祭有天下之心,始終難置身事外,此乃宿命循環,應淡然待之。朝辭向窗而望,月色正好,灑落身上時,似上天憐意。
此間少年微初醒,竟見美人窗前顏,心驚以為天上人,落入凡塵挽君生。然其不知真與假,無力起身喚美人,奈何模糊再無識,身客不知何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