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間舊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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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子時月色絕,樹影婆裟滿地尋,微風拂葉落何處,似入荷塘扁舟行。



    然山中多蟲鳥,雜音無止時,美人椅窗前,半醒半睡中。屋外褐藍尋香來,輕點其香落牆角,望得美人有好夢,勿被諸事盡叨擾。



    忽見遠處燈火現,又聞腳步踏聲來,待得進院方知曉,卿君竟已尋人來。原來,如墨不見朝辭歸去,心中不安,又得十七相助,故而尋來。



    褐藍軻忙示意其輕聲,後輕言道:“ 山中難眠,阿辭不易睡去,莫再打擾,你我當輕聲行事。”



    兩人至屋院角落,暗中生火,褐藍軻才將今日之事盡數言之,又為其隱瞞而心生歉意。既為褐氏後人,當知淵祭所困,然為心中所念而使其出手,違背淵祭之規,故而有愧。



    幸而如墨知其事,心中也明此間難,妙人得生眾歡喜,也算萬般有一緩。曾為黛婭與安街兩處多日奔波,尋盡方法而不得解,今朝辭冒險相助,唯不知其安然否矣?



    知褐藍無奈,故而不曾責,隻言日後莫強求。萬物浮生,諸事非淵祭所能挽之,若有強求,恐天意難恕,累其美人。



    本為淵祭所累,生來便乃天罰之身,若再不顧天意,生死難測。褐藍也知此意,心中銘記。



    話未盡,夜未央,屋門忽開啟,美人迎麵來,白衣如煙雲,風拂袖衣起。君郎見其顏,淺笑招手來,攬其入懷中,生恐寒風襲。



    美人半醒來,聽聞門外聲,心驚君郎來,暗喜如花開。宛如多年人,一見莫多言,相視僅一笑,春風自能來。



    “ 此間多事,怎還親自前來?”



    “ 美人在此,君郎怎能不來,若不見你安好,如何入眠。”



    一日不相見,萬般思念中,前世鑄因緣,今生相逢之。褐藍軻與十七相視一眼,無奈滿懷,誰讓自己孤身一人,不及他們恩愛無限。



    但願一日,並蒂花開,君得佳人,傾此一生。



    寒山不見涼風透,樹影搖紗伴長掩,圍坐烈火談生笑,獨缺美酒盡興來。繁華高樓長琴斷,煙色歌舞袖起絕,難比今日無詩酒,倒是笑魘如花憐。



    安街之事今已難控,不少疫者暗中逃離,屋中少年郎便是如此,想必神都將不免禍亂一場,屆時,唯盡數斬殺之,方能抑製,然此法,非君子所願。



    朝辭細細聽來,已知其難處,故起身遠看天色,隻覺無邊黑夜星辰亮,照得人間一片明,癡守相望無數載,枯盡一生不回頭。



    後取院中角落枯草一株,放置煙火之上,使其焚燒,輕言:“ 枯藤古樹煙火絕,落草殘花無人知,當惜少年才未遠,偏風襲來一陣狂。”



    枯草雖枯,然其不燃,暗顯黑物,更散莫名之味。然身旁兩人不驚,似已習慣,唯靜言觀之,十七閉眼沉睡,無意之。



    待幾許過後,取出枯草,朝辭輕嗅其味,竟眉頭舒展,暗有淺笑,乃測而知之。褐藍軻好奇,上前聞之,隻覺味道尚淺,雖似有香味,然不知其為何味。



    唯美人心中已明了,芸芸眾生當可生,故今夜所測得言:小橋流水入人家,風生水起渡安然,如若不安終未解,不妨尋至此源頭。



    淺笑未然,雖人間曆練尚微淺,然淵祭庇佑,得祭神許之,方明了此疫之解。恰似枯草生源盡,春風徐來枉然之,人生有緣皆自來,看得前世了今生。縱然難測其中意,不知天罪可赦否,然知其意在源頭,新芽當可還春了。



    見美人一笑,方知事有回還,故而如墨言之:“ 美人知其解,不妨道於君來,當為美人記此一功。”



    此入紅塵遇夢人,萬般由來不枉然,當知天意不憐女,自有君郎不舍卿。難得一場任性,便莫管生死不知之言。



    朝辭一一道來,言此疫之緣乃水,若尋解法,需尋至安街水源盡頭,其間緣由,當可明之。故囑如墨於次日前往,又贈續霞丹藥一粒,投於水源之處,方可除盡水中雜物,還生靈安然。



    又須褐藍軻次日回城,置辦朝辭所需之物,乃因源頭之禍除去,尚有安街瘟疫者,若不盡除,神都之難不解。



    今有少年身染疫,病榻窗前魂難歸,風蕭水寒人孤冷,不忍此去再不還。美人便欲於此地,用盡藥食挽生者,隻願一人救天下,白骨瀟瀟一生長。



    次日,君郎安街去,十七同隨之,共尋源盡頭,方知天何意。褐藍神都回,置辦藥百味,匆匆回舊宅,不與他人知。



    美人配藥,褐藍遂熬,長風相伴,落葉無聲。宛如隱世醫者,采盡山林石藥,雖不治世間者,然無病不可治。藥香淺藏,美人微笑,飛鳥觀望,贈歌相隨,隱世之者,不過如此。



    待夕陽西下光陰盡,晚霞不成落山頭,飛鳥疲倦歸巢去,紅花微俯葉來含。美人方置百藥成,遂於少年盡服之,雖無意識生還意,然其顏色漸舒展。此乃石藥成效顯,終挽少年一場生,美人淺笑心安定,與天一搏半分贏。



    此間少年淩虛無,身如客鄉夢境中,恍然若見白衣女,瑤池而來傾笑顏。又覺輕風拂麵來,煙色青雲不勝歡,浮生九霄雲端處,今已不再是如今。



    似醒似夢,似虛似實,少年早已不明,唯女子容顏不相望矣,願有此緣分,常伴女子身側,以還挽生之恩。



    朝辭見少年似有反應,然其如夢中癡言,故而未曾在意,隻覺乃石藥之作。此時晚霞散去,日漸昏暗,褐藍於院中生火,故而美人相陪。



    世人覺山中清冷,不如都城盡繁華,然繁華舞袖後,人去樓空,煙色絕決,可曾孤冷難入夢,夜聽門外流水聲。最憐美人遲暮,空等數十載,到頭來,一切盡付於枉然。



    故不如這山林清靜,時有花鳥相伴,時有落葉起舞,獨作流詩,可風雲為歎,獨飲美酒,當縱情豪歌。



    難得有此心境,不禁憶起淵祭村中風景,那竹葉翩然,荷花輕浮,紅魚悠閑,水紋陣陣,好不令人思念。風雨輕搖山間樹,落葉幾分惹人惜,淺草初冒嫩芽來,路人一見莫踏青。



    褐藍於身旁靜聞,隻覺此乃仙境,萬分讚歎,萬分羨慕。紅塵盛世,無限繁華,不及那山間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