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渡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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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眾人皆歡皆醉;月攬枝頭,鳥雀無聲無意。席盡人散,各自安好安謐;杯空香濃,應有長情長歡。
一夜歡終歸靜,半杯酒過香盡,君郎親送美人回湘去;竹風吹親聞過,葉殘落影成癡,夢魘無聲燭光朗如星。
美人初醒時,夕陽黃昏醉,紅霞行過半,飛鳥影無蹤。不想一場醉,一醒已多時。
朝辭一身白衣石階坐,笑看霞色聞風彩,如似仙子雲霄來,人間煙火染不知。青竹知其女兒心,搖風飄落在衣角,靜守一粒芊塵世,默念人生幾場歡。
不知搖山那處,思人思念否,若聞今安然,當是淺笑。紅塵已是一月半,已君郎相伴,曆生死契闊,若一日歸去,當滿足矣。
十七悄然而至,靜臥卿旁,應知美人心。
君郎靜待院門,淺笑看美人,青竹葉飄落,也如畫中來。今生得此一知人,攬入心懷當憐惜,不負今世緣分,不負萬裏遙眺。
緩入院中來,清風許相伴,猶如水一方,柔情他莫及。君子之情,皆付於眼前女子,任他芳紅顏傾城笑,不及伊人一瞥之。
美人見君來,歡喜萬分,急起身欲迎。然未近身,忽感丹田生熱,體內似氣息亂竄,竟傷及肺腑,鮮血難隱。
曾覺命數改之,星辰舊,伊人歸,餘生若酒,當可與君共相飲,此間方知,不過夢幻泡影,於淵祭,何曾相憐,玩笑一場,不過局中人作真。
然此玩笑,當真負了知心人也,何曾想人未走矣,茶先涼之,風未起矣,沙已失之,
臉色一霎蒼白,似入生死之際,血色黯然,如入枯草無望。憐似,白衣紅染石階腥,青葉搖落枯殘驚,如沫夕陽花下碎,一別無份堪何求。
見此驚心,如墨急上前,然忽感乏力,竟萬般難提,乏之,驚之,恐之,未見其血,已失其識。
身觸石階著無力,柔弱虛風偏向離,枯草折枝花去盡,白衣公子也難行。美人不覺醒,生死不相知,一時青葉殘,滿地飄零昔。
如其晚霞紅顏舊,萬丈光芒絲絲染,臨別西辭天盡去,縱有傷哀又如何。一寸之別,今竟如此之遠,欲攬美人,然無數傷情之。
一時驚院兮,無數人擾矣,夜落垂暮兮,高籠不滅矣。
急尋醫者無數,把脈施針幾許,然皆搖頭歎息,直言行醫多年嚐百藥,不見今日病榻顏,疑症之多天下是,女子之脈非其間。
隻怪醫行限,難手今日疑,隻得續命藥,一時作一時。如墨大怒,竟將院中之人盡數驅之,攬美人懷中不放,生恐天意去,難違命中劫。
唯幸,君郎不相棄,生死亦相隨,如此深情意,問卿如何離。
此間美人模糊中,聽聞君郎暗相泣,心憐相逢其不易,垂死邊緣也掙紮,呢喃言道:“ 如墨,阿辭不走!”
後又輕言續霞,方使如墨恍然,論世間有靈藥,當數淵祭續霞,況此天罰意,凡醫如何醫,唯續霞,方可一搏。
此丹如生意,續盡萬般緣,似陽晚朝近,霞色可挽之。如墨未緩,急尋,慌忙間茶盞無數倒,桌椅碰其聲,瓷瓶輕撫粹,白袖染它芳。
驚慌院外無數家奴,故未知者奪門而入,然如墨大怒,嗬斥離去,似沙場臨敵之勢,府中家奴如何得見,一時慌了分寸,不知如何。
餘人皆乃院中侍,莫敢近房門,然其憂色難隱,唯怒其不能所做,不能分擾。
終尋續霞於丹盒,又使美人服之,方才放心一二。後,漸有美人沉睡去,君郎舊攬其入懷,縱使天意不相憐,然有知人同風雨,不枉大夢一場。
直至深夜,譴院中人散去,獨留兩人,共聞蟲聲低吟,淺唱清歌。生死何懼,不過輪回一場。癡人夢醒,才使肝腸寸斷。
一夜靜安之,一夜難眠之,一夜風曉之,一夜月隱之,唯不眠之人,卿府之。
待初晨光落,一束五彩映朝霞,紅顏如舊,風扶麵來獨清秀。似有飛鳥喚,許卿晨起聞音絕,青葉隔窗望,翩然如舞待人來。
朝辭微醒,便見君郎於身側,執手不離,不禁憶起初見之時,白衣一襲如畫人,墨發三千勝垂柳,劍鋒之眉覺柔情,目光如炬比星色。此景依舊,此情更濃,此一良人,傾心相待,不怪上蒼之妒,任人間聽聞,已然萬分羨慕。
直待起身,不想驚醒夢中人,淺笑而望,一切相安。
見美人,心自安然,故而輕言,“ 昨日驚嚇眾人,今可好些?你我無隱言,不許相瞞,況世間總有他法,卿何來擔憂。”
聲音嘶啞,竟是一夜未眠矣,使人聽聞之,心生憐意無數矣,歎昔日頑石,木石難知也,今朝深情,世世不棄也。“ 今已無礙矣,故他事且先擱置,若君不歇,如何聽聞。”
相伴一夜,驚心難安,任是沙場男兒,也似惡戰一場,友人不舍,美人亦不舍。
就榻而綿,換做美人伴一旁,執手相安,一場好夢難免。所謂依賴,許不過如此,恨不得時時相守,刻刻相伴,縱半分離別,亦然萬分思念。
褐藍至院中來,朝辭方才離去,共步林墨院,免驚夢中人。
一場大醉昔昨日,半麵生死渡瀟瀟,枝末臨端舞依舊,枯葉殘落任誰知。縱於淵祭,亦難測此一見一長情,一別一往生。故而如何不驚人。
然於褐藍,似已明了幾分,當即便道:“ 應乃連魂之祭,同生同死,想必那日為那少年,如墨以此助你一把。”
連魂連生死,縱冥淵不分,淵祭先祖將此祭法贈予褐氏,代代血脈以,世世傳承之。
美人贈命於少年,君郎連魂留卿者,縱然無緣白頭老,禍福相依亦奈何。此間二人所念之,不敢堪求白頭偕老處,唯願黃泉無孤者。
“ 他未說,然阿辭曾會不知,然此無奈,吾不舍卿,卿亦不舍吾,生死相隨,若換處而待,吾當亦然。” 雖半月相伴,然情傾一生,任一人離去,另一人難苟活矣。
世間總有注定,若注定奈何橋去,無人挽之,強求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