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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再無意，萬般絕念時，此生強求千萬，心中不過一執念，盼著紅顏長相伴，望著青絲共白頭。而今紅顏枯骨去，世間再無姿色美，平心不起波瀾意，渾渾噩噩不知人。

    許是清風知人意，贈與漫天殘葉，同送美人去，天地皆悲涼。不覺間，林中白霧起，掩下飛鳥驚，君郎最後一眼，看見白老者霧中來，手執拐杖，尤似天上神者，路過人間地，不舍癡兒。如墨本欲喚，奈何此間已無力，身亦不由己，再無意識也。

    許是一場幻與夢，夢中所有皆成無，既無生死與相知，亦無美人與君郎。

    這日過後，神都複往平日安，繁華錦繡勝當年，無人在意昨日事，喧鬧聲掩酒樓中。

    武皇自那日回宮後，曾於一整日未出寢殿，就連頭，亦白了些許，然無人知其思何事，無人知其憂何人。隻是鬆了手中權勢，漸讓於李顯入政，想那他日新帝，便是李顯無疑也。

    朝中心思人，知得此間意，皆效命於李顯而去，風雲欲來，山樓滿風。

    隻是可憐卿家，三代榮耀，如今人去樓空盡，青竹殘葉無人掃，落於門前說書人，假意說著當年事。

    最是可惜者，當乃褐藍莊也，本是富可敵國人，舉手可動風雲勢，奈何一夜聲無跡，從此天下人不知。盡數財富，恍然間，不知蹤影，有心之人尋去，無奈皆是搖頭歸。

    繁華隻知繁華事，涼悲底下何人知，那日半城鮮血染，如今隻道是閑話。渝州叛亂早已平之，仿佛隻是一場笑話，不痛不癢驚人心，不過一陣雲煙去。

    書頁翻過，提起昨日事，無人再思卿家子，無人再念褐藍莊，更是無人可知朝辭女。

    如墨醒來時，已乃半月之後，隻覺身處農家別院中，耳邊再無喧囂來。而身旁，再無美人笑顏，白衣相伴。

    此間半月，皆乃褐藍軻終日以顧，方才挽回君郎一命。而褐藍軻身旁，竟是妙人黛婭相伴，感慨此後逍遙人間處，二人許約共白頭，再無繁華叨擾，既無江湖恩怨，且不快哉，勝似神仙侶，羨盡天下人。

    黛婭本作亡魂人，自認此生與君再無緣，然褐藍自以連魂之祭相捥，方使得妙人歸來，得伴君餘生。

    此間，還有一人，便乃褐藍梟，其雖雙腿已不便，然晚年安常態，當是可享兒孫福。

    原來那日，如墨所見之老者，便乃雲阿婆。阿婆早知朝辭紅塵劫難來，天之注定，難作更改，便是其親自趕來，已然無奈也。

    故而，阿婆助褐藍梟複原後，便帶朝辭回歸淵祭去，不再沾染世間人。想來至此之後，朝辭，如墨二人便作永隔，相見無期，回頭無路。

    至於天子正，此生能與雲阿婆相見一麵，已然無憾。阿婆亦未怪其效命李唐後人，故帶其骨灰歸去，便當魂歸故鄉，了此一願。

    如墨醒來，聽聞此間之事，知美人難回，故而心中無生意，惟願早日黃泉去，生恐美人於幽冥待君郎。

    眾人皆無奈，畢竟心已死，良藥無可醫。幸而子軒曾留書信一封，告於如墨：連魂生死祭，輪回不改之，同生亦同死，卿君自相安。

    如墨終知得子軒之意，深信連魂連生死，美人定然還在紅塵中，故而執意，尋那美人去。縱是踏馬天下間，必當日日思不忘。

    可憐如墨此生，無盡悲涼，一心係美人，前程已不知。褐藍梟便告知死山死河處，淵祭有深藏，更贈之褐藍獨物之“引路”。可便山中走，河上行也。

    其實引路，尋常無疑，實乃青竹作做，然世間尋常人，卻是不知，青竹能克死河之中物，亦可克那死山之中毒。

    此後神都，就連天下，皆難尋君郎身跡，可歎，往日風姿當如何，而今已付說書人，折扇一去杯酒盡，聞者心中自傷情。

    後來之事，隻道是後來也，有傳說卿家如墨尋便天下，可惜美人無跡蹤，墨青絲漸白生，一生空守一約許。

    也有傳說，美人早已魂歸去，紅顏薄命煙雲消，君郎再無紅塵意，無名碑前刀自刎。

    亦有傳說，人間自有隱秘處，尋常之人到不得，君郎擇此一佳境，種下青竹已十裏。願於青竹林中，待得美人歸，縱然白頭盡，不枉白頭約。

    其實，傳聞種種，虛虛實實何必分，如墨確實踏馬天下間，一心為尋美人，不過天下雖大，卻無美人身。

    最後，如墨至死山深處，便決意在此等候歸人，而此山中多瘴氣，無人敢入其中，倒是如了昔日約定：欲要尋一隱秘地，二人白頭共蒹葭。

    山中瘴氣雖怪，然不入竹林之地，君郎便依山傍水，建起竹屋，屋旁十裏地，皆見青竹。

    褐藍梟曾告知如墨，死河盡頭石洞中，便乃淵祭入口，奈何洞中千百變，尋常之人入不得，君郎雖曾入，然不得以解。

    此後萬水千山君不去，隻留於此待伊人，十裏葉飄如卿言，百裏聲聞卿可知。

    如墨知美人最喜青竹葉，故而閑暇之際，常摘青葉，獨坐河邊處，皆使青葉贈於河中去，葉葉如似扁舟行，片片寄君相思意，美人若見當知念，紅塵尚有君郎癡。

    日日夜夜長風伴，春秋四季相思牽，世間遺忘卿家子，君郎還在待伊人。

    而淵祭村中，正有窈窕淑女子，俯身河邊捥落葉，白衣一襲仙子身，一笑傾城天下絕。唯歎息之處，乃青絲作白，不複年少人。

    此間河中多殘葉，翩翩如似扁舟來，風起漣漪為相贈，不知道是幾多情。窈窕女子見之，喜愛不已，仿佛若有牽心念，乃是紅塵良緣思。

    “  阿辭……。”

    身後有人喚，回頭見之，正乃子軒也。而此窈窕女，正乃朝辭。

    子軒至其身側，方言道：“  身子未痊，還不回去休息。”

    語盡，便轉身離去，朝辭隻作言笑，隨其而歸。隻是思念水中葉，回頭一言意不覺，扁舟青竹葉，不知何處來，欲意何處去。

    此間不知意，唯子軒知曉。原來昔日雲阿婆帶回朝辭，以己為祭，捥回美人一命。不過一切皆注定，爾等不過書上人，朝辭本是天罰身，此去紅塵，便是贖罪，而今歸來，注定阿婆續其命，還卿一世好安生。

    隻是朝辭忘卻往日事，多少煙雲已消亡，故而卿家如墨，已不識得，再難相思。隻是青風拂麵時，總覺有人與相望，聞那青竹葉落時，總覺無端自傷情。

    君郎如何也不知，美人忘卻紅塵事，此後青葉舊牽念，相逢遙遙卻無期，

    可憐人生一夢，如今方醒，相思之人在相思，傷情之人總傷情。或許，終有一日，天知深情在，還君美人歸，青竹葉下人，再許白頭約。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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