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箭射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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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也輕輕拍了兩下手,含笑道:“我兒射藝不錯,開了個好頭,理當有賞。”

    端木福收了彈弓,走到他身邊道:“多謝父皇。”

    皇帝摸了摸她的腦袋,對眾人道:“其他人也要努力,成績優異者,朕通通有賞。”

    一幹人等聞言都躍躍欲試。因著端木福上場時,大家目光都聚集一處,所以,接下來便幹脆成了男女組輪流上場考射藝。

    謝彥卿此時就成了焦點,他本就是極有魅力的少年,此時拿著彎弓,神情鎮定從容,左手握弓弣,右手緩緩開弦,屏息瞄準了荷花池上浮動的紅心圓靶,更是意氣風發,叫人心折。

    隻聽嗖一聲,一箭如流星射出,正中靶心。

    “好!”皇帝一擊掌道,“謝相有此佳兒,文武雙全,實在可喜可賀。”

    謝相國忙微微躬身,謙虛道:“皇上過獎了。”

    謝彥卿又連發三箭,箭箭直中前一箭的所在,四箭過後,竟將圓靶貫穿,射出個大洞來。內侍忙又換了新靶。謝彥卿隨後也是發揮穩定,雖沒有前四箭的驚豔,卻也都是中了靶心,成績十分出色。

    不少人輕聲感歎:“有彥卿專美於前,這可苦了我們了。”要是成績太差,可就丟人了。

    沈休文也很是佩服謝彥卿。這家夥真是厲害,妥妥一枚古代學神啊,文才武藝都夠過硬的。他若是不當書生才子了,去投筆從戎怕也能成為個出色的儒將。

    他身旁的羅朋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小聲說話的二皇子和鎮國公世子,目光陰沉沉的。他方才想要過去追隨在旁,竟被那俞嶠趕開,而二皇子也沒說什麽。他任勞任怨地替二皇子做事,再怎麽樣也抵不過人家有血脈聯係,是二皇子的親表弟。他心懷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家裏悄悄上了二皇子這艘船,他要是想下來,可不是容易的事。再想想他的射藝其實也很出眾,並不是做不到像謝彥卿那樣的程度,可他總是差些運氣,每每成為別人的映襯。

    他收回目光,掃了眼沈休文,想到他若得三個甲等就能獲男爵之位,他的心就全是嫉妒之火。

    謝彥卿之後,男女組輪流射箭和射彈丸,間或有得甲等,其餘皆是乙等,並無一人沒有成績。很快輪到羅朋,他十箭同樣命中靶心,倒教沈休文正眼看了他一下。

    “沈二,你覺得你能射中幾箭?”羅朋正好注意到,便靠近他,又低聲嘲笑道,“十箭全中,對你而言絕對是小意思吧。”

    沈休文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會這個品行差勁的嘴賤少年。

    那邊女子又出一個甲等成績,原來是鎮國公的嫡長女俞雲,也是俞嶠的親姐姐。

    沈休文稍稍觀察了下那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心道這女孩氣質倒是不一般,看著挺有英氣,動作也是利落幹淨,與他弟弟有天壤之別。

    午間楊和鳴談起眾人,也可惜過她一句,這位俞雲性子肖似其祖父,若身為男子,必能繼承俞戰神的衣缽。

    然而,雖然大寧對女子頗為開明,甚至允許中晚年後入仕做官,但繼承家業這種事依然是不可以的。女子生來隻是家中過客,早晚都是別人家的。

    所以,就算俞嶠各方麵並不如他姐姐,他也是俞家唯一的寶。就連同樣身為女子的俞德妃,也隻將侄子看重,並不太喜歡性格偏向剛硬的侄女。

    俞雲結束了kǎo shì,接下來就輪到沈休文了。因著之前在樂藝上出過風頭,無論是皇帝和大臣們,還是少男少女們都對他更為關注了。一雙雙眼睛注視著他,將他一舉一動都看得分明。

    沈休文因為家庭出身的關係,在現代也是個愛玩槍的少年,盡管不是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但也是能跟射擊運動員認真較一高下的。

    隻是射箭,他卻隻看過比賽,沒自己真正上手過。依照原身的射箭水平,從這次kǎo shì靶子的距離看,能有八成把握得個乙等,若想要甲等,就要看點手氣了。

    沈休文腦子清醒,並不想此時逞強好勝,打算盡力而為就好。之前他一直仔細觀察了前麵考生的動作,對原身掌握的技巧默默做了對比和修正。因為射箭不能試箭,都是射出一支算一支。所以,他確實有一定的風險把箭放空了。

    這次kǎo shì所用弓箭為同一把內造一石弓,並幾個不同尺寸的象牙坡形韘,一同擺放在長案上。沈休文走過去先選了一個合適的韘套在大拇指上,用來勾弦,又拿起弓走回到射箭點。

    依照原身父親的教導,射藝講究五平三靠。“五平”是頭頂貫平,兩肩靠平,兩手抬平,兩腳踏平,心平氣和。“三靠”,則是弓靠箭,箭靠弦,弦靠臉。射箭時,步法和身姿要和諧,動作要自然流暢,最最重要就是心態要穩。

    沈休文從旁邊箭筒拿起一支箭,靜心沉氣,站如青鬆,挺拔優雅。他搭好箭,緩緩拉開弓弦,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皺,然後對準箭靶,瞄了許久才撒手放出。

    那箭一射出,射藝精深的人都看出來,這一箭有點偏了,恐怕運氣好才能不脫靶。

    果然,沈休文的第一箭真的射歪了,離靶心頗為有點距離。就算此時靶子尚未送來供眾人一覽,大家目力有所不逮,看不清楚靶心,也能分辨出是與剛才羅朋箭的落點有所不同的。

    端木福站在她父皇椅子邊,手裏揪著他肩上的衣服,抿著嘴,有點擔心。

    皇帝拍拍她的手,含笑對她道:“看來你要輸給父皇了。”

    端木福鬆開他的衣服,聞言嘴角微微一揚,不服氣道:“那可不一定。”

    說完,她又皺皺眉輕聲道:“父皇,我怎麽覺得那把弓好像有點問題。”

    皇帝的目光輕輕掠過幾個人,又看向沈休文,聲音平和地道:“弓若真有問題,他自己卻沒發現,沒提出來,成績不好,那便是他的問題了。”

    端木福沒應聲。確實如此,她覺得這事有點奇怪。

    她哪知道,就沈休文來講,他這算是第一次拉弓射箭。弓一拉滿,他也察覺像是有哪裏不對,可一時也不知道問題在哪,隻能盡力瞄準了。待箭射出去後,他認真查看了下弓弦,才發現原來弓的中心線有點偏離了,再仔細一看,卻是弓好像缺少了一個小的墊片。

    既然是用來kǎo shì的弓,前麵使用的人又都沒有提出這個問題,顯然這是輪到他時才有的毛病。想起羅朋挑釁的態度,他很懷疑是他在射完後動了手腳。

    沈休文心裏搖頭,這是有多下作,就這麽不想讓他表現好嗎?

    那他倒是偏偏不能讓他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