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小小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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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甲齋眾人都被驚動, 齊齊看著沈休文。

    這沈休文牛了,入學第一天就鬧事, 把外邦王子治得哇哇痛叫, 還有恃無恐的。

    羅朋心中又驚又喜。他沒想到沈休文現在如此狂妄,不過他這樣犯了學規, 肯定要被那俞臭石頭給懲罰了。

    他放下書本起身走到多羅木王子旁邊, 關心地想查看一下他的肩膀,問道:“王子,你還好嗎?沈休文怎麽著你了?”

    多羅木王子還痛著呢,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 道:“滾開,別碰我!哎呦,痛死我了!”

    羅朋收回手,在衣袖下暗暗捏成拳頭。這廝真不知好歹, 捧著他幾天,就當自己是天了,痛死他活該!

    一陣腳步聲傳來,齋仆帶著醫者和學官都到了甲齋。

    跟著,李恕與兩位宗室子弟, 楊和鳴帶著雲宗清, 也前後腳進了教師。甲齋的學子除了太傅之孫和九王爺世子沒來,其他人都齊了。

    謝彥卿和學官簡單客觀地陳述了事情經過, 那醫者則替多羅木王子檢查肩膀。沈休文則被楊和鳴拉到一邊詢問。

    “休文, 你倆起衝突了?他惹你了?”

    沈休文微笑道:“算是吧。我是有點看不慣這位沙蒙國三王子。”

    楊和鳴低聲問道:“你沒犯學規吧?如今的司業在這方麵看得挺嚴的。”

    “沒有, 放心,我沒事,”沈休文搖頭道,“不過多羅木王子既然叫成這樣,我看他是有毛病,該好好看看。”

    旁邊雲宗清一臉佩服地看著他道:“沈休文,我發現你真是厲害。”他都聽到謝彥卿的陳述了,這誰聽了都不能不懷疑沈休文。可眼前這家夥睜眼說瞎話,完全看不出破綻,說得他都想信了。

    沈休文看了他一眼,記得是在茶樓挑事的那個小少年,就保持著淡笑,沒有接話。

    楊和鳴對沈休文介紹道:“休文,這位是我的遠房表弟雲宗清,他常年不在京城,去年才回來,你可能不太熟悉,他是永平郡主的嫡子。他也是剛來甲齋不久,以後還請你多照顧。”

    沈休文道:“楊兄言重,我初來乍到,當不得照顧一說。”

    “當得當得,你可以的,”雲宗清興奮道,“沈休文,我們結拜吧,我認你為兄如何?”沈休文這麽有趣,跟著他,肯定很好玩。

    沈休文失笑道:“雲公子倒是看得起休文。”

    楊和鳴有點尷尬地笑道:“休文你別介意,他這人就是心大嘴快。”

    正說著話,那邊醫者的檢查已經結束了。

    “多羅木王子,你身體無恙,肩頭也並無內外傷,照理不該覺得痛的。”醫者瞥了他一眼,道,“沒事別裝,本大夫也是很忙的。”

    “大膽!你這什麽庸醫!”多羅木王子大怒,站起身喊道:“來人!把他丟出去喂狼!”他大概是痛糊塗了,還以為在沙蒙國自己的地盤上呢。

    甲齋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暴戾的形象,平時這位王子可表現得一向很溫和好學的。

    學官安撫道:“多羅木王子,我們已經去請禦醫了,還請你再忍耐一會。”

    “混賬!我忍耐個屁!啊,痛!”多羅木王子捂著肩頭又哀嚎起來,“好痛啊!”

    學官看向沈休文,麵有難色,欲言又止。

    沈休文見此,走到多羅木王子跟前,冷冷道:“王子,你是不是犯癔症了?明明沒病,裝著喊痛可不好。”

    多羅木王子看到他,恐懼地後退了兩步,瞪著他的灰眼睛道:“你別過來!你對我做了什麽!你你你是不是人?!”這人的手段為什麽他看不出,大夫也查不出來!明明是他搞的鬼!

    沈休文站住不動,聞言哈地笑了一聲,衝他翻白眼吐舌道:“我不是人啊,本公子是個鬼,你怕不怕?”

    眾人失笑。呃呃,沈休文那做鬼臉的樣子,挺頑皮可愛的啊。

    沈休文恢複正經道:“多羅木王子,請你適可而止。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現在瞪我瞪得這麽用力,忘記裝痛了!”

    大家一看,確實,那多羅木王子神色慌張了一下,雖又繼續喊痛,但總覺得是有點假了。

    多羅木王子也不知道為什麽,沈休文這麽一說,他的肩好像是真沒那麽痛了。他心中驚恐,越發覺得對方邪乎。

    “你走開!快走開!”他大叫道。

    沈休文反而逼近兩步道:“王子,我想需要走開的是你,你現在站在我的桌旁。”

    多羅木王子快步躲開他,對學官道:“俞司業呢!他沈休文用手段陰我,欺壓同學,該記大過吧!”肩膀不太痛了,他的腦子也清醒了些,有力氣為自己討公道了。

    不過現在眾人卻也大多數認為是王子在使拙劣的伎倆,見他不殺豬般大叫了,便紛紛回到自己桌前,溫習功課,準備今天的經學課。

    醫者在王子之前那麽說時就灑脫地走了,他本就是皇室宗親,在國子學待著坐館玩,拿的更是他大寧的官俸,可不想傻站著受個小小番邦王子的威脅。

    一下子隻有學官陪著多羅木王子站在前麵,耐心道:“請王子放心,若禦醫診出您受了傷,俞司業定會秉公處理。”

    這若不是多羅木王子是事關到兩國邦交的留學生,他真想丟他去小黑屋反省反省。他家醫者可比禦醫還牛,他說了沒什麽,那這王子的身體就肯定沒事。

    多羅木王子察覺眾人對自己態度變化,惱怒之餘,心裏更憋屈得不行。此時,卻有宮使到來,讓沈休文接旨。

    眾人見皇帝特地為他送來一整套文房用品,一時都沉默了。

    怎麽回事,沈休文是走什麽鴻運了,居然讓皇上待他比對親兒子還好?

    這樣的恩寵,沈休文他是要上天啊……

    有些人又想,莫不是,沈大將軍又立了大功吧?

    他們還真沒猜錯,沈茂同最近確實是又打服一波西南小國,為大寧贏下兩份朝貢。

    不過今日皇帝會這麽做,原因卻是因為他玩猜拳遊戲輸給了大女兒,隻好借給她自己的名頭,送東西給沈休文以示關懷和重視。

    在宮中,端木福雙手攏起成拳,放在端木鎔麵前,嬌聲道:“父皇再猜一把?”

    端木鎔拿起折子,瞥了一眼道:“最後一次,右手。”

    端木福咯咯笑了,攤開掌心,道:“恭喜父皇,這次對了!晚點我就把母後的畫本子送來給您。”

    端木鎔瞥了她一眼道:“福兒,你讓朕給沈休文送東西,可知這樣做說不定會適得其反,讓他可能在國子學失去人心?”

    那都是些驕傲的孩子,就算不嫉妒,心裏多少也會有不平。

    端木福嘟嘟嘴,笑著把棋子放回棋盒,道:“沒事的,沈休文能搞定。”

    “你倒是對他信心十足。”端木鎔點點她的鼻子道。

    端木福甜甜道:“父皇眼光好,我是信您才這樣篤定啊!”

    端木鎔微微一笑,輕輕搖了下頭。

    端木福又道:“父皇,您壽辰在即,我想去鳳凰山大福寺為您和大寧祈福。”

    端木鎔抬眼看她道:“我看你是想出宮去玩才是真的。”

    端木福保持著笑容,上前捏住他的袖子道:“都是真的啦,祈福是主要的,玩是順便的。父皇,您看我能像您以前一樣微服出巡嗎?我隻要帶個高歡就可以了。”

    端木鎔聽她提起從前,不由也起了點興致,沉吟道:“朕還真是好久沒微服私訪了。這樣吧,下個月,朕挑出一天,帶你一起出去走走。”

    端木福眨眨眼道:“好吧,我聽父皇的安排。”

    端木鎔抬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不滿意啊?不滿意朕就不帶你去了。”

    “滿意,滿意!”端木福揉著額頭,“我要去!父皇說話算話!”

    此時國子學內,宮人離開,又有俞司業帶著禦醫和一齋仆不急不緩地走進甲齋。他示意齋仆把一捧嶄新的課本放到沈休文桌上,自己走到多羅木王子麵前,打量了一番道:“聽說王子有痛症?快請禦醫看看吧。”

    多羅木王子見他給沈休文送書,心裏頭就有不太妙的感覺。怎麽回事,這俞司業才第一天就護上沈休文了?

    多羅木王子現在著實心虛煩惱。本來他想仗著自己的身份,戲弄一下這個聽說原先很白癡現在卻走了狗屎運的沈二傻子,沒想到卻被糊裏糊塗弄得肩疼不已。而且大寧皇帝還那麽明顯地優待沈休文,他早知道就不觸黴頭了,弄得眼下進退兩難。

    更糟的是,他的肩膀突然就一點不痛了。說不準,禦醫一查,也是毫無問題。那他豈不是白痛一場,還在眾rén miàn前壞了形象嗎?

    多羅木王子擋住禦醫的手,道:“俞司業,我剛才確實是肩痛難忍,當時隻有沈休文碰到我,我有理由懷疑是他做了手腳。如果禦醫查出點什麽,你定要給我個交代!”

    俞司業點頭道:“行,若是禦醫檢查出什麽不對,本官會仔細分辨,秉公bàn lǐ。”

    多羅木王子咬咬牙,也隻好如此,鬆開手,給禦醫診看。

    過了會,禦醫道:“王子殿下身體康健,肩頭也並無傷處。”

    這一結論出來,眾人已是意料之中。

    俞司業平靜地道:“多羅木王子,你大鬧學齋,汙蔑同學,當記一次大過。”

    多羅木王子瞬間炸了:“什麽!本王子不服!你們大寧人互相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