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父子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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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有錢忙道:“公子盡管吩咐, 小的這若能辦到,定盡心盡力, 絕對不二話!”
沈休文就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孫有錢略想了想, 點頭道:“公子放心,這活我接了, 保準您滿意。”
沈休文笑著道:“好, 那就辛苦你了。”
孫有錢立刻道:“不敢不敢,公子言重。”
沈休文讓大管家沈山給了孫有錢一筆錢,放他出門。
沈山處理完事,發現沈休文並沒有回自己院中, 而是穿過甬道,走到了祠堂去。
知道沈休文昨晚一夜沒睡,今日一天也在忙碌,他過去問道:“二公子, 您還不歇息嗎?”
祠堂內空蕩蕩的,上懸皇帝禦賜的“誠敬”匾額,下方長案上隻擺放著沈休文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的靈牌。
沈休文翻找記憶,想起祖母曾偶然間提過,她的公婆是不知從何處逃難到他們那的沈家溝後定居下來的, 好像和以前的宗族斷了關係, 所以也從不祭祀先人。沈茂同出息後,其實是尋過根的, 但是沈休文的曾祖父母在他祖父婚後不久就過世了, 並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尋找起來難度很大,後來也便罷了。
沈休文在牌位前鞠躬出來,就聽到沈山過來問他。
沈休文揉揉肩膀道:“山叔,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爹的?”當兒子還沒當管家的眼尖,他想想也有那麽點慚愧。
沈山忙道:“二公子,你直呼老奴名字就好。老爺是老奴從小陪著長大的,所以無論老爺怎麽wěi zhuāng,老奴大多還是能一眼看到認出來。”
沈休文暗道原身對這些是一點不清楚,完全隻把家裏的大管家當普通下人,從沒有深思過家裏的事。大管家能做到這一步,對他爹是絕對的上心和熟悉。怪不得他爹放心把自己和沈蘭留在京城,留給大管家照顧。
他誠懇道:“還是叫叔吧,以前休文不懂事,讓山叔多操心了。我都不知道原來山叔跟著爹這麽久了。”
沈山躬身道:“都是老奴該做的,二公子不必掛懷。老爺義薄雲天,不僅對老奴有救命之恩,更有其他恩情,老奴就算三生三世也報答不完。”
沈休文心道,如此知恩圖報,大管家的品性確實不差。
他便走出祠堂,邊道:“山叔,我一直糊塗,倒是不知咱們家到底有幾個管家,多少仆從?”雖說這個家將來並不屬於他,但現在他覺得還是有必要關心了解一番。
沈山跟在他身後,微笑道:“回稟二公子,咱們府裏共有四個管家,除了老奴,二管家沈清現在跟在老爺和大公子身邊辦事。四管家沈秀也在西南,不過是聽大少夫人吩咐。三管家沈水負責打理府裏各處產業,常年奔波在外,不常回來。至於家裏仆從,老奴就不一一說了,明個我把登記冊子送過去,您看看就了解了。”
沈休文道:“那就勞煩山叔了。這麽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這就睡了。”
“是,二公子。”沈山將他送到停雲院,便告退了。
沈休文回到自己臥房,簡單洗漱了下,就躺下睡了。
“文兒,文兒。”
正睡得昏沉沉時,沈休文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立刻警醒了過來,猛地睜開眼睛。
“誰?!”
卻是沈茂同坐在他床邊,輕輕地叫他。
他忙坐起身,看了眼窗外,發現天尚未大亮,還是深灰色的。
“爹,您回來了。見著皇上了嗎?”
沈茂同輕應了一聲,摸摸他的腦袋道:“文兒厲害了,皇上對你頗為讚賞,爹為你驕傲。”
沈休文被他這麽慈祥和藹地對待,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他內裏已經是成年人了,被像小孩子似的表揚,還真有點羞澀。
沈茂同見兒子笑得有點靦腆,自己不禁開懷一笑。
沈休文問道:“爹,皇上他好點沒有,氣色如何?”雖然毒是清掉了,但皇帝畢竟人已中年,受這種重傷,休養起來肯定沒有年輕時快。
沈休文麵色一時有些凝重,緩緩道:“皇上看著還算精神。”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當年就救過皇帝,知道他那次就內裏損傷挺多。如今又傷得不輕,即使有奇方妙藥,也不一定能恢複完全。
沈茂同雖然人在邊疆,但這些年與皇帝書信往來甚多。皇帝對別人不便講的話,有時卻會漏給他聽。他自己的喪妻之痛經年未好,皇帝自打皇後離開人世其實也一直心情鬱鬱。
這次遇襲,聽皇帝口風,其實事先是得到過情報,知道有兩個小國可能會來報複,可他還是選擇外出,竟是以身試險。
沈茂同不敢對此多置一詞,但皇帝不再那麽謹慎愛護自身卻是事實。這麽多年了,刺殺的人年年都有,偏偏今年得了手,不能不說皇帝那邊是有些疏忽了。
沈休文若有所思,領會了他言外之意。其實他也有此擔心,皇帝應該是個剛強的人,可昨日他用心觀察了下,發現他望著女兒時,偶爾像是在透過大公主在期盼著誰,看上去竟是有點脆弱,有點憂鬱的。
皇帝待他向來很好。沈休文真心希望對方能平安健康。
父子倆都懷著對皇帝的關心,沉默了一下。
沈茂同過了會道:“文兒,我走後,你在京城注意安全,別的事都不用擔心。誰若是敢欺負你,你就狠狠揍過去。出了什麽問題,爹替你擔著。”
沈休文無語了下,道:“放心吧,爹。”他穿來此生,總不能被古代的教條拘束住,已經決心今後定要過得肆意自在,才不枉重活一回。
他問道:“爹,那謠言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沈茂同道:“你之前讓沈山做的措施挺好,皇上那也已經在壓下此事,我們現在也無需做點別的了,做越多反而越不好。”
沈休文哦了一聲,道:“恐怕以後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沈茂同道:“爹深得皇上信任,手中握有兵權,那些個小人也就敢用這些鬼魅伎倆,挑撥世人,離間人心。他們若掀起波浪,咱們固然要對付他們,更要緊的是要先拉住身邊之人,不讓彼此離散。”
沈休文應道:“我明白了。”
沈茂同拍拍他的肩道:“文兒,等你真正出仕,定有明槍暗箭朝著你而來,你不要慌,千萬要冷靜。”
沈休文點頭道:“是,我記下了。”
他猶豫了下,問道:“爹,你是不是還有另一層身份啊?我沒認出你前,原以為你是皇上的鷹衛之類。”如此行蹤詭秘,偽飾麵容,真不像一個大將軍的作為。
沈茂同微笑,放低了聲道:“你如今懂事了,爹跟你說也無妨。爹確實身兼鷹衛副統領。此次也是皇上有密令,才回京一趟。”
沈休文盡管有所猜測,但真聽到了,還是有點意外。
“什麽密令?”他忍不住問道。
沈茂同笑著搖搖頭,隻道:“這趟回去後,爹辦完那邊的事,就會回京了。”
沈休文點頭道:“嗯,皇上之前也跟我說過,會讓您回來了。到時,哥哥也回來嗎?”
沈茂同道:“他先不回,等過兩年再說。”
沈休文嗯了一聲,沒說話。沈茂同在環顧兒子房間,一時無言。
過了會,沈休文看著他陌生的麵容,好奇道:“爹,您這臉是怎麽弄的?我看著像真的一樣。”
沈茂同笑看著他道:“這可是咱們沈家的變臉絕技,你哥也會一點,你想不想學?”以前覺得小兒子隻要安安穩穩過完一生就好,現在知道他有本事了,開始嶄露頭角,他便想讓他有更多的本領,多一份保障。
沈休文點頭道:“想學。咱家竟然還會這個?爹,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他心道,難道沈家從前是搞藝術表演的?
沈茂同搓搓自己的下巴道:“你爺爺從你曾爺爺那得過一本書,後來給了我,我自個琢磨出來的。說起來,咱們家祖上是有點蹊蹺,可惜爹至今沒查明白。”
沈休文心想,他這爹絕對是個天才。
沈茂同又看看他道:“時候不早了,爹也該走了。你想學這個,等爹回來了教你。”
“好。”沈休文應道,想起身送他。
沈茂同立了起來,把他按住道:“繼續睡會吧,你好好的,爹走了。”
沈休文看著他離去後,還真聽話地又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