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卜未來

    核彈和核彈發射箱有很大的區別。

    這是蒂法在看過手提箱之後得出的結論，xiāng zǐ上的確印著核標誌，xiāng zǐ裏的景象也的確像是核彈發射箱，但問題在於，這些並不證明它真的是個核彈發射箱，哪怕是，你也不知道那枚核彈從哪裏發出來，是這艘船，還是某個地方的發射井——更不要說射向什麽地方。

    所以齊昊讓小虎把這東西藏到了他的房間裏，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核彈發射箱，但我不希望這東西落到哪個神經病的手裏。”

    小虎走的時候，齊昊悄悄拉住了他，小聲囑咐道：“你動作快點，藏好xiāng zǐ以後去艦橋，剛才我們在那裏看到一個乘客名單對吧？你去把那個東西給我悄悄拿過來。”

    然後，齊昊和蒂法開始了wǔ qì的挑選。

    首先是衣服和冷兵器，軍用作戰服和軍靴在這種荒野求生中都是極好的東西，一人一套，十五天足夠用了。

    每人一把bǐ shǒu一把jun1 cì，這兩樣其實在實際戰鬥中作用很小，主要就是起到個便捷效果，削個木棍什麽的，齊昊要了一把軍用長劍——其實說軍用長刀更準確一些。

    學了七年的擊劍，拿過三個省級冠軍，馬上就要成為國家隊預備隊員，這就是齊昊的guān fāng履曆，但實際上他自認為自己學的東西就是花拳繡腿，凡是嚴格按照規則來的搏擊都是表演第一，實戰第二。

    可不知為什麽，隻要手中握劍，他就信心百倍，教練的說法是這是一個運動員最好的心理狀態。

    接著是槍械，shǒu qiāng兩把，一把m1911，一把柯爾特蟒蛇，用蒂法的話來說就是shǒu qiāng才是真正的‘冷’兵器，十米內的接近戰才會用到shǒu qiāng，所以shǒu qiāng的威力是最次要的東西，精度和穩定性才是第一考慮，參考齊昊和小虎從來沒摸過槍，那麽m1911是比較中庸的選擇，至於柯爾特蟒蛇麽……

    ‘如果你需要拚命了，這把柯爾特應該能起到個嚇人的作用，不過別指望能打死人，就你這身體，開一槍就廢一條手。’——蒂法是這麽說的。

    然後是主wǔ qì，照齊昊的意思他是想拿把ak，主要是這東西名聲太大，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總感覺拿把ak就很炫酷……咳咳，不過蒂法一口拒絕了，她的建議是自動步槍之類的就不用了，最好拿幾把榴彈槍，因為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這島上擁有槍械的就隻有他們三個人，shǒu qiāng已經足夠保持威懾力，主wǔ qì是拿來對付主要敵人的，可主要敵人是誰呢？上岸的信息裏說得很清楚——凶獸。

    如果以後麵那頭蛇的標準來衡量凶獸的平均水平，那麽榴彈槍可能還不夠……

    齊昊最終還是同意了蒂法的建議，這船上的人都是從文明世界來的，一把shǒu qiāng足夠保持威懾力了，不要把別人想得太好，也別想得太壞。

    最後的問題是真正的重wǔ qì。

    這屋裏坦克大炮不少，飛機也是有的，蒂法很詳細地向齊昊介紹了幾種——直接坐飛機走是不行的，第一是無法確定坐標，其次是燃料不夠，最後……這船上根本就沒有起落的跑道。

    齊昊一直默默聽著，一言不發，最後他問了一句：“這些東西噪音都不小吧？”

    蒂法怔了怔：“對，這裏的坦克主要是m60係列，噪音都不小。”

    “按照生物學角度，噪音能夠驅趕野獸，但也能吸引野獸，對吧？”

    “對。”

    “那這些重wǔ qì就先別動。”

    “就我們三個人上島，不會很危險麽？”蒂法問。

    “如果是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的危險，恐怕坦克什麽的也沒用，外麵那條蛇你也看到了——如果是可以看見的危險，那麽回來開也不晚。”

    最終蒂法還是同意了齊昊的觀點，重wǔ qì暫時不動，先上島看看再說。

    約莫二十分鍾後，小虎回來了，這小子倒也上道，乘客名單的事情隻字未提。

    三人合計一番，換了衣服，在廚房裏大吃了一頓，這才上了岸。

    時間是下午，離太陽下山還有一段時間，齊昊從小在城裏長大，對這種原始森林也不了解，不過天黑之前走個五公裏應該是沒問題吧？

    蒂法嘲諷地笑了笑：“如果是真正的原始森林，別說五公裏，三公裏也夠嗆。”

    “十五天的時間也不算寬裕，”齊昊說，“指不定我們還要回來開坦克，今天就先走走，遇到特別合適的地方就露營。”

    可事實總是出乎所料，進了叢林後，三人才明白，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原始叢林。

    這島上，曾有人居住。

    因為林子裏有路，一條土路，大概三四米寬，不算平坦，可一般的越野車還是能跑跑。

    但那應該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因為土路上雜草叢生，如果不是一路走來這三四米的距離一直很平坦，恐怕都看不出這曾是一條路。

    “話說，你是為什麽受邀參加庫克獎評選的？”齊昊突然問道。

    “我？”蒂法似乎是思索了一陣，然後才道，“因為語言，我今年20歲，通曉21種語言，不全都能寫，但每一種都能說。”

    “21種語言！”小虎驚訝道。

    別說小虎，就連齊昊也有些驚訝，20歲通曉21中語言，那就是說她從娘胎裏開始每年都要學會一種語言，這壓根就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

    “你呢？”蒂法問。

    齊昊抖了抖背上的jun1 dāo：“體育運動。”

    他不願多說，蒂法也沒多問，而是看向小虎：“那你呢？”

    “我？”小虎怔了怔，說實在的，這個十四歲少年是真的什麽拿得出手的成就，但他就是想了又想——起初那臉色還遊移不定，可沒一會兒就變得堅毅起來：“我會算命！”

    哈？算命？

    齊昊差點兒笑出來，這幾天來小虎的底細他可是了解得差不多，算命？別扯了，小兄弟你要找點什麽借口也靠譜點好吧？

    但蒂法卻是一臉正色：“你會算命？來，給姐姐算一個。”

    “好啊！我給你算！”

    不是吧哥們！你來真的啊！？

    三人原地坐了下來，小虎不知從什麽地方掏出三枚銅錢，還有一個圓乎乎的東西，額……似乎是龜甲？

    “你想問什麽？蒂法姐姐。”

    蒂法笑了笑：“也沒什麽可問的，你就說說我的未來吧？”

    小虎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能卜未來卦。”

    “算命還不能算未來啊？”齊昊忍不住插嘴道。

    “那可是！”小虎噘嘴道，“我爺爺說的，我隻要卜未來卦，那卜到什麽就是什麽。”

    “‘卜到什麽就是什麽’這什麽意思？”齊昊問。

    “我也不知道啊，”小虎囁嚅不清好一會兒，最終死命搖頭，“反正我就是不能卜未來卦！”

    齊昊還想和他扯兩句，蒂法卻笑了笑：“好，不算未來就不算未來，你算算我的過去好了。”

    “那行。”小虎點了點頭。

    他把銅錢放進了龜甲，然後搖了起來，他搖得很慢，卻仿佛很有節奏——齊昊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總之他仿佛沒搖幾下，又仿佛搖了幾百下。

    嘩啦~嘩啦~嘩啦~

    銅錢在龜甲中的碰撞聲是如此醒目悅耳。

    他把銅錢一撒，三枚銅錢排成扭曲的直線。

    小虎看了看：“這是‘勞資就是公主病卦’！蒂法姐姐你肯定從小就很有錢，出身大富大貴之家！”

    蒂法的臉上一滯，‘勞資就是公主病卦’——你是來搞笑的吧小朋友，齊昊一拍他腦袋：“你神棍是吧！？你蒂法姐姐通曉21種語言，這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xiǎo jiě啊！”

    “不是……我沒騙人……”

    “讓他繼續算。”蒂法打斷道。

    小虎再搖銅錢，不知為何，他閉眼搖銅錢那動作，總給齊昊一種……神聖的感覺。

    嘩啦~

    銅錢撒地，這一次是個三角形。

    “這是‘我的mèi mèi怎麽那麽可愛卦’！蒂法姐姐你還有個mèi mèi啊，誒，等等，這枚的位置不對啊，你mèi mèi是個啞巴！？”

    ——齊昊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觀察力很強的人，所以他敏銳的察覺到了蒂法身上的一絲顫抖。

    “你……你說什麽？”

    “我說這枚啊！”小虎指著最上方的銅錢，“這不合常理啊！一般人沒有這種命格的。”

    “命你媽個頭啊！”齊昊又一次拍小虎的腦袋，他是故意的，這是一種預感，再讓小虎算下去，會出事的。

    “不！”蒂法一把抓住齊昊的手，“讓他繼續。”

    齊昊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這些年來沒幾個朋友，其實以他的性格很容易就能交到朋友，但那些朋友無一例外不能容忍他，因為他不僅過分多疑，還過分敏銳。

    小虎看了看齊昊，後者猶豫一刹，然後點了點頭。

    銅錢嘩啦嘩啦的魔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蛇形。

    少年摸了摸那幾枚銅錢，偏頭望天，掐指算來算去——總之這是一副神棍的模樣。

    然後他看著蒂法，似乎有些猶豫。

    “你說。”蒂法道。

    小虎清了清嗓子：“那個，蒂法姐姐……你……你……”

    “說就是了。”蒂法又道。

    “你爸出軌，你媽養男人，你叔叔姑姑想取代你的地位，你舅舅阿姨惦記著你的財產，這些所有的人，都想把你的mèi mèi嫁出去，你mèi mèi是個傻子，她對誰都親近，就是不親近你，但隻有你才是真正關心她的人，可她……”

    小虎每說一句，蒂法的臉色就白一分，齊昊覺得眼前的情景是他這輩子以來最詭異的事情，比赤天翠海還詭異，他有種預感——僅僅是一種預感，不能讓這混小子再說下去了。

    “嘿！你個狗日的神棍，忽悠誰呢！”他啪地一拍小虎的腦袋，這次可是真的下重手拍了。

    “有你這麽咒人的麽！？”

    “我沒咒人啊，我是實話實……”

    啪！~這一巴掌拍在頭上聽著都疼：“你還說你沒咒！？信不信我拍死你！”

    “她後來怎麽了！？”蒂法追問道。

    “我不知道啊！因為我不能卜未來卦啊！”小虎急道。

    齊昊揚起手來又是要一巴掌：“別聽他的，我這小兄弟以前是搞詐騙的，專門研究人的心理，從你的臉色就能看出你心裏的事情然後編好一套說辭，你這可不能信他，再說會兒他跟你要幾百萬你信不？”

    齊昊捅了捅小虎，後者此時也明白了，連連點頭到：“姐姐，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都是瞎說的，你別當真。”

    蒂法似信非信地看了齊昊一眼，又看了看阿虎，後者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前知五百年的世外高人，她無奈地搖搖頭：“算了，怎麽看你倆都不像是什麽好人，我們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她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順著土路朝前走去。

    齊昊拉起小虎，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我說你在胡說什麽呢？”

    “沒胡說啊，是真的，”小虎爭辯道，“而且這是要算六卦的，昊哥你不讓我算完可是不詳之兆啊。”

    “讓你算完咱們的坦克手就飛了！”齊昊捅他一拐子，“給我老老實實閉嘴你這個白癡！”

    “誒！你們快過來！”走在前麵的蒂法大喊道。

    齊昊拉著小虎往前跑去，三人原本走的地方是一片叢林，可朝前跑了沒幾步，樹木越來越稀，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眼前是一個山穀，確切說是一個曾經的城鎮。

    山穀裏布滿排排白色的房子，幾乎每一棟房子上都爬著苔蘚與青藤，顯然是許久沒住人了，事實也的確如此，那鎮子裏，一個人都看不見。

    蒂法站的地方是穀口，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懸崖，另一側是台階，台階呈環狀，一圈一圈繞進穀底，台階前有一座石像，那石像最起碼有百米高——齊昊曾出國比賽，親眼看過自由女神像，比起眼前這一尊，那自用女神像恐怕隻及‘它’的腰，因為你站在自由女神像腳下起碼能看到女神是什麽樣的，可站在這尊石像腳下卻根本看不到它的臉。

    石像的底座就有數十米寬，上麵銘刻著字，可站近了根本看不清，因為一筆一劃都有一人之高。

    齊昊後退幾步，可還是看不懂，因為這字根本就不是漢語，甚至不是yīng yǔ，看上去怪模怪樣像極了初中課本上的楔形文字。

    “這是古希臘語。”蒂法走近道，她前後打量這段文字，然後道，“意思應該是：我與世界相遇，我自與世界相蝕，我自不辱使命，使我與眾生相聚。”

    她抬頭仰望這尊根本就看不到臉的石像：“如果我沒猜錯，這尊石像是‘蘇格拉底’。”

    -----------

    ps：額，本人對軍事方麵幾乎毫無了解，這兩章是查資料寫的，如果有什麽弱智的硬傷還請諸位提點一下（當然，別太較真哈）~另，我與世界相遇，我自與世界相蝕，我自不辱使命，使我與眾生相聚。這句話是不是蘇格拉底說的目前尚有爭議，但劇情需要，就權且當是他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