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黃沙漫漫逃性命，一戰赤蠍一戰蛇（中）

    話說淩天出了五星莊鬱鬱寡歡順東而走越走越是荒涼，真是金沙漫漫，如秋葉橫飛，黃壓壓一片無一抹綠；百裏無人煙之所，淩天被日頭曬得直冒汗，用衣服將頭裹住，以免曬傷，一步一步向前挪去。烈日當頭，淩天口幹舌燥，好在有之前預備的水袋便打開抿了一口水，又看了看太陽，心中好笑，默默說道：“我心中的火苗，是不是燒的太旺啦！”又摸了摸身後的石匣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已然被曬得發燙，頂著太陽，繼續行走。正此時便聽到遠處隱約飄來駝鈴的聲音，淩天耳根立刻豎起，如聽到救命的音符一樣，拚命抓住，悠悠蕩蕩，隨風飄來。淩天立刻打起精神向商隊方向找尋而去，不一時便到一個高坡，淩天耗盡最後的氣力爬上高坡向遠方眺望，果然見到一隊人馬，馱著貨物，隨從人數足有三五十人，淩天向下劃去，如沙漠行舟，遊蕩而下，在沙丘留下一道完美的路線，商隊見有人來，駐足觀看。

    走到近處，商隊打扮與國人差距甚大，嘰裏咕嚕的不知道說著什麽，淩天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比劃著自己迷路，對方似乎聽不明白，反倒抵水給他，淩天感激不盡，在這荒漠之中水是多麽的珍貴，而貴客卻能將水與他分享，這是多麽的友好與大度，或許在商隊眼裏淩天也是貴客吧；淩天趕忙搖了搖自己的水袋，意思自己還是有水的，想問商隊是否願意帶他走出荒漠，又是比劃了半天，商隊停滯不前，不一時後麵有人騎馬前來詢問，商隊的人又嘰裏咕嚕的說著，那人騎馬奔回，請來一個中原打扮的商人，那人見到淩天一身俠衣，背後背著一個石匣，上前按武林規矩行一抱拳禮：“小英雄這是從何處來？去往何處去？”淩天見到一個能與自己對話的先生高興萬分：“晚輩淩天，要往京城去，不想再此迷路，多虧眾位駝鈴之聲，聞聲而來，希望能收留晚輩，與眾位同行。”那先生向後邊的商人翻譯說罷，眾人見淩天還是個孩子，半信半疑卻並沒有推辭，讓他跟在隊伍中間的車上，四周都有大漢隨行，美其名曰‘保護’，縱是如此淩天也是感激不盡，一來不用走路節省很多氣力，二來跟著商隊也不至於走丟。

    就如此又走了一日，太陽緩緩落下，依舊沒有找到可以落腳之處，終於找到一處比較理想的沙丘，眾人都去搭了帳篷，栓了駱駝；一切準備就緒，便見商人頭領拿出一張羊皮卷眾人跪拜禱告，淩天默默看著他們虔誠的跪拜禱告，心中也略有所思，看著他們的眼睛一種莫名的感動油然而生，畢竟小孩心性也不拘泥，雖然不明白他們念的什麽，卻能感受到他們對神明的敬畏與崇拜；便跳下車子跟在眾人後邊，聽著眾人念叨，他也跟著念道：“艾力哈木度，林倆杏來賊，艾圖爾麥納，我艾斯嘎納，我哲阿萊納，穆斯利米乃。○1”眾人皆回頭看他，眼中皆是和藹，似乎這一句話便能改變眾人的態度似得。禱告完畢圍攏在油燈周圍說說笑笑，好在有人翻譯，淩天方能與商旅聊天，聽他們講述各地的奇聞異事，各種奇形怪狀的野獸，淩天也演示了一套拳法，眾人無不喝彩，天色漸晚，大家都到帳篷休息。

    天色剛剛變灰，便聽到周圍嘈雜之聲，淩天睜開眼睛，便見眾人已經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上路，淩天大概是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好不容易睡一次懶覺，沒想到商隊這麽早便要啟程，昏昏沉沉的不願起來，周圍商人都笑著將淩天抱起，放在車上，伸手去拿那石匣，卻發覺那石匣沉重無比，一人居然難以拿起，淩天眯著眼睛看著那小夥子青筋突起，方才抱起石匣；心想這人倒是有些氣力，兩個人好不容易將石匣抬到車上，嘰裏咕嚕的不知說些什麽，大概奇怪這石匣為什麽這般重，很明顯今天看守淩天的幾個壯漢分散到四周去了，想必整個商隊都是依靠這幾個大漢鎮守吧。

    那兩個小夥滿眼迷惑的看著石匣，終究是好奇心太強，向伸手去打開石匣，卻被大漢喝止，兩人努著嘴巴，滿臉的不情願。淩天伸了個懶腰，慢慢起來，經過他暗中觀察發現這隊商旅真的把自己當做一份子了。也放下了防備，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四周，摸到自己的水袋，慢慢的喝了口水，又看了看兩個小哥兒；小夥子見到淩天看自己，想著剛才偷看石匣的事情，羞得滿臉通紅，淩天全不在意，摸了摸石匣，笑了笑。那個翻譯笑著說道：“兩位小兄弟想知道這石匣裏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重？”淩天看了看他，又摸了摸頭。翻譯又說道：“沒關係，他們說:不願意說就算了，你現在是他們的客人，理應尊重你的選擇。”淩天說道：“裏麵的東西並不重，不過六十四斤而已，隻是外麵這個石匣是個重家夥。”那人向周圍人說了，眾人無不敬佩，都向淩天豎起大拇指一時讚揚。又問道：“什麽東西這麽重？還背在身上？看你年紀小小的，力氣可真大啊？”淩天被大家讚賞微微有些害羞，從小都是父親嫌棄他功夫不行，今天這麽多人說自己功夫好，如何能不開心。站了起來嘿嘿傻笑：“這裏麵是我家祖傳的刀，刀名‘血奴’。不知道先生聽過沒有呀？”

    那人聽說立刻臉色發白，顫顫巍巍的說道：“血…奴…刀…？狂魔…血奴刀？”淩天狠狠得點了下頭，滿眼期待著他崇拜的眼神，然而卻看到了恐懼的表情，淩天撓撓頭，想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害怕自己，少了得意，卻多了幾分憂傷，努著嘴默默坐下。那人說道：“那…你到這裏做什麽？”淩天想都沒想開口便道：“去找我舅舅，嘿嘿，老爹讓我先去京城，隻是無緣無故在沙漠迷路了，就遇到你們了！”那人汗顏心想對方畢竟還是個小孩，但是血奴刀的傳聞卻是嗜血如命主便戰戰兢兢問道：“你可不能殺我們吧？”淩天看了看他們笑道：“我與各位是朋友，怎麽會傷害你們呢？那是絕不可能的。”

    那人聽到，立刻眉開眼笑；向周圍的人講述著什麽，眾人聽到他說，都投來敬佩的眼神，看的淩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翻譯官口沫橫飛，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傳來驚奇的呼喊之聲，淩天倒是聽不懂，急得抓耳撓腮。那人笑著對淩天說道：“我給他們講血奴刀的故事，好多是關於你父親的chuán qí故事呢。”淩天嘿嘿笑道。“說實話，老小兒，原先是個說書先生，後來實在混不下去了，便跟著他們商隊做翻譯，跟著師傅學了很久，才學會他們的話，從此就當了這翻譯官，回到城裏他們做買賣，我也可以做起老本行，給茶館說說著路上的奇聞異事，也有很多瞎編亂造，反正他們也不知道。”說著自豪無比，洋洋得意。眾人看著他笑，都跟著笑，淩天看著大家笑，也跟著笑。沒錯，笑是可以傳染的，即便不同的膚色與文化也不能抵擋歡樂之心！商隊中一片笑聲，歡樂不已。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峽穀之地，但見兩邊之山高入雲霄，飛鳥絕盡絕。漫漫兮，似長蛇遊道，悠悠兮，似盤龍升天。放眼遠眺不見盡頭，天地之間竟然有如此奇觀，硬生生的將大地分割成為兩片。商隊順著峽穀蜿蜒而行，眾人小心謹慎，不用言明，此間必是馬賊強人出沒之地；淩天好奇看著兩邊高高的沙丘，被這神奇的景色所征服，但見其山高入雲霄，峽穀狹長蜿蜒曲折；兩邊懸崖峭壁難以攀爬，穀內陰冷，似乎終年難有陽光照射似得。

    “盤古開天有餘威，遊龍曾窩淺溪中。

    而曆四萬八千年，龍走溪失成幽穀。”

    那老先生向淩天講到：“此穀原來叫做蛇道，因為其蜿蜒曲折像蛇爬的一樣故而得名。”淩天聽了點了點頭。那人繼續說：“不過後來這裏是商隊經商的必經之路，所以曆來便是強人搶占的首要地域，誰能占住這裏便是這關西一霸了！因此強人將這裏命名為‘臥龍穀’還編了剛才我說的那段詩，這詩一聽就是個沒文化的人寫的；說的多了，便成了真的啦！”說的淩天哈哈大笑，這老頭果然有說書人的本事，一會兒便逗得‘小魔頭’開心不已。

    突然淩天耳根一動，站了起來，看著遠方。老頭兒見淩天神色大變，立刻喊停眾人，眾人見他神色異常呼喊著停了下來，商隊頭領從後邊趕來，問為何停滯不前，應當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翻譯老先生向商隊頭領說明情況。眾人戒備向前徐徐前行，淩天已然要了弓箭在手，在前方轉彎處，馬隊未到，淩天拉滿了弓射向拐角，箭頭深深插入岩石之中。便聽彎道之後馬蹄向後退去，有的疾走，有的慢走。眾人無不敬佩，都向淩天道謝；這時商隊加快行程，都想快速通過這條峽穀，安靜，可怕的安靜，隻有駝鈴聲叮叮當當的響著，商隊眾人都不敢大聲呼吸，怕驚動了這安寧的氣氛。

    不遠處露出的微光，風也漸漸變大，想是出口就在這不遠之處，商人都興高采烈，正打算向前衝去，卻被淩天喝住；沙影之後隱隱有人的身影，人頭攢動，馬影來往，卻看不清楚，漸漸越聚越多，但見那翻譯向前跑去大喊道：“哪嗒嗒的尕娃，金雨漫天串溝子？○2”對麵稍稍停頓，略帶怒氣，不知是因為之前淩天射箭還是因為剛才翻譯所喊的黑話所激怒，大聲回道：“天王開天地，地龍奪丘壑；誰守城門邊，關西赤砂蠍。”那翻譯臉色一黑，向商人頭領說道：“今兒遇到馬賊了，貨怕是留不住了。”商人一聽，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動，淚眼朦朧。一路走來，經曆了多少風霜，艱難險阻，眼看到了卻遇到這一夥兒馬賊，忙拱手祈求翻譯多說幾句好話，意思願意花錢消災，哪怕留一部分給這夥強盜也是行的。

    那老人便有上前喊道：“擎天微怒震天地，花蛇油頭護關西。敢借火蠍半瓶酒，從此雨露向天飄。”那人聽罷哈哈大笑，眾小匪也跟著大笑，帶頭的又說：“既然知道天老爺，還敢再惹閻王爺？風吹揚沙子，光溜溜的走撒。”淩天看了看老者，但見老者搖搖頭，從表情就能判斷，想必這夥土匪是打算搶光殺盡了。那老者也是無奈，對商人頭領又說道：“對麵說既然知道他們大哥的名號，還不乖乖的交出貨物，還能留下我們的性命！”商人無奈，眾人都有死戰之意，老者搖了搖頭說道：“這次劫貨的關西最大的一夥響馬，今天守口子的是赤砂蠍，老二是花油蛇，那老大就是擎天金剛。這三個人每個手下少說也得有四五百嘍囉，我們總共不過五十三人，能打的也不過四十幾個，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啊。”淩天嘿嘿笑了笑，故意大聲喊道：“怎麽都起了個動物名呀，爹媽怎麽想的。”聲音洪亮說罷哈哈大笑，對麵聽聞，多有辱罵之聲不堪入耳；嚇得老者趕忙拉著淩天讓他莫要招惹這夥強盜，好歹保住性命。

    淩天不理，依舊對著眾人，大聲喊道：“對麵的各位，在下是燕天誠的師叔，不如賣個麵子，放他們過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這一喊，但聽周圍一陣嘈雜之聲，唏噓不已，不一會兒便聽赤砂蠍說道：“英雄高名？”淩天又喊：“小爺的名號，你們有什麽資格知道？還怕我哄騙你等？不如你們來三五十個，我們打上一打，江湖規矩單憑本事說話？豈不簡單。”赤砂蠍一聽哈哈大笑：“尕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若把我嚇死嘍，賠命不賠？”說著眾嘍囉也跟著大笑。淩天心中怒氣不平，眼似冒火，大喝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已到赤砂蠍馬前，眾人見來人確有本事，霎時間止住了笑；赤砂蠍看著眼前的小孩更是驚訝無比，立刻全身戒備，以備不測。

    真是那：

    方出虎穴遇群狼，金沙漫漫試金刀。

    絕處逢生是機緣，天道茫茫因果成。

    欲知眾人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1穆斯林睡前禱告意為：其意是：一切讚頌全歸安拉，他供給我們吃飲，並使我們成為穆斯林。

    ○2哪裏的孩子，這麽大的沙子到處跑？（問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