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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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肖一門心思過自己的日子, 隻是這樣的過日子卻不妨礙他聽消息。村子裏那麽多的老兵,一人說上一句, 也足夠他聽一天的了。隻是聽到的消息卻讓他很懵逼,感覺自己像是在聽什麽玄幻小說一般。
  
  “明明是我們這裏報上去的對吧, 老肖,可這水匪的探子居然是從漁村西麵的那個老兵村子裏抓到的,還不是針對咱們的, 是衝著山裏那個縣城去的,你說說, 這叫什麽事兒啊。”
  
  “最要緊的是,那女的, 我們都說是探子,可水師清繳了之後,那些水匪的巢穴裏愣是沒找到這個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是沒女人還是沒這個?”
  
  “女人有,都是被抓的,那個女人沒有, 開始還以為是漏了, 拷問了才知道根本沒有這個人,那些人還說, 根本就沒派人買辣椒,也不知道咱們這兒有辣椒。”
  
  “咦,那是怎麽回事兒?難道是另外還有匪類?那個女人是屬於另一方的?”
  
  “問題就在這兒了, 周邊幾個地方都說沒有見過這個人,就是渡口, 前幾日我們也找人問了,也沒有,你說說,這還平白消失了不成?”
  
  這消息很詭異,讓整個村子的大老爺們一個個絞盡了腦汁,可這事兒就是這麽怪了,那水匪被清繳都快半個月了,這人還是半點消息沒有,甚至以為的劫掠什麽的,也沒有發生,就好像這麽一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這讓老肖感覺十分的不好。
  
  “你說,會不會咱們一開始就弄錯了?這人不是那種探子?”
  
  “那下盤穩當怎麽說?虎口的繭子又怎麽解釋?”
  
  “那個,那個,我覺得,那些常年打魚的漁夫,下盤好像也挺穩當的,至於虎口,要是這是個屠戶,或者常年殺魚的,或者劈柴多了,好像這虎口的繭子也會和咱們差不多吧。”
  
  因為一直沒個頭緒,人們不免對前頭自己的判斷也有些遊移不定起來,不在那麽堅持的認為那就是個壞人了,可老肖不這麽想,他很是堅定的說到本:
  
  “不,什麽都能遮掩,解釋,可這眼神不能,那種感覺也不能解釋,我總是覺得這人有問題。”
  
  聽到老肖這麽堅持,其他幾個和這女人接觸不怎麽多的也不好說話了,最後還是那幾個什長皺著眉頭,砸吧了一下嘴,拍著大腿做了決定。
  
  “小心沒大錯。咱們還是防範著些的好。或許人家隻是因為水師這麽一次行動給嚇著了,所以暫緩了行動呢,咱們傻不拉幾的放棄了防備,那不是給人機會嘛。”
  
  “不錯,反正那寨子門已經裝上了,好歹也是個保證,至於碼頭那裏,以後輪著出去看鋪子,一次十個,對了,那邊再裝個大鈴鐺,有事兒就敲,這樣傳訊也快些。”
  
  “就用兵營裏那套,咱們聽著也熟悉。”
  
  “成,就這麽定了。”
  
  老兵多的優勢就在這裏了,行動幹脆,辦事兒利索,這邊剛定下,那邊一樣樣的就都布置起來,如此一來,村子裏的人心猛地就安定了下來。就是真有匪類又怎麽樣?他們這麽多老兵,還能搞不定那些個匪類?
  
  有心思那就來吧,看看誰更厲害些!
  
  誰厲害?自然是老兵更厲害,這不是才過了不到十天,這事兒就讓他們給說著了,一天半夜,老肖睡的正香呢,一陣的鈴鐺聲突兀的就響了起來。早就有心裏準備,總是繃著鉉的老肖猛地一下就從炕上跳了起來,披上衣裳就往外走,聽到兒子的屋子裏有聲響,忙不迭的安撫孩子。
  
  “你們別著急,慢慢來,起來後看好門就成了,我去看看。”
  
  說著話,人已經到了院子裏,手裏還拿著弓箭,腰上也別上了刀,快步的走到了院子門口處,往外一看,嗬,村子裏好些人家的院子已經亮了起來,看樣子起來的人還不少呢。
  
  “我走了,看好門。”
  
  “知道了。”
  
  老肖匆匆的走下了石階,往樹立大寨門的東麵走,急匆匆的,等到了地方,卻發現那裏已經有了好些人,明明住的都比老肖遠,可這速度真是不賴,這就是訓練過和沒訓練過的區別啊。嗯,這會兒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大寨門的一角,小門已經打開了,正陸續的進來人,是今兒安排在碼頭值夜的老兵,一進來就喘著氣說到:
  
  “有五六條船,估計不下五十人,其中二十多人已經靠岸了,嘎子他們藏了起來,等著都上來之後搶船。”
  
  “好啊,還真來了,你們幾個,出去多北麵,你們幾個,去南麵,在上回咱們找的幾個地方藏好,弟兄們,咱們就在這兒守著等他們來,等著人到齊了,咱們也唱一出大戲,來個三麵夾擊,一網成擒。”
  
  “好嘞。”
  
  “可算是又能開張了,這些日子總和畜/生過不去,這手都有些癢癢了。”
  
  “少廢話,有功夫多殺幾個,雖然不能算功了,可也不能瞎糊弄。今兒咱們比比,看誰更厲害。”@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一幫子老兵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老兵綜合症,聽到殺人,一個個居然還特興奮,弄得老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緊張了。
  
  是的,老肖很緊張,娘唉,他這一輩子殺雞殺鴨的,山裏也算是見過血的,可真沒殺過人呢,這頭一次遇上這樣的事兒,感覺心裏毛毛的,整個人都有點不對付了。在看看邊上這些人?
  
  丫丫的,怕什麽怕,要這麽想,這些人要是進來了,那倒黴的是誰?是他們這些辛辛苦苦老老實實過日子的老百姓,是家裏的孩子,還有自己那些家當,自己不忍心下手,可人家殺起自己這些人來,可不會下不去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樣的情況下,容不下任何的心慈手軟。
  
  給自己灌下這麽一通的毒雞湯,老肖的心跳稍微穩了那麽一咪咪,剛想深呼吸幾下,再做一點心裏建設,這外頭就已經喧鬧起來了。老肖忙不迭湊到門縫這裏往外張望,剛想細看,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正好一箭射到了門外頭人的脖子上,那血就和噴出來一樣,一下子全灑到了寨門的木頭上,順著縫隙還進來了好些,有些正好濺到了老肖的臉上。
  
  就這麽一下,老肖又有點發蒙了,這是人血!他這刺激受的真有點大了。好在外頭聲響不斷,打斷了老肖有可能的其他反應,顧不得什麽反胃,什麽難受,身邊好些老兵已經嗷嗷叫的開始殺上了,一個個弓箭射出去,還有不斷的往外丟的火把,將外頭的一切都照亮了不說,還讓老肖徹底看清了外頭這些人的模樣,情形。
  
  果然不能心軟,果然就該殺上去,這來的一個個都長著凶神惡煞的臉不說,那火光下亮閃閃的鋼刀也說明了他們這一次來的目的,這就是來殺人的。
  
  想想家裏的孩子,老肖心一狠,舉起了弓箭也開始一下下的往外射。他看的很是分明,自己射的很準,有一箭直接射中了一個匪類的胸口,還有一箭射到了胳膊。若是按照開始的心裏素質,這會兒老肖該大吐特吐了不可,可看看他們的刀,想想若不是他們有準備,有可能被殺的自家孩子,老肖的心立馬就啥都想,硬的很了。
  
  “別讓他們逃了,看準了射。”
  
  “趕緊撤,點子太猛了。”
  
  “嚓,居然這麽多人,不是說是殘兵嘛。”
  
  “老三,老三,爺爺的,趕緊跑啊。”
  
  “老大,船,船不見了。”
  
  “啥?不好,中計了,王二媳婦呢?我要宰了那個娘們,都是她壞的事兒。”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走,這村子有船,他們不可能都藏起來,分人去找,咱們趕緊走人要緊。”
  
  “殺。。。”
  
  “不好了,後頭還有人,從水邊來的,老大,咱們被包圍了。”
  
  “早知道這樣,剛才鈴鐺響的時候咱們就該走。是哪個王八羔子說人逃進村子的?我活剮了他。”
  
  “這會兒還說這幹啥?走啊。。。”
  
  “老大,別丟下我,兄弟,拉我一把。”
  
  “腿不好別拖累我們,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要進村子劫掠殺人的人不少,可等著要逃的時候,這寨子門口卻留下了近半,就是剩下的也未必能逃得了。早在他們往村子裏來的時候,那邊埋伏的幾個就已經把船都藏到了北麵泥潭地附近,有蘆葦蕩子遮掩,又是黑夜,這些人未必能尋得到。而沒有了船,這些人想逃就一個法子,那就是自己遊過河去。
  
  可惜這法子也不頂用,因為這裏一殺起來,河邊空地上就已經點起了大火堆。對麵山裏的人隻要眼不瞎,就能知道這裏出事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說對麵的山民們能沒點警惕性?估計這會兒也早早起來了,正張望著呢。
  
  再說了,那些埋伏的能不乘機多殺幾個?那些老兵幹了這麽久的獵戶,對陷阱啥的能不利用上?
  所以啊,等著老肖跟著一群人衝出寨門,往碼頭去的時候,那些匪人已經隻剩下不到十幾個了,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被後頭跟著的傷殘老兵用捆俘虜的法子給綁了。雖說最終還是有好些個似乎逃走了,還不是對岸,好像是往下遊去,可這一票做的,那是相當的漂亮。
  
  “真有匪人啊,好在咱們警覺。”
  
  “咦,你怎麽也來了。”
  
  老肖剛想喘口氣呢,耳朵邊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居然是陸大郎,這老小子,怎麽哪兒都有他啊。不對,他們家離著這裏好像不近吧,那他這是啥時候聽到的?趕過來多久了?
  
  “我怎麽能不來?我們也是這村子的一員,不能離著遠了就不帶我們了,這哪兒成啊!反正,你們這兒一吵吵,我就起來了,看,我家二郎也在呢。咦,老陳也過來了?嘿嘿,看著剛到,還是我快。”
  
  果然,順著他手指的位置看過去,那幾乎山民家都來人了,一個個氣喘籲籲的,隻怕是急匆匆的趕過來的。不說他們到底是不是真幫上了忙,光是這份心,老肖就覺得,往日沒白白的和他們親近,那是有事兒了真頂用啊。
  
  隻是。。。陸大郎,你連這也能嘚瑟?這可是殺人?這人的神經可真是夠粗的。也不怕晚上做噩夢?好吧,來了就好,老肖拉著幾個山民,慢慢的往自家的食肆走,他緊繃了一個晚上的神經,熱血了一個晚上的手臂,這會兒整個人有點發軟,早點尋個地方坐著歇息才是正緊。
  
  當然了,吵吵了一夜的反擊不是他們這麽殺了一通就能完事兒的,等著天色有些微亮,村子裏的老兵就立馬排了人去了城裏匯報。這可是匪類,村子裏還殺了這麽些人,可不是什麽小事兒。他們已經退役,早沒了剿匪的資格,也沒有隨便殺人的資格,自然要上繳給官府,好做個備案。再有這到底逃了不少人,也需要官府出麵再一次進行清洗,免得將來有什麽殘餘來複仇啥的。
  
  老肖對這些不懂,不過村子裏懂得人多的是,他也就不操心這個了,當然了也沒心思操心。這會兒他就著光亮,清晰的看到了一地的屍體和血跡,壓抑了一個晚上的反胃惡心已經開始重新造訪了。
  
  “嘔。”
  
  他這還沒有多少反應,另一邊的陸大郎,這個被譽為粗神經的人先開始不對勁了,臉色煞白,眼睛都紅了,看著那些被老兵排列整齊的屍體,整個人都有些往地上攤。
  
  “陸大郎,怎麽樣?來點熱水吧?壓一壓,壓一壓就好。”
  
  “不成,我。。。我在吐會兒。”
  
  “用老薑,趕緊的,嘴裏塞一塊,鼻子這也聞著,壓一壓血腥氣。”
  
  “別說了。。。”
  
  老陳也有些頂不住了,手快的自己往嘴裏塞薑塊,坐在凳子上直喘氣。
  
  “娘啊,殺了這麽多?”
  
  有人需要照顧,老肖這不好的狀態似乎就一下子去了大半,連著剛才那股子腿軟都沒了。不過眼睛還是有些不敢往那邊看,聽著陸大郎的問話,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往日不怎麽愛說話的陸二郎,這會兒看著還算是正常,最起碼還沒吐,還能說話。
  
  “這會兒我覺得,有這些老兵真好,不然咱們可擋不住這樣的事兒。”
  
  這話在理,在坐的每一個山民都跟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