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犯的匪人足有五十多, 最終收尾能逃走的不過是十人上下，剩下的基本全撩在這兒了, 死了的有十來個，剩下的多半都是傷患, 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好幾個窟窿，也是, 這些老兵畢竟不是什麽尋常百姓，抄家夥上的時候那是一個比一個狠, 全往要害招呼，能不傷殘慘重才怪。
　　
　　至於結果？嘿嘿, 人家村子被匪人攻上門來，怎麽也要有點損失，可這裏倒是好，每幾個受傷的不說，愣是還掙了一筆。你不信？別忘了這些人過來的時候可是駕船來的, 等著逃走的時候呢？那些船早讓老兵藏起來了, 還能帶走？最後自然是成了村子裏的戰利品。
　　
　　這些船即使是最小的，最不值錢的, 一二十兩總是要的吧，那五艘船又該是多少錢？更不用說，因為每艘船都要裝十個人以上, 本就不可能小的了了。那這船又該是什麽價值？就憑著這個，村子那是徹底發了一筆。
　　
　　“五艘船啊, 看看，雖然比老肖的船小些，可這都是帶著船艙的船，以後不管是打漁還是當渡船，那都能用的上啊。”
　　
　　“可不是，以後咱們村子可就有了八條船了。除了老肖自家的那一艘，這剩下的七條可是全村的財產，能給村子掙多少錢？哪怕是租給其他人家，那也是長久的好處。最起碼能貼補老弱病殘不少的花銷呢。”
　　
　　“這算啥，要是不在戰場上，這些大家都未必放在眼裏，屬於上繳的部分，不實在，這裏還有更好的。”
　　
　　“還有啥？你們啊，就是沒經驗，殺了匪人不知道摸屍體嗎？剛才我和幾個去收拾了一下那些匪人，你知道湊出來多少銀子？”
　　
　　“多少？”
　　
　　“足足有70多兩銀子。這可是大家夥兒都有份的花紅，等著匪人送到衙門，要是能抄到老窩，有了新出息，按照規矩，咱們這些提供線索，首戰的還能再分一份，這樣算，哪怕是再少呢，今兒出戰的估計沒人都能分到二三兩銀子，這個更實在。”
　　
　　嚓，他們不說，這些沒經驗的山民還真是不知道這事兒居然還能掙錢了。就是老肖也忍不住眼睛發亮，他這倒不是眼紅這幾兩銀子，而是瞬間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到了兒子往年沉迷遊戲的時候，常說的殺怪掉裝備的話了。
　　
　　果然藝術都源於生活，連著遊戲其實也是撿了生活的渣渣啊！摸屍體這麽高大上的事兒還真有！
　　等等，老巢？
　　
　　“這些人即使能審出老巢來，也未必來得及吧，不是走了那麽些人嘛。”
　　
　　“沒事兒，沒船那些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殘餘能走多遠？就是水性再好，上了岸，最先要做的估計也是先保養身體，這會兒可是要冬天了。一晚上的水泡下來，再怎麽估計也要燒上一二天，有這功夫，我們能白等著？看，這會兒已經有人在審了，這事兒我們熟練著呢。等著敲開了嘴，立馬就有人招呼著一起去。那速度肯定比他們快。”
　　
　　這話說的那個嘚瑟啊，不過自古以來兵匪什麽的，從來都差不離。那誰誰誰說過來著？亂世的兵就是有組織的匪。。。新朝才建立多少年？這些老兵剿匪什麽的又幹了多少年？幹這個還這是經驗豐富的很。
　　
　　想到這個，老肖很是不厚道的想到：這莫不就是所謂的黑吃黑？嘿嘿，這個黑吃的怎麽就這麽痛快呢，難道是因為自己也是受益人的關係？
　　
　　不管是什麽理由吧，莫名的老肖就感覺特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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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肖，老肖，趕緊的，弄點藥來，有弟兄受傷了，要止血藥啊，對了，再弄點跌打藥酒來。真是不爭氣的，這才安生了多久啊，一個個的日子好過了，連著手藝都鬆散了，審個人都差點著了道，讓人跑了。”
　　
　　“這算啥，看看，這還有崴腳的呢，才幾歲啊，居然追個人都能崴腳，早知道這樣，就該狠狠地操練。”
　　
　　老肖幾個山民對這一次的反襲擊過程十分的滿意，可對老兵來說卻不怎麽高興，甚至有點鬱悶。自覺做的十分的不到位。在他們心裏，對付這些烏合之眾，那就該是手到擒來才對，居然還能受傷？這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呢？
　　
　　這一刻，他們的精神上有一種從沒有過的嗟歎，到底是老了，再沒有往日身體處在巔峰時刻的彪悍。退役，何嚐不是一種淘汰？好在到底已經經過了半年多的沉澱，也不再是一個人，他們的低落情緒並沒有堅持多久，立馬又被知道事情結束之後趕來的媳婦孩子給安撫了。聽著媳婦一個勁的關心他們的身體，看著孩子們一個個睜著崇拜的大眼睛圍著轉，臉上又重新浮現了大大的笑容。
　　
　　再怎麽不如當年，好歹他們也護住了家小，維護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這還是值得高興自豪的。
　　
　　“爹，爹，你咋樣？”
　　
　　別說是老兵們了，就是老肖在聽到自家兒子急匆匆的奔過來，眼睛不住的往身上打量，嘴裏咋咋呼呼的詢問，也感覺特別的好。忍不住摸著兒子的腦袋，笑眯眯的說到：
　　
　　“沒事兒，沒事兒，好著呢，走，回家。”
　　
　　是該回家了，別的也就算了，那死人什麽的，還是別讓孩子們看到的好，免得收了驚嚇。至於清理現場？這事兒有老兵呢。甩包裹的老肖越發的感覺老兵鄰居的好處了。
　　
　　和老兵當鄰居的好處還有很多，比如這後續的發展，那全是內部消息，半點不摻假。而老肖呢，對著這些所謂的□□消息，那聽得是一愣一愣的，真是大開眼界。
　　
　　你猜怎麽著？這一次誤打誤撞的，他們愣是破了個大案子。這些來村子裏劫掠的雖然不是什麽水匪，卻是這一代十分神秘的一個匪幫。
　　
　　這個有男有女，總計不下七十人的匪幫，駐地就在離著下遊河道，靠近大湖不遠處，一個之流的彎角處。從地理上看，其實並不算隱秘，很多船隻行駛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們這個地方，可愣是沒人知道，這居然是個匪窩。
　　
　　這些人的遮掩工作做得好啊，平日裏就在沿河的地方走動，一副以漁獵過活的尋常山民的模樣。白日遇上過去歇腳的，交易買賣的，都十分的熱情，即使吃虧也從不說二話，因為這個，多少人都以為是淳樸老實人？
　　
　　這大山附近這樣的村子並不少，也因為做到了和光同塵，這個匪窩小村子迷惑住了世人，故而大家從來不知道，這附近五十裏範圍內，神秘失蹤的好些事兒都是他們做的。
　　
　　甚至根據交代，這些人連著官眷都曾截殺過一回。可見這膽子已經大到了什麽程度。也或許是一直以來他們作案一直十分的順利的關係，警惕性上也不再是以往那般的嚴謹。這才冒冒失失的，衝著這老兵村子就來了，至於為啥會來？誰讓前一陣子這艾草香那麽有名呢，誰讓辣椒這麽稀罕呢，連著出了兩樣好東西的村子，再他們看來油水自然也一定多的很。有這麽一個肉骨肉吊著，他們能不來？
　　
　　天道循環，這些人的貪心終於撞上了硬石頭了。老兵就是老兵，關鍵時刻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算計的，再加上老肖這個謹慎人，這才終於栽了。連著攢了一二十年的老底，都一下子讓這衝過去的兵丁們給搜刮了去。
　　
　　聽說那老窩尋到了地窖，裏頭居然藏了足足有一二千兩的銀子，還有好些值錢的首飾什麽的。
　　聽說那裏的匪人，居然還是子傳父業，連著兩代的打劫專業戶，剛開國那會兒就在這兒落地生根做沒本錢的買賣了。
　　
　　聽說那彎道村子的背麵居然還有個小湖，裏頭還藏著一條早年以為沉了的官船，湖裏還起出來好些屍體。
　　
　　聽說。。。。。。
　　
　　老肖聽到了無數的聽說，感覺比小說都精彩，不過他更關心的是那些殘餘的問題，別逃出去的人啥時候在回來報仇什麽的，那這狗血的可就不怎麽美妙了。
　　
　　“放心，沒逃走幾個，就是逃走了的，這附近也未必敢回來，你忘了，這些人可是當尋常百姓過日子的，那一張張的臉在這附近可是有不少人認識。你說，這官府通緝榜一出，他們若是還在這附近，能躲哪兒去？這會兒那幾個逃了的，就是為了保命，隻怕也早就竄出去幾個省了。”
　　
　　這還真是可能啊，這附近人丁就那麽些，來個陌生的人，很容易被眾人圍觀注意的，當年老肖不也這樣？若不是一開始就和陸大郎幾個結交好了，這一路去府城，隻怕不知道被盤問多少遍呢。這樣一算，這些人還真是不走不行。而既然走了，那他們這自然就安全多了。
　　
　　“放心，再不濟還有我們呢，有了這一次，別說是這幾個逃走的貨色了，就是附近其他的匪類什麽的，估計也不會再有膽子往老兵村晃悠了，有了這麽一個，足夠殺雞駭猴了，不然你以為我們為啥把這事兒弄得人盡皆知？”
　　
　　咦？大頭兵也有大智慧啊！這一手幹的，老肖難得對幾個正咧著嘴等表揚的什長們舉起了大拇指。幹得好啊！
　　
　　被大家夥兒公認有本事的老肖點讚了，這些老兵們那是相當的高興，樂嗬嗬的開始下一個項目：分錢。
　　
　　“這一次咱們出了大力氣，又是首戰，又是幹翻了大部分人，還審出了老巢，所以這錢分的不少，足足有四百兩，兩成的分子。你別以為這數目少，這都能趕上打仗時候的戰例分成了，畢竟這調兵的呈文，官府的抽頭，還有前後收尾，都需要打點，衙門裏的人也不能白幹，還有些東西，尋得到出處的，衙門有記錄的，都需要還給那些被害人家。這都不是小錢。好在咱們機靈，當時就下手，有摸屍體的外快。。。嘿嘿，我算了算，合在一起，村子裏每一家能分到八兩銀子，這收獲可不小啊。”
　　
　　說到這個，幾個在坐的都忍不住樂嗬起來。有錢進賬哪個不高興對吧。至於解說的那些，老肖也理解的點了點頭，他不是那種不通世事的人。這事兒說白了，就該是官府的事兒，他們已經不在編的能插一手，分潤一些好處已經不錯了。
　　
　　“另外那幾艘船，其他幾個老兵村的人想買，我們幾個商量了，咱們確實用不上這麽多，加上你咱們村子有三艘，日常已經足夠了，多了也沒用，倒是他們，一個村子才一條，隻能保證進出，是少了些，賣給他們也合適。加上那匪人老窩繳獲的戰利品中劃出來一艘，倒是也能湊成一個村子三條。本也未必一定買咱們的，隻是到底是繳獲的東西，價錢上，又都是自己人，肯定比外頭便宜些，算是相互幫扶了，你看怎麽樣？”
　　
　　說話的老兵將這些說的十分清楚，連前因後果，和理由也解釋的合情合理。可見他們真的挺重視老肖的意見，不然就憑著這一場殺伐老兵占了絕大多數，分潤好處也占大部分來看，就是不說，直接辦好了給老肖幾個分錢，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人家既然這麽上道，老肖還能說啥？自然是同意的，又不是賣他的東西是吧。
　　
　　“這不錯，說實話，就是全留在村子裏，就咱們那個小碼頭，也停不下啊。賣了好，正好大家分錢。”
　　
　　“可不是，五條船，按照便宜些的40兩算，那就是200兩，咱們全村按人頭都能分一人一兩。”
　　
　　“那這樣算，咱們這殺了一場，每家居然還能掙上十幾兩銀子？我怎麽覺的這剿匪也是門好生意呢？”
　　
　　沒正行的陸大郎大嗓門的突然來了這麽一嗓子，差點把大家夥兒嚇了一跳，這人啥時候來的，躲在後頭聽了不少時間了吧，不然不可能把能分多少都算出來了。隻是他這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好生意？把打仗當生意看，這人腦子太奇葩了，這樣思維，就是老兵也沒發展出來呢，就為這個，就足夠讓剛發現他來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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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知道啊。”
　　
　　“你以為我們那些棺材本是從哪兒來的？”
　　
　　“陸大郎，眼紅了不？”
　　
　　“得了吧，我殺山裏的東西也掙錢。。。”
　　
　　看，隻要陸大郎一來，這場麵就嚴肅不了，嘩啦啦的就歪樓到別處去了，而老肖也索性趁機將這話頭扯開了。他們山民才幾個人，這種事兒上本就出力不多，還是順大流更合適。
　　
　　“陸大郎，你啥時候開始下套子？咱們一起？”
　　
　　“我正想說這個呢，快下雪了，咱們村子如今人多，也該劃分幾個範圍什麽的，免得到時候弄混了。”
　　
　　“咦，這是要冬獵？”
　　
　　“這聽著不錯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