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佛光梵音入夢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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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東漢孝明皇帝在位某日,皇帝夢見一六丈金人自西方飛來,繞殿三周。次日問近臣傅毅,傅毅說西方有神名曰佛,孝明皇帝遂派大臣出使西域。逾三年,協同二位身毒高僧,以白馬馱經來到中土洛陽,孝明皇帝大喜,於洛陽城北建造白馬寺,供高僧翻譯經文,佛教自此在中土生根發芽。



    舍利相傳乃是佛教祖師釋迦牟尼火化後留下的遺骨和珠狀寶石樣生成物,因而又稱佛骨、佛舍利。劉誌早在蠡吾的時候對佛教略有耳聞,也知曉京城以北有一座白馬寺院,繼位以來,劉誌曾幾次去白馬寺拜謁,在那莊嚴肅穆的寺院麵前,劉誌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雖然劉誌知曉,這個異域傳來的神秘宗教勢必會給這個已經尊崇儒家二百多年的大漢王朝帶來多方麵的效應,而事實上在孝明皇帝時期,道家已經率先發難,並在當時進行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佛道鬥法’,結果道家卻敗陣下來,自此佛教在中土算是站穩了腳跟。



    迎接佛骨的儀式盛大,梁太後下旨,洛陽城內大小官吏極其家眷皆要參與迎接佛骨的儀式,故而一時之間洛陽城北的白馬寺前人聲鼎沸,浩浩湯湯的隊伍來到白馬寺前,皇家禮樂官吏演奏著眾人鮮能聽見的西域梵音,白馬寺的嫋嫋檀香的煙火也使得眾人如身臨仙境。劉誌身著朝服恭敬的迎接佛骨的到來,關於佛祖的傳說,劉誌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大致知曉佛祖原為大漢朝西南疆比鄰的國度的王子,後放棄皇位出家苦修,試圖找出解除人間疾苦之大道在聽說有關佛祖的傳說之後,劉誌對佛祖頗為敬佩,不說其他,單是放棄皇位一事,這普天之下就沒有幾人能做的出來。



    梁翼站在人群之中,顯得極不耐煩,他對那些神鬼之事頗為不屑,而妻子孫壽倒是顯得興奮異常,依舊以她獨有的裝扮在人群裏麵格外矚目,這也引起了包括太後梁妠和皇後梁女瑩在內的諸多朝臣的不滿。梁翼問身邊的隨從,“這什麽舍利到底是什麽勞什子?”梁翼嗓門一向很大,所以引來許多人的側目,那隨從看了看左右,小聲的回答“稟大將軍,這佛舍利據說是佛祖圓寂之後,火化所遺留的骨殖,用黃金打造的寶塔裝殮”



    “圓寂?是什麽東西?”粗鄙的梁翼不明白,那隨從已經感覺到四周投來異樣的目光,他也知道如此莊重的場合梁翼問出這樣的問題實為不妥,然而迫於梁翼的威嚴,那隨從壓低了嗓子“圓寂就是去世”



    梁翼一聽發出烏鴉般的笑聲“哈哈哈,圓寂就是他娘的死了的意思,原來就是看一堆骨頭渣子啊,真他娘的無趣”梁翼的聲音刺耳,白馬寺幾位年輕的比丘僧早已火冒三丈,梁翼這個粗鄙的莽夫竟然在如此神聖的場合口出不遜,劉誌也向梁翼投來憎惡的目光,梁翼並不理會這些,他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人群,隻剩下眾rén miàn麵相覷。太後和皇後已經習慣了如此不識大體的兄長,二rén miàn有慚愧得看著氣得麵色發白的劉誌,梁翼此舉不僅僅是褻瀆莊嚴的釋教,更是藐視皇帝的權威,劉誌忍著怒氣,但待舍利到來的時候,劉誌睜大了眼睛,隻見數座小巧的黃金打造的寶塔裏,各有一顆晶瑩剔透的如寶石般的玉珠,在金光熠熠的黃金寶塔下映射出別樣的光芒。“陛下,這就是舍利嗎?”身旁的梁女瑩發出讚歎,劉誌沒有回答,他虔誠得仿照著白馬寺比丘僧的樣子,雙手合十雙目微閉,眾人也立刻學起了劉誌的樣子照做起來。不知是否是心理暗示,劉誌在雙手合十的一瞬間,突然感覺天地以及自己突然之間變得寧靜,疾風驟雨,天塌地陷,以及人世間的爾虞我詐悉數歸於祥和,恍惚之間他仿佛看見了慈祥的祖父和略帶憂鬱的父親,二人在一道道光芒之中和藹的衝著自己微笑,猶如兩朵祥雲慢慢的消失在晴朗的天際



    當劉誌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熱淚盈眶,他立即宣布,將舍利塔分發至大漢朝各地,並於各地建立寺院寶塔,用來供奉舍利。在劉誌看來,大漢朝自孝安皇帝以來連遭天災叛亂,所缺乏的就是神靈庇佑,倘若佛光能夠普照到大漢的全國各地,災難定會銳減。劉誌的話讓白馬寺剛剛還氣憤難當的僧侶悉數下跪,眾比丘感激涕零,連連叩謝皇帝天恩;而一些以儒家為主的士大夫則有些不滿,但皇帝聖旨已下,他們也隻有附和的份,至於梁翼,他已經走到了迎接隊伍的末尾,絲毫不知道劉誌那邊發生了什麽事。而正當梁翼正走到隊伍的末尾的時候突然發現,人群之中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shǎo fù模樣的女子讓他不禁眼前一亮,那女子領著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和一個七八歲的女童,那女子不同於梁翼見慣了的庸脂俗粉,而是猶如山野之間的雛菊一樣淡然恬靜,那女子看見梁翼正張著大嘴,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害羞得頷首,避開了梁翼的目光,不料此舉更是引得梁翼心猿意馬,他大腹便便的走了過去,那女子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梁翼心想那女子不過就是京城之中普通官吏家的女眷,他盯著女子看了幾眼,他咽了口吐沫,滿臉諂媚道“敢問小娘子是哪位府上的?”梁翼不通文墨,又想附庸風雅,故而說出一句半文半白別扭至極的話,那女子感覺有些好笑,但是還是微微施禮“回稟官人,小婦人乃是已故侍中鄧香之妻,不知官人是哪位”



    “嗬,連我們大人都不知道我告訴你”梁翼狗仗人勢的隨從還沒說完就被梁翼攔住,梁翼若有所思得上下打量著對方,“哦,原來如此”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領著隨從離開了,那隨從一直跟隨在梁翼左右,他知曉梁翼荒淫好色,但怎奈家中有一悍妻,梁翼先前在外已有一房妾室,甚至替梁翼生有一子,然而此事卻被孫壽獲知,孫壽派人將母子二人亂棍打死,梁翼雖然又氣又恨,但卻奈何不得孫壽。但梁翼畢竟是一個虎狼之年的精壯男人,對於那些花紅柳綠自然也是春心蕩漾。那仆人猜透了梁翼的心事,他朝梁翼耳語了幾句,梁翼聽後立刻眉飛色舞,“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好,此事就由你去辦,辦好之後我定重重賞你。”說完,他朝剛剛那女子的方向望去,齷齪得舔了舔嘴唇。



    劉誌和劉萇回到了宮中,劉萇欲言又止,劉誌卻首先打破了沉默“禦弟莫不是對朕下令廣建廟宇有所異議吧?”劉萇顯然沒有想到劉誌竟然看出了自己的想法,“臣弟不敢隻是這益州羌亂剛剛平息”



    劉誌點了點頭“恩,禦弟所言極是,朕又豈會不知但”劉誌話鋒一轉“邊疆之患解決之道在於大軍伐謀斬草除根,然而這大漢流民之亂卻不能用此道解決”



    劉萇似乎有些明白“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繼位以來流民之亂屢禁不止,然而絕大多數為奸佞之人蠱惑所致,而跟隨叛亂的百姓皆是吝緣教化,未曾經過聖人學說訓導,故而受其蒙蔽。如今佛祖舍利入我中土,此乃天賜良機,普天之下廣設寺院,天下百姓沐浴佛光,人人心若向善,叛亂之事定會大大減少。”



    其實劉誌此舉還有其他深意,劉誌少年繼位,內受外戚所製,外有胡酋侵擾,他雖然是旁支宗室入統,但卻並非心無大誌,他想重塑漢武帝時大漢王朝的榮光,平定西北羌亂,重通西域商路,西域各國四方來賀,而廣建佛寺注定會吸引來自西域之外商旅的目光



    劉萇恍然大悟“陛下高瞻遠矚,是臣弟淺薄了”劉誌爽朗大笑“禦弟休要過謙,你我皆是出自孝穆皇帝一脈,情同一體,朕還有一件要事需禦弟去辦。”



    “臣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年少的劉萇倒是血氣方剛,劉誌很是欣慰“此事也不是什麽難事,朕想讓你代替朕隨一佛舍利去河間國,在此修建廟宇,讓河間百姓也能受其雨露。”



    “陛下隆恩,臣弟替河間國的百姓謝過陛下了隻是,如此一來朝廷經費必然會緊張,這該如何是好”



    “此事容朕再做考慮,朕自有考量”劉誌也知此事棘手,幾天之後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辦法,廣布於天下,成功解決了西北戍守官兵的糧草問題,卻不料在其死後留下了一條千古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