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月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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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自己租住的小閣樓,楊大齊來到轉角處的一處書館,這裏頗為清幽,白牆綠瓦,紅色的梅花和白色的梨花交相輝映,順著整齊的石板路來到院內的書館,一塊“同文書館”的匾額高高懸掛,書館內卻靜悄悄的。

    楊大齊不敢造次,記得他和娘來到陌生的北魏都城洛陽時,就是這“同文書館”救助的他們娘倆,沒有凍餓而死,後來娘頑疾複發,撒手人寰,也是“同文書館”負責埋葬的娘親,而自己那時年幼,就是在“同文書館”裏習字長大的。

    雖然沒有人,楊大齊還是規規矩矩地走正門進了書館的大涼亭,這是書館的教書所在,平日裏必然書聲琅琅,盡是附近的小孩子在這裏讀書,北魏雖然是蠻胡拓跋氏所建,但早已胡漢融合了,加上十幾年的太平日子,重文抑武,人人以讀書考科舉為榮耀門庭,文風大盛,加上官府歲歲祭祀孔子,儒教的風光一時無二。

    楊大齊看著書館裏的一個小書桌發愣,他身後突然一聲輕咳,楊大齊轉身一看,連忙躬身一禮,說:“嚴先生,嚴xiǎo jiě,咱們今日書館內如此清淨?我是來辭行的。”

    那嚴先生便是得勝城此處的教書先生,也是書館的負責人,他麵容清矍,年約五十來歲,中等身材,三綹長髯,頭戴儒巾,一身白色長袍,果然是雲飛鶴逸,室外的高人。

    在嚴先生的身旁還站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麗女孩子,約莫十七八歲,一身恬靜氣質,顯然是飽讀詩書,蕙質蘭心,一臉的溫和,身姿高挑,梳著長發發髻,插著一支銀簪,手裏拿著一本宣紙的手折,也衝楊大齊還了一禮。

    嚴先生說:“楊兄弟,伴君總有時,我這書館也要解散了,不日就將回歸故裏了。”

    楊大齊驚喜道:“果然如此麽?那很好啊!我——”

    嚴先生頷首道:“八年來,楊兄弟雖不說滿腹經綸,但也是飽讀詩書,嚴生無憾矣!此次楊兄弟有大機緣,必然是鵬程萬裏啊!”

    楊大齊突然便要下跪,但一隻胳膊早被嚴生托住,無論如何是跪不下去,嚴生冷眉厲目道:“楊兄弟,你膝下有黃金,隻可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咱可隨意向人下跪?”

    楊大齊說:“嚴先生,八年教誨,無以為報,分別在即,我該如何表達我的滿腹謝意呢?”

    嚴生滿臉感慨,說:“我不敢要你感謝我,若你覺得從我這裏學到了有用的東西的話,那便謹記‘詩書傳國,重文修武,一身正氣’這十二個字吧!”

    楊大齊默默記住了這十二個字。

    嚴生說:“楊兄弟,那怎咱們就在此分別吧,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天高地遠,綠水長流。”

    嚴xiǎo jiě也說道:“楊大哥,天涯何處不是歸處?小女子來這邊城三年來,多虧楊大哥照顧,分別在即,我有手書的《春秋》一本以贈,以報君恩。”

    楊大齊連忙說:“不敢,平日裏的功課多有嚴xiǎo jiě照顧,我心中也實在感念的很!”

    嚴xiǎo jiě微微一笑,輕移款步,望著梅花,緩緩說道:“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言罷,把手折交給楊大齊。

    楊大齊哽咽道:“先生一路走好,嚴xiǎo jiě一路走好,在下拜別。”

    嚴生轉身和嚴xiǎo jiě遠去了,楊大齊一直默默望著她們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了為止。

    看看空落落的書館,楊大齊感覺自己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

    在楊大齊聽不見的地方,嚴生對嚴xiǎo jiě說:“宛如,你把定神符夾帶在手折中交給了他,是看出什麽了嗎?”

    嚴xiǎo jiě說:“我看他印堂發暗,今晚應該有一劫,希望定神符能幫到他!”

    楊大齊翻開手折,看見裏麵娟秀的小楷,不禁目馳神往,他並沒有發現在手折後麵夾帶的定神符,不過一回衙門,劉捕頭就通知,今晚有行動。

    天色剛蒙蒙黑時,得勝城府衙的快班一十六名差役就列隊在簽押房外,人人皆是青布襆頭,青布皂服,黑色的快靴,劉捕頭大手一揮,一十六名差役快步依次跑過簽押房,從牆上依次取下自己的wǔ qì,共計十二把樸刀,兩條鎖鏈,兩把鐵尺。

    這些差役都是得勝城的老人了,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今晚的行動也很簡單,驅散私自集會的“邪|教徒”即可。

    眼線報稱,邪|教“拜月教”會於今晚在潘家廢園集會。

    潘家廢園地處城南,周圍有紫竹院、紅龍寺,地處荒僻,據稱潘家廢園早年間是一個達官貴人的花園,後來這戶人家一夜間被滅門,這花園就成了恐怖不祥之地,便是得勝城的本地人要經過這裏,都是繞著走,可以說非常便於秘密集會。

    行動的差役們摸進廢園後,在一處山丘之上,躲藏在小樹林裏,居高臨下,隱蔽觀察。

    到了快到子時時分,就見有兩個壯漢開始在花園的中心堆起柴炭,然後便是不斷有人進來,凡是進來的人皆是白袍,披著長發,臉上都抹了白色的石粉,很是有些恐怖。

    曾小旗是得勝城府衙快班的一名捕快,平日裏與楊大齊要好,此刻默默數著,說:“已經是十個人了,還真他麽的有些滲人!這些都是什麽人啊!”

    楊大齊安慰他道:“不用怕,都是些垃圾,人渣,到時候鋼刀一出,便是群魔授首的時候!邪不勝正!”

    曾小旗有些不安,他是個很敏感的人,便俏銷附耳對楊大齊說:“大齊,一會兒往上衝,千萬不要衝到前麵,要先留好後路!”

    楊大齊覺得有理,衝他豎個大拇指,曾小旗一笑。

    又過去了一個時辰,潘家廢園裏已經聚集了二十多人,都是白袍,披發,白粉塗麵,他們盡情地吼叫著,一個個雙臂張開,麵對當空的皓月,像野獸一樣的吼叫。

    一個首領模樣的中年漢子,站在柴炭堆上,說:“我兒子得了病,要死了,聖尊施了功,便好了;我做生意賠了錢,是聖尊給我把錢度了回來,聖尊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現在我們把犧牲帶上來!”

    在場的二十多人,都是齊齊歡呼,楊大齊有些恍惚。

    就見兩個壯漢抬起一個麻袋,扛了上來,放在柴炭堆上,那首領跳下柴炭堆,兩個壯漢把麻袋往下一拉,露出了裏麵的一個人,卻是個女孩子,很是清秀,長發發髻,隻是身上的衣衫普通,插著竹簪子。

    這女孩子現在有些迷糊,顯然是被灌了藥。

    楊大齊對曾小旗說:“最近得勝城發生了兩次外地來的女孩子失蹤案,看來拜月教與此脫不了幹係!”

    曾小旗舔舔幹裂的嘴唇,道:“瑪德,這是要幹嘛呀!焚燒啊!”

    楊大齊眼見的現場的兩個壯漢也跳下柴炭堆,開始往柴炭堆和女孩子身上潑油,那首領模樣的舉著個火把,和所有人一起,雙手伸開,麵對皓月,振臂高呼:“聖尊保佑!”

    楊大齊目視劉捕頭,劉捕頭是老捕快了,眼見耽擱不得,吼一聲:“出動!把這些該死的人渣給老子驅散,拒捕的,一律砍死!驢球的!”

    得了命令,楊大齊虎吼一聲,便待躍起,卻被曾小旗拉了一把,頓時便落在了諸位捕快和劉捕頭的身後。

    劉捕頭一馬當先,飛起一腳,踹翻個邪|教教徒,大喊一聲:“得勝城府衙公差辦案,閑雜人等立刻蹲下!”

    眾教徒都懵了,眼見威逼上來的官差手裏明晃晃的鋼刀,都是心裏打鼓,不由自主地就蹲下了。

    事出突然,那首領模樣的人,突然叫道:“這些官差都是異端,他們是荼毒我們的惡魔,殺死他們!”在他的蠱惑下,兩個壯漢突然抽出解手刀,刺傷了附近的兩名官差。

    劉捕頭大喝一聲:“把那個當頭的給我拿下!”

    一名捕快嘩啦一揚手中鐵索,另一名捕快和他配合,手中鐵尺對那邪|教首領當頭擊落。

    那邪|教首領額頭頓時見了血,脖子也被鐵索套住了。

    他突然嘴裏念念有詞,突然一股黑煙從他嘴裏冒出,瞬間就籠罩了他的全身,那名拿鎖鏈的官差隻覺手裏一鬆,鐵索落地,那邪|教首領竟然憑空消失了!

    劉捕頭一驚,道:“居然是巫蠱之術!”有些後悔沒有帶來烏狗血。

    那兩名壯漢因為刺傷了官差,眾官差對他們再無仁慈之心,亂刀劈下,兩人倒地。

    這都是發生在幾個呼吸間的事。

    等楊大齊和曾小旗趕到,場麵已經被控製,眾教徒都是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劉捕頭不滿地看了曾小旗和楊大齊一眼。

    曾小旗突然目瞪口呆的指著一名官差身後,附近的幾個官差也是驚詫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