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嗚……我怎麽了？”

    “你中了積時，不隻是你，整個帝普利斯都是。”

    金色的眼睛漸漸清澈起來，她迷糊著按了按額頭，那裏沒有任何不適，隻是她覺得按幾下可能會想起什麽來。她環視周圍，人們都睡著，積時沒有解開。

    “我又欠你人情了呢！”她抱歉地笑笑。

    “……沒什麽。”她盡量放大聲音。

    她問起帝普利斯被積時覆蓋的原因，三個人都不知作何解釋，回答是正在調查中，不知道之後會用什麽樣的“調查結果”蒙混過去。

    “我先……弗朗西斯？”他剛從外麵進來，到城堡門口的時候突然說想起來有點事，沒有跟他們一起。這次推門而入，時間正好，他走到日冉跟前低語，她的瞳孔驀地放大，雖然很想抬頭詢問，終究是忍住了。

    “我這就幫忙解除積時。”她悄悄吸了一口氣。

    她並沒有在這裏待太久，積時已經解除，她就跟著弗朗西斯去了皮斯羅爾。直到進了裏屋，弗朗西斯遣開所有侍衛後，她才開口問道：“為什麽？”

    “單純地想這麽做而已，這不對你也沒壞處嗎？”他的語氣無比輕鬆。

    “為什麽幫我？如果你不這麽做，我可能會失去一個能手。”

    他笑笑，道了句“沒有在幫你哦！”就沒再說什麽。有些話，他不當著她的麵說。

    “我怎麽可能忍心再看到你那個樣子！”他在自己的房間，對著那張zhào piàn呢喃。

    去看看翠兒那邊……

    “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娜莎？真的是你？”

    “妮婭，好久不見。”

    “娜莎……娜莎！你……！”

    “還要她有什麽用，不是已經有了一個替代品了嗎？”

    “替代品……我果然……”

    “不是的，你不是……”

    “殿下，若您打算傷害帝斯婭，請連同達爾泰一起……”

    “你隨時可以來找我fù chó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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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做夢了啊！這次倒是記得很清楚，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夢裏，日冉帶著妮婭莎去見了娜莎，之後，在妮婭莎麵前，親手殺死了娜莎。

    “我答應過你，讓她看著重要的人一個個離開。”她湊近娜莎耳邊這麽說。之後她又刺激了帝斯婭，抹去了達爾泰的忠環。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實是娜莎被弗朗西斯殺害了，他說的有事就是指這個，之前他在日冉耳邊輕聲說：“她已經解決了，不必擔心。”

    但是這場夢，真實得可怕，到現在我還有一種曾身臨其境的感覺，連娜莎失去意識前轉動眼珠看著妮婭莎，眼角漸漸凝結的淚珠以及最後無奈又略帶悔意的微笑，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現在已經過了一刻鍾，那場景我依然曆曆在目。很難受，不知道為什麽，我這個金屬做成的身體，沒有任何神經和器官，但就是覺得不舒服。

    翠兒那邊似乎走不動了，需要有人去推一把呢！弗朗西斯你去嗎？或許日冉應該回去的，畢竟還占著她的位置……貌似不必了，有人去了，虧你能發現這種事，看來有時候還是換換角度比較好。

    “如果她一定要殺我的話，就讓她殺好了。”

    她什麽都不肯說，隻是在床邊看著翠兒的畫像，這是她們兩個的第一幅畫，畫技還不成熟，與本人也不是很像，當時她們還是初識，“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要救她？你不是恨我嗎？不是說一定會取代我的位置嗎？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目的不是還沒達到嗎！不是已經部署好了軍隊，不是正在練習發現每一個命令的lòu dòng嗎！明明已經和我的近侍計劃好了，明明做了那麽多準備，留了那麽多條路，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你就成功了啊！你就是整個南某朝的王，不是嗎？日冉公主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麽啊！”

    她什麽都知道，她知道翠兒的全部計劃，不過一直沒有拆穿，一直當做未曾看見，並且，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翠兒期待的那一天。

    “如果她一定要殺我的話，就讓她殺好了。”這是她得知翠兒的計劃時說出的話。然而如今……

    “來殺我啊，翠兒！”她撫著淚水化開的彩墨。

    他的實力不弱，但也沒到能逃過所有人的地步，這次隱去自己和翠兒的氣息，已經用去他近乎全部的力量，看來他對自己的判斷很有把握。

    “沒想到翠兒xiǎo jiě居然在計劃叛亂，看來鳳陽公主真的很看重她。”

    “她這是……人都不在了，怎麽說都可以吧？為了避免良心譴責之類的。”

    “但是，明明都知道了一切，卻絲毫沒有過為難翠兒xiǎo jiě的念頭呢！”

    “憑什麽這麽說？她也可能是在翠兒去世後才知道的。”

    “這是不可能的。”他似是歎息，“王冠會有反應，如果有人謀反的話。”

    ？！

    “怎麽可能……”

    “你在位這期間還沒發生過，所以不知道，我做王的時候，因為人們還不是特別了解王冠，謀反的人很多，每次王冠都會發出紅光，一是為了報信，再有就是提醒王要注意治理國家。所以若是有人謀反，王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也就是說，鳳陽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她踉蹌地退了幾步，他連忙抓住她，她的設定是沒有魔力，若離他太遠就被守衛發現了。他帶她回去，腳尖點地的刹那就感覺渾身無力，是力量耗光了，沒幾秒就暈了過去。

    她沒有扶他，呆呆地立在原地。說是先探查一下南某朝的動靜，他帶她去了那裏，看到了那樣的一幕。

    其實走的還是早了，若再待久一點，就可以看到，鳳陽頭上綴著寶石的發簪無聲滑落到床上，而她本人渾然不知。

    她已經不愛南某朝了，已經……失去做王的資格了……

    我變回最初的模樣。

    “很少見你這麽亂來啊！”丁無奈地幫他治療，“不過這次我居然慢了一步啊！沒想到會被你搶先。”

    “我也是偶然，如果你看到那個一定也會發覺的。”他臉上似有笑意，當然是含在歉意裏，他隻是想換換心情，走出了那間書房，到了她的房間，僅此而已。

    “查理，你……”丁突然收斂了隨性的語氣，屋內的氣氛凝固了一秒，隻有一秒，之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他也沒有再接下去說什麽。

    隻是那一瞬間嚴肅的表情，被我和查理記下了。

    “達爾泰，其實前幾天我還看到王冠發出了紅光，一直沒想起跟你說，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現在還有嗎？”

    “沒有了。”

    “那就沒事了。”

    “是嗎……”她半信半疑。

    若她現在看到達爾泰的表情，大概那一半也會轉換吧！

    現在還不行！這是她發現我掉落後的第一反應，她將我重新拾起，在手心摩挲幾下，我的身上沒有沾上絲毫她的體溫，反倒覺得更加冰冷。

    之後，她把我變成了曾經的模樣。

    “南某朝是翠兒的，不能讓給任何人！”她猙獰著血紅的雙目咬牙道。

    不過，她的這一番苦心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了解的，至少最重要最關鍵的那個人不會。她坐在書桌前，和她一樣瞪布滿血管的眼

    “這一定是一場陰謀！”

    陰謀？其實沒錯，然而諷刺的是，若是策劃天衣無縫，縱是陰謀又如何？我也，隻能在這裏默默地看著，看著一個個謊言被撰改成不容辯駁的真理。

    所以她呀，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相信這個正確的自己。

    帝斯婭她們怎麽樣了呢？一切都仿佛沒有發生，妮婭莎問過她知不知道什麽線索，她連連搖頭，達爾泰也配合，妮婭莎便沒有再多問。她不知道在這之後，達爾泰對著默默哭泣的帝斯婭手足無措了好一會。

    “我不甘心啊……”

    “帝斯婭……”

    “我該怎麽辦，達爾泰，我真的真的隻是個替代品嗎？那個叫娜莎的女孩的替代品。”

    “之前不是證實過了嗎？你的名字裏……”她的名字裏，包含了這個國家，和她之前的名字，本來是可以這樣理解的，但是現在，一切都顛覆了。

    事實麵前，再甜蜜溫柔的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

    “為什麽我沒辦法再有控製妮婭莎的念頭，以前明明毫不猶豫，可是現在一想到控製她，頭就會很亂，很暈，這裏也好痛！”她捏著曾被弗朗西斯指過的地方。

    “帝斯婭……”

    “達爾泰，一定是你和妮婭莎串通好的對不對？你們對我做了什麽，讓我變成這個樣子，讓我再也沒有當年的力量！”她說著質問的話，卻紅著眼靠在他肩上，沒有任何防備。

    “帝斯婭……”他轉過身，張開手輕輕撫摸著她被打濕的卷發，再移動上她的肩膀，慢慢將她摟進懷裏，“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絕對不是！”他在她耳邊輕柔而擲地有聲地囁嚅。

    帝斯婭的眼中漸漸溢出淚來，隨後，越來越多，越來越迅速。

    “你絕對不是替代品！”他緊緊攥著她微濕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