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歌謠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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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聲的是跟在翠兒身後的一位年輕公子,約莫弱冠年紀,卻是生的高大威武,五官端正,樣貌堂堂,眉宇間透著一股成熟。



    不過,雲逸自是不認識的,估計是前身的朋友吧。想到這,雲逸旋即應聲道:“勞兄台掛念,不知兄台是?”



    那年輕公子聞言一愣,詢問地眼神望著立在一側的翠兒。



    那年輕公子很是奇怪,兩個月不見,雲逸竟然好似不認得自己。



    翠兒趕緊將前幾天雲逸失憶的事情告訴年輕公子。



    “可惡,這些個潑皮真是欠收拾,我找機會定要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這年輕公子姓白,名不凡,二十一歲。這個時代雙名也多見,倒不似舊時那樣視雙名為賤名了。



    聽完翠兒的敘述,白不凡很是憤怒,雙手緊握,手背青筋畢現。看的出來,白不凡是真的很生氣。 



    雲逸隻得勸白不凡莫要動怒,心中卻是感動。



    白不凡也覺得自己失態了,試著深呼吸幾次,平複心境。



    過了一會,白不凡語氣真切地道:“賢弟,不過你自己也要注意啊,別一味地好勇鬥狠,凡事多想想,雲伯伯隻有你一個兒子,萬一出了點事,你讓雲伯伯怎麽辦啊。”



    白不凡了解雲逸,知道他這位賢弟,遇事不喜歡思考,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



    白不凡卻是借著這個事情規勸雲逸,可見其是真的關心雲逸。



    雲逸一怔,他倒是沒想到前身還有這麽一個不錯的朋友。



    白不凡這樣說,可是真的把雲逸當極好的朋友看待了。



    雲逸剛欲說話。



    丫鬟翠兒急忙開口道:“白公子,我家公子自從醒來後,老爺都誇他聰明呢。”



    接著翠兒又將茶樓雲逸教訓許默的事講了一遍,然後又將雲老爹誇雲逸的話說了一遍。



    這後麵雲老爹誇讚雲逸的話,自是雲逸告訴翠兒的。



    那天從茶樓回來,雲逸便被雲老爹叫了過去。可把翠兒嚇壞了,深怕公子被責罰。



    翠兒認為公子之所以打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心中頗為自責。



    為了讓翠兒放寬心,雲逸隻得告訴翠兒,雲老爹,不僅沒罵自己,還誇自己事情做得好。



    翠兒自然不會懷疑公子撒謊,認為自家公子真的變得不一樣了,變得聰明睿智了,心裏在想,自家公子真是厲害。



    今天見白公子說公子的不好,自然要將這件事說出來,好讓白公子知道,自家公子變了,變得成熟睿智了。



    雲逸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說,翠兒竟信以為真,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心想這小丫頭倒是把自己當成了寶。



    白不凡一開始有點驚訝,不過很快便斂去驚訝之色,很是感到欣慰。



    白不凡是一個正直的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夠收斂性子,走上正途。



    因此白不凡鄭重地說道:“賢弟,這麽說來倒是為兄唐突了,實在汗顏,萬望見諒。”



    雲逸趕緊應道:“白大哥,不必如此,白大哥這麽說也是為了我好,有什麽唐突不唐突的。”



    雲逸這一聲白大哥倒是叫的情真意切,卻不是什麽敷衍之詞。



    雲逸是真的覺得,白不凡是位正直的君子,兩人雖然接觸很短,但是從白不凡的言語神態之中,便可窺之一二。



    再看看白不凡頗為正氣的相貌,相由心生,並不是一句空話。雲逸覺得白不凡是一位值得深交的朋友。



    雲逸存了結交的心思,言語間自是親切許多。



    交談一番後,雲逸才知道,白不凡剛從齊都金陵回來,他是去江南收購茶葉與絲綢的。



    白不凡家世代經商,是封平府有名的巨賈大家,主要做絲綢茶葉生意。



    絲綢茶葉多產自南方,白家每三個月就要派人去去南方進貨。



    封州距離金陵有一千二百裏,路途遙遠,陸路至少得花上十天。



    這世道也不太平,那打家劫舍的盜匪可是不少,沒有足夠的護衛力量,一般的商旅不會走這麽遠。



    不過白家家大業大,自身力量雄厚,又和各條道上熟悉,自是無妨。



    這樣一來,白家的生意自是不錯,在齊國西北倒是混的風生水起。



    至於水路,前世的那條大運河是沒有的,各州之間雖有有一些水道,卻沒有陸路方便。



    這白不凡也是第一次去金陵,提及齊都金陵,倒是有一些感慨。



    想必是經曆了一些事情。



    雲逸聽白不凡說,封州雖是齊國西北大城,卻遠遠比不上金陵的繁華熱鬧。



    金陵臨江而建,背倚紫金山,城牆比封州城高一丈有餘。城內房屋林立,鱗次櫛比,人口密集,是封州的四倍有餘。金陵城又分內外兩城,內城除了皇宮,多是世家貴族聚集之所,還有六部辦公之地,外城則居民混雜,商賈平民皆有。 



    外城茶樓酒肆比比皆是,南北商人數不勝數。不時的見到仆從成群,鮮衣怒馬的貴族子弟呼嘯而過,又有那權貴富賈極盡奢華攀比炫耀。



    聽到這,雲逸心裏卻是湧起一絲不安。從都城之景可以反映出一個國家整體精神風貌。



    天下還遠未太平,金陵就有這樣的奢華之風,恐怕不是齊國之幸。



    “白大哥,剛剛你說的都是金陵常見之景嗎?”雲逸緩緩出聲,臉上多了一絲凝重。



    “賢弟,你也注意到了?是的,這是為兄每天都能看見的場景。”



    白不凡頓了一下,苦澀地說道:“還有比這更誇張的,秦淮河上畫舫無數,有那好事之人評出的花魁身價逾千兩,那一夜的纏頭之資竟需百兩之巨!”



    雲逸聽完,暗自咋舌,搖頭不已。



    莫覺得這百兩白銀便宜,封州城的米價是25文一鬥,換算一下是一兩銀子可以買400斤大米。現在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2兩多一點。



    這留宿畫舫一夜竟需百兩,可知金陵奢華到了何種地步,看來齊國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強盛啊。



    “賢弟,不瞞你說,為兄這一趟金陵遊,差點也陷在那裏,。”白不凡苦笑道。



    “啊?”雲逸疑惑,他不明白白不凡為何這樣說。 



    白不凡告訴雲逸,秦淮河賣藝賣身的名妓有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也不在少數。



    白不凡就遇到一位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偶然相識,每日閑暇之時,便去找其聊天解悶,很是投機。



    白不凡將她視為知己,糾結良久,最後決定要為她贖身的時候,才發現已有權貴子弟將她視為禁臠。



    那權貴子弟用了點手段,差點將白不凡給弄進了大牢。幸虧白家在金陵也有點人脈,才將白不凡保了下來。



    這件事之後,白不凡老爹白晟就不允許在白不凡回封州之前再去秦淮河。



    白不凡受了這件事的打擊後,悶在客棧將近一個月,直到回封州前的幾天心情才慢慢變好。可見這件事對其影響還是蠻大的。



    哦,還有那個權貴子弟叫田知寒,戶部尚書田鞏的兒子。



    雲逸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有機會的話,雲逸不介意幫白不凡報這個仇。



    



    白不凡回去了,他和自己不同,自己不需要為生計奔波,有雲老爹在前麵頂著呢。



    白不凡是白家大公子,家族很多事情要其處理,不可能空出出來很長時間。



    白不凡走之前卻告訴雲逸一件金陵的趣事。



    十五天前的金陵,突然之間出現了一首歌謠,大街小巷,孩童盡皆傳唱。



    “民間雲,飄封平。兵戈起,天下寧。”



    這首歌謠,似乎是一夜之間傳開來的,沒有任何預兆。據說官家,也就是齊國皇帝,都被驚動了。



    有趣的是,官家去紫金山請孤平道長,解歌謠何意,道長讓人回四個字“仙子十八”,令人費解。這四個字不知有心還是無心也傳遍了金陵城。



    這孤平道長,乃是一位得道高人,在紫金上上修道已有七十餘年,今年已經年逾九十,據說依然鶴發童顏。



    關於孤平道長還有一件奇事。二十二年前,那時齊國還在江北,金陵是故吳的國都,吳末帝荒淫無道,不理朝政,百姓怨聲載道,忠義之士多為其所殺。孤平道長悲天憫人,進宮勸諫末帝體恤百姓,沒想到末帝卻說,久聞道長道行深厚,如果道長喝了這杯混有天下三種至毒之酒不死,朕就改過自新,體恤百姓。



    如此荒唐的話也說得出口,這吳末帝難怪亡國。



    誰知孤平道長真的喝了那杯毒酒,也竟真的沒有死。隻是末帝依舊不改本性,最終還是亡了國,兩年後,被當時是皇子的雲鴻攻破金陵,末帝也被其下令處死。



    後來孤平道長因為勸諫末帝這件事,不僅沒被責怪,反而被齊皇封了一個國師。



    孤平道長深得齊皇的信任,因此,歌謠一出,齊皇趕緊派人去請教孤平道長。



    隻是這四個字到底是何意,恐怕隻有孤平自己知道了。



    雲逸也不知道歌謠何意,但是他卻關注到了歌謠裏的封平二字,這絕對指的是封平府。



    這個歌謠會對封平府乃至於自己產生多大的影響呢?



    雲逸不清楚,但是他隱隱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麽簡單,歌謠的背後可能隱藏著巨大的風暴。



    



    是夜,封州城東,一個小院內,七八個身穿夜行衣的漢子聚在屋子裏商議著某事。



    其中一個說道:“這封州城雲姓人家一共九戶,雲姓男子三十七人,超過十六歲,低於二十歲的共五人。”



    另一個漢子道:“這五個人不管付出何種代價,都要牢牢掌握在我們手中,這是上麵的指示。”



    “誰?出去看看。”有個漢子發現屋外有人,趕緊出言警示。



    眾人連忙抄起手邊的wǔ qì,衝了出去。



    卻發現那人還靜靜的站在院子裏,眾人心裏在想,這人怎麽這麽奇怪,莫不成還想一個人對付自己這麽多人。



    正這樣想著,那人竟向幾個漢子勾了勾手指。



    幾個漢子,見狀大怒。既然這樣,就別怪我們以多欺少了。



    片刻之後,七八個身著夜行衣的漢子皆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隻有先前出手挑釁的那個人依舊靜靜地站著。



    “哼,不自量力。”那人留下這句話後飄然而去。



    這聲音卻是清脆悅耳,宛轉悠揚,這人竟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