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子回京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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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的大雨將金陵城裏裏外外衝洗個幹淨,這片土地處處透著生機。晨曦灑在地上預示著百姓一天的忙碌生活又要開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是一種定律。



    一個月前,皇帝陛下昭告天下,說是十八年前夭折的二皇子還在人世,不久將回到金陵。百姓們對這樣的事情並不感興趣,相比較於這個,大多數百姓更關心的是田裏的收成。並且皇家威嚴不可侵犯,他們也不敢私下談論這件事情。



    百姓們不關心這件事,金陵城的世家大族對這件事情卻極為上心。這不,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兵部尚書鄒鏗就來到了他的世交好友吏部尚書吳彥秋的府邸。



    今日沒有朝會,吳彥秋年紀有些大,昨夜又和妾室纏綿一番,難免精力不濟,這時還未起身。



    鄒鏗坐在吳府客廳,下人奉上香茗,他卻是無心享用。鄒吳兩家皆是金陵城內的世家大族,鄒鏗和吳彥秋分別是鄒吳兩家的族長。一個月前,雲鴻在大朝會上說的消息在朝堂引起了軒然大波,金陵城這些日子局勢是波雲詭譎,就在前日,齊皇雲鴻下了一批外戚沈氏的官員,而後又將大皇子叫進宮中訓斥了一頓。讓他這個久居高位的一部尚書不甚明了。



    昨夜又得到線報,說是西北那位已經到了和州驛站,今天就會入城。往日他們鄒吳兩家在大皇子雲勇和外戚思平侯的鬥爭中一直保持中立。而這麽個關口宮內這些日子都在傳著齊皇要立儲君,顯然不是空穴來風。這才一早來找好友商量今後的對策。



    “鄒兄,等急了吧!”



    片刻後,吳彥秋從門外走了進來,打著哈欠,精神有些萎靡。



    鄒鏗站起身來:“子美,朝中現在局勢微妙,那位今日便會進京,你竟然還有心思風流。”



    子美是吳彥秋的字,這個時代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會叫一個人的字。



    “哎,那人進京,自有該急的人急,我們操那份心幹嘛?我說鄒兄,人生苦短。還應及時行樂要緊。”



    吳彥秋做到主座之上,品了一口香茗。 



    “子美,你也是不小的年紀,可得注意身體啊。”鄒鏗這般勸著,自己卻是先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這個摯交好友,鄒鏗可是知之甚詳,別的愛好沒有,獨愛女色,早過了天命之年,仍是無女不歡,夜夜笙歌。想改估計是不可能了,因此不再繼續勸吳彥秋,又道:“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宮中可是傳出了風聲,” 



    說到這鄒鏗不禁壓低了聲音:“陛下要立儲君,這當口是不是那個意思?”



    吳彥秋擺了擺手:“就是在這當口,我們才不要有任何動作,十五年前江家之禍,你我又不是沒見識過,咱們的皇帝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啊。”



    鄒鏗悚然而起,顯然對於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到現在依舊曆曆在目,記憶猶新,失聲道:“難道陛下還想有這麽大的動作?”



    “這個不清楚,不過我們目前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吳彥秋捋了捋胡須,緩緩道。



    



    金陵皇宮禦書房。



    齊皇雲鴻身著黑色龍袍來回地踱著步,不遠處侍立著雲鴻最信任的宦官侯德昭。



    大齊尚水德,齊國帝王的龍袍都是以黑色為主色調,夾雜著一點深紫色的紋路,使得身穿龍袍之人看上去透露出一種莊嚴深沉神秘之感。



    今日的雲鴻很開心,因為他和賢妃的兒子今日就將回到京城,回到皇宮,他們父子就要相見。整整十八年,從賢妃逝世之後,雲鴻就沒有像今日這樣高興過。從皇後的寢宮出來,雲鴻就在禦書房等待著雲逸的到來。



    時間在慢慢流逝,雲鴻難免有點不耐:“德昭,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剛到巳時。”



    宦官侯德昭小聲回道。這已經是今日雲鴻第六次問時間了,侯德昭當然能夠理解雲鴻的心情,服侍雲鴻這麽些年,侯德昭敢說這個世上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雲鴻了。



    當年賢妃的逝世對雲鴻的打擊巨大,甚至一度讓雲鴻產生輕生的念頭,多虧了孤平道長的開導,這才沒有讓雲鴻隨賢妃而去,但是雲鴻也沒有心思再理朝政。此次知曉二皇子尚在人世,雲鴻可謂是煥發了第二春,一個月上朝的次數已經超過了往日的一年,雲鴻這麽熱心朝政卻是在為二皇子鋪路。



    隻是總有人破壞雲鴻的好心情,前些日子傳來墨虎獲悉二皇子身份,欲對其不利,最後雖然二皇子免於禍事,但是雲鴻卻是勃然大怒,因為他發現朝中竟然有人再與墨虎暗通曲款,欲對二皇子不利。現在二皇子就是雲鴻的逆鱗,那件事牽扯了一大批的人,若不是擔心整個國家動蕩,雲鴻可就不是奪了一部分人的官那麽簡單。



    經曆過前日的朝堂罷官,算是讓不少人見識到了雲鴻的脾氣,這兩日倒是清淨不少,就是不斷地在鼓動著雲鴻立三皇子為儲君的外戚思平侯一黨也消停了下來,他們現在都在等著雲逸回京,看雲鴻的態度如何。



    禦書房外走進來一個小太監,卻是來稟告雲逸一行人渡過長江進入金陵城。



    雲鴻精神一震,此時他恨不得自己親自去迎接他那個苦命的皇兒,但是他還是將這個念頭給壓了下來,現在滿朝文武都在注視著他這個天子的一舉一動,即使他不在乎,也要為雲逸考慮,風頭太勁,卻是不好。



    



    再說雲逸一行人渡過長江,來到金陵城下。



    不愧是齊國的都城,金陵城巍峨雄偉,城牆高達四丈,基寬六丈餘,而其頂寬也有五丈,兵卒巡邏其上,旌旗飄蕩,甲兵森嚴。



    雲逸一行人走的是金陵城西門,不同於封州城的一座城門,金陵城西麵共有三座城門,正中的名為安定門,兩側分別是安遠門和安平門。西城牆長達十五裏,是封州的兩倍。



    金陵城帶給雲逸的震撼還遠不止如此,出示身份憑證,進入城內,城內的氣象也遠超於封州,東西向的主街道寬六丈有餘,兩側是錯落有致鱗次櫛比的各式商鋪。街道之上馬車旅人往來不絶,幸得雲逸一行人用官家身份開道。金陵城東西向共有縱橫各九條寬廣的行道。據說最寬的達到十丈。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一句,這個時代雖相當於後世的唐朝,但是商業的發展卻是要遠超唐朝,應該和宋朝相仿,坊市的限製基本被打破,朝廷對市的管理也是寬鬆無比。



    金陵城又分為內外兩城,內城在金陵城的北麵。而皇城又居內城的北麵。



    雲逸一行人由西向東,又轉向北,由明德門進入內城。內城多為世家貴族的居住場所,這裏相較於外城安靜了許多,片刻後,眾人便抵達皇城承天門外。



    守衛皇城的是天子親軍,金陵六衛之一的虎賁衛。金陵六衛分別為驍衛、騎衛、羽林衛、金吾衛、虎賁衛以及千牛衛總計二十萬人。他們肩負整個京師的安全,當然也包括皇城,因此金陵六衛也稱禁軍,其統領皆是雲鴻親信之人。



    雲鴻早就命人在承天門前候著,就等雲逸等人到來。雲淩雲逸及王銘羅平四人在宦官的帶領下穿過皇城進入宮城,又是曲曲折折的一段路,來到了禦書房外。



    “陛下,吳王爺一行人到了。”



    領路的宦官進去稟告。



    “進來。”



    雲鴻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雲逸隨吳王雲淩進入禦書房,他對這個時候覲見皇帝的禮節並不了解,不知道是否要行跪拜禮。



    “臣弟見過陛下。”



    “微臣見過陛下。”



    雲淩王銘及羅平躬身行禮,雲逸鬆了口氣,也跟著照做,躬身施禮。



    雲鴻點了點頭:“毋須多禮。”目光在打量著雲淩身側的雲逸。



    “皇兄,臣弟以及王大人不負重托,將二皇子平安帶回了京城。”



    “這些朕都知道,吳王王愛卿還有羅校尉這陣子辛苦你們了,一切稍後再議。”



    雲鴻快步走到雲逸跟前,壓抑興奮打量著雲逸,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便是他與賢妃的兒子,十八年了,都已經生的這般大了。



    雲逸低著頭,感覺有目光在掃視著自己,下意識的就抬頭看向雲鴻。



    麵前站的這位黑袍中年人,麵相與吳王雲淩有著五六分相似,



    威嚴卻是要盛於雲淩,畢竟做樂二十年的天子。雲逸和雲鴻父子相望,那股血溶於水的聯係讓兩人都心有所感。



    忽然齊皇雲鴻伸出雙手放在雲逸的肩膀之上:“皇兒,這些年辛委屈你了。”



    雲鴻的語氣透著自責,顯然對於雲逸的遭遇,他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這時候,雲淩幾人都退出了禦書房,禦書房內就剩下雲鴻與雲逸父子。



    雲逸看著眼前眼眶濕潤身為皇帝的男子,心中有些莫名的觸動,不禁輕聲道:“養父養母對我很好。”



    “這就好。”雲鴻看著雲逸酷似賢妃的相貌,轉過頭去:“你和你母妃真的太像了,朕愧對你們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