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營養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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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空看了看,說:“你拿著吧,以後,若我不在了,你便是鸞鳳山掌門。”

    一驚,慌道:“掌門師姐,你突然這樣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影空搖搖頭:“總的有人繼承我的位置,這個人不可能是豔姬,那就是你。”

    睜大了水般清澈的眼睛:“為什麽不可能是豔姬師姐?”

    影空冷聲道:“因為她和花隱勾結在一起。念在她為我們鸞鳳山立過無數戰功,想了很久,我決定先給她個改過的機會,暫且不揭穿她。但是,我不會再信任她。”

    “怎麽會怎樣?”感到匪夷所思便偷瞄著影空的臉色。

    影空走到她身邊,眼底波瀾不驚,囑咐道:“,你一定要將《鸞鳳山醫典》藏好。就算是豔姬想要借閱都不可以,明白麽?”

    “嗯!”鏗聲一應,示意影空放心。

    影空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了。”

    趕緊將手中的《鸞鳳山醫典》藏到袖中,道:“那就先回去了,掌門師姐,你也早點休息!”

    夜色淒婉,鸞鳳山燈火黯然。

    影空無眠。

    待一走,她便來到了自己的書房。

    站在桌前,她輕輕地磨著墨。一邊回憶、一邊思考。好久後,她又拿起筆,認真地在一張紙上繪起畫來。

    時間就在影空的一筆一劃間悄悄地流過。待到山間被一層薄霧輕輕地籠罩時,她終於停下筆來。

    小心地端起墨跡未幹的畫紙,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一座蘭亭立於鸞翱山頂,盡瞰整個鸞鳳山。

    清晨,山間霧氣彌漫。高處,更不勝寒。

    兩鸞鳳山弟子端上早茶和點心,精心料理後便做了個請在座的金胤和金戈服用的手勢。

    金胤揮揮手,示意她倆退下,而後拿起一塊紫米餅慢慢地送到嘴邊。

    金戈則漫不經心地端起早茶囫圇地喝了一口。

    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金胤不禁放下手中的糕點,看著他道:“小子,你心裏有事,莫非還是因為赤霄劍?”

    金戈冷然一笑,搖頭道:“我是在想,何時動身去碧州!”

    金胤目光一斂:“碧州?難不成你真有興趣做金家女婿?”

    金戈語氣訕然,慢慢說道:“碧州並不衝金夢瑤而去。在金戈的心裏,始終隻有一個人。你知道她是誰。”

    金胤笑了笑,眼底暗放異光:“如果紫君能夠聽到,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金戈抬眼看他:“不是如果,她完全聽得到!不是麽?”

    “哦?”金胤又是一笑,還不禁端起麵前的早茶細細品了起來。

    “紫君和史如歌是姐妹,雖然她倆長得完全不一樣,卻都是你金胤的女兒。我說的沒錯吧?”

    金胤點點頭:“對。當年易香綺誕下兩名女嬰,一是紫君,二是史如歌。”

    金戈突然悠悠地站起了身,眼中也滿是對自己的嘲意:“影空就是紫君。不是麽?”

    金胤依然麵不改色,但是也不再回話。

    或許這是他默認了。金戈笑了笑,道:“代我轉告影空,謝她出手相救。若我能從碧州活著回來便會履行曾經的諾言,在鸞鳳山待上十年。”

    燕歸宮。史如歌纏著金戈,不停地說道:“你真要去碧州?去的話帶上我好麽?帶上我!”

    金戈總用慵懶的語氣反問她:“你好好地跟著你爹待在鸞鳳山不好嗎?你以為碧州很好玩麽?你去幹嘛呢?”

    史如歌忿忿,金戈越躲,她越特意地跑到他的麵前:“那你又去幹嘛?為什麽不帶我去呢?我們一起從泉池出來,難道不應該一塊回去麽?”

    無奈金戈停下來看著她道:“史如歌你聽我說,此去碧州可能存在著巨大的凶險。沒有赤霄劍,我自身難保,更別說照顧好你!”

    史如歌搖搖頭,毅然道:“我知道!所以我更要跟著你!”

    “還是不行!”金戈依舊堅定地拒絕。

    史如歌終於沒了耐性,漲紅著臉問出口道:“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易濁風的關係,所以現在你不願意把我帶在身邊了?”

    金戈嗤聲一笑,揮手道:“你想哪去了!你和他的事我才不想知道啦,也與我無關!”

    史如歌心一痛,低聲道:“聽你這話,分明是的。”

    見史如歌小臉變陰,人也異常地靜了下來。金戈感到有些不妙,便尷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雖然他真的不知道要跟史如歌說些什麽。

    “丫頭,我是真的不能帶上你。”他皺著眉頭,撅嘴跟她解釋。

    史如歌甩了甩他的手,昂頭道:“不帶就不帶!你去你的,我去我的!”

    金戈慍怒:“我說你怎麽就說不聽呢?”

    史如歌惡瞪著他,更加不滿:“那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金戈回瞪史如歌,憤聲道:“因為你是我爹養大的!我爹做出那麽多的犧牲都是為了保護你,所以你必須好好地給我待在這!”

    “哼!就是為了爹,所以我必須跟著你!”史如歌也不示弱,聲音揚得比金戈更大。

    金戈搖搖頭,無奈地扭轉身去,懶得再看史如歌一眼!

    史如歌叉腰,硬跟金戈對著幹。

    “金盟主,史姑娘,你們在吵什麽啦?”門外走來的看到兩人的架勢有些驚訝。

    望著一臉和善的笑容,金戈的怒氣也在瞬間消彌,道:“,你來找我們有什麽事麽?”

    史如歌也冷靜下來注視著這如茉莉一般清新的女子。

    道:“我們掌門聽說金盟主將要啟程前往碧州,便派前來代為確認,金盟主,可有此事?”

    金戈突然歎了口氣,道:“,我跟你說了很多遍,不要金盟主長金盟主短地叫我。我不僅不喜歡盟主這個稱謂,而且我還不姓齊。沒錯,我正動身去碧州。不知影空掌門為何打聽此事?”

    目光幽遠,笑道:“不叫你金盟主也罷,以後也直呼你金戈了。金戈,我掌門師姐說她正給你準備著一份禮物呢,你必須得賞臉再留在這兒七天。七天後,帶上掌門送你的禮物再往碧州!”

    金戈訝然:“聽你師姐的意思,是不容我拒絕了?”

    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邊史如歌疑惑道:“那麽,影空姐姐要送什麽禮物給金戈啦?”

    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們掌門是不輕易贈人東西的。若贈,便會贈她認為的最拿得出手的東西,或者,是受贈者最需要的東西!”

    金戈的腦中靈光一閃,不禁讚道:“原來如此!好!別說七天,就算是十七天,我也要等拿到了你們掌門的所贈之物後再走!”

    春意料峭,碧螺江水光瀲灩。

    一襲白衣,飄逸如仙的楚紹龍輕搖金扇、臨江而立。

    凝望著流淌的江水,他的眉宇間卻有著一絲不解的神色,道:“梅林一別後你第一次找我,竟是要求我帶你去幽冥獄為金戈煉劍。”

    身後的影空亦眺望著滾滾江濤,表情淡漠:“楚大哥,紫君這輩子從不求人,但求你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楚紹龍的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道:“赤霄承影必有一爭,最後輸的不一定是金戈。在我看來,易濁風獲勝的機率更小,你完全不用替金戈擔心的。”

    影空搖搖頭,道:“沒錯,有百川傳授的四十載的功力,即便沒了赤霄劍,金戈的內力修為仍是天下第一,他仍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很多人。可溥侵和易濁風啦?沒有最好最堅固的兵器,他怎麽去對抗溥侵的冥環神功?又怎麽奪得了易濁風手中的承影劍?”

    影空反唇相問,楚紹龍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酸意。他轉身,望著影空那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神情,笑問:“那,你可知道鍛造出一把與赤霄劍有九成相似度的劍,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影空不以為然:“若是要我死得屍骨無存,也在所不惜!”

    楚紹龍搖搖頭,似嘲似憐,道:“就怕最後,它傷的不是你的身,而是你的心。”

    “心?”

    楚紹龍的臉上帶著一絲風淡雲輕的笑意,問:“你知道世間最堅固的事物是什麽嗎?”

    “是什麽?難道不是從前的赤霄劍?”影空不解楚紹龍為何如此相問。

    楚紹龍又搖了搖頭,道:“赤霄劍能穿山破石,堅固度更甚於鉻。但是,它絕不是世間最堅固的東西。”

    “那什麽才是?”影空柳眉輕皺,不禁好奇地問道。

    “情。”

    “情?”影空一怔,隨即又笑了笑,點頭道,“有道是情比金堅,至死不渝的愛情是任何一切都無法攻破的。這,我讚成。”

    楚紹龍眉目含憂:“所以,要煉出世間最堅固的劍,得以情為引火。”

    影空依然麵不改色,毫不害怕,問:“那我該怎麽做?”

    楚紹龍望了望她,又轉身道:“赤霄劍乃降龍寶劍之身,非凡間兵器。煉造它的仿真品得堅持七天七夜晝夜旺火,並每時辰以鮮血澆灌。”

    影空略展眉頭,臉上滑過一絲欣慰的笑容,輕聲道:“剛好七天。”

    這一瞬間,影空的美麗顫動了楚紹龍原本平靜的心。從不發怒的他頓時有了怒意,冷聲問:“你真要這麽做?”

    影空的態度依然無比堅決:“是,不過是七天七夜而已。”

    此時,楚紹龍的臉色完全變了:“你就不怕浪費了自己的血?”

    影空不解:“為了他,我自願這麽做,又何來浪費?”

    楚紹龍的眼中有抹淡淡的殺意,道:“看來,剛才是我沒有跟你解釋清楚。所謂情比金堅是指男女雙方相互的。也就是說,即便你用自己的血澆灌了它七天七夜,而最後的持劍者金戈他心裏愛著的根本不是你,那麽,煉出來的赤霄劍與一般兵器無異。”

    “原來如此。”影空默默歎息,臉色也完全變了。

    看影空茫然無措的樣子,楚紹龍好言勸導道:“傻丫頭,你跟金戈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沒必要為他這麽做。而且‘紫君’也已經死了大半年了,他早就淡忘了。或許他心裏愛著的人是你妹妹史如歌。”

    沉默良久後,影空突然悠悠一笑,她凝視著楚紹龍深邃的眼眸,道:“謝謝你的提醒,楚大哥。”

    楚紹龍點點頭,欣喜若狂地用雙手扶住她的兩肩。道:“你想通了就好!”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影空微微扭了扭身子,試圖擺掉他的手,道,“楚大哥,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沒有說我要放棄!”

    “你還要去?”楚紹龍的手無力地從她的身上滑落,他問。

    影空麵露難色,眼中卻飽含溫情,她慢慢地回答楚紹龍道:“當然。不管他的心裏是否還愛著我,他永遠是第一個讓我感動的人,也是我默默地最愛的那一個人。”

    楚紹龍的心似被刀戳,卻裝作若無其事,又輕聲問道:“所以,你非試不可?”

    影空毅然點頭:“恩,即使最後煉出的是一把廢鐵,我也無怨無悔。”

    “你意已決,那我隻能祝你成功了。”楚紹龍的心裏五味翻雜。他算是看著影空長大的。從前她不知世事,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身後,親親暖暖地叫著他楚大哥。如今,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們之間的關係,卻似斷了的風箏,越飄越遠……

    鸞鳳山的寒極是懸冰池,而它的熱極便是山腳一個隱蔽的深洞內的幽冥獄。

    幽冥獄內總是火光通明的。裏麵,無時無刻都有熊熊火把在燃燒,它們源源不斷地釋放著熱能和熱氣。陳年累月,慢慢地聚集的熱量越來越多,而山洞通往外界的路又歪歪斜斜得如十八彎的曲腸道,熱能難以排出,以致便形成了幽冥獄極其悶熱的氣候。

    也是因為這樣,幽冥獄便有了煉鑄神兵利器的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既難以被人察覺,又可盡情地吸汲日月精華。鸞鳳山派最厲害的陣勢鳳吟陣,十七名布陣人所使用的十七把寶劍也是在這裏煉成的。

    此時,幽冥獄內站著一位黑衣中年和一位白衣青年。

    楚紹龍神色憂愁地對金胤說道:“紫君便是讓我帶她來此處為金戈鑄劍。她不惜以血慰劍,隻為增加其堅韌度。”

    背手的金胤表情冷漠,橫聲道:“那你應了她吧。反正我的這兩個女兒遲早都會毀在金戈和易濁風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