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邙山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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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何伯,不關樂哥兒和道豁的事兒!今天這事,全是俺安排的!”

    眼看何伯似要追究他們三個今日所為,沒等高洋說話,他身後的高突騎卻是一挺胸搶先開口,竟是一把攬下了所有事情,眼裏還泛著一絲倔強的淚花。

    突騎的這番話,著實令高洋有些意外,他有些詫異的看著高突騎那張因為有些激動而漲得通紅的小胖臉。心中暗想:還真是看不出來,這憨小子平時一副怕事的樣子,真到關鍵時候,竟也有這麽一番仗義的豪情。心下不免泛起一片溫暖與感動。

    “突騎!說什麽呢?你不知道何伯平時最是疼愛俺們幾個嗎?若何伯真是有意向娘告狀,那他老人家現在就不會是一個人悄悄跟來了,隻怕是連這林子都要被兩府侍衛們給圍了吧?”高洋眼見高突騎剛說完,何伯的眉毛就微微一立,便立即板下臉,假模假樣的衝著高突騎嗬斥起來,最後還不忘拍了一記何伯的馬屁道:“王府誰人不知何伯最是慈愛?這是怕我們性子野,日後再闖下什麽大禍來,才好心警告兩句,你還當真了?不許和他老人家頂嘴,小心認錯便是!”

    這時,高洋身邊的高鳶也搶聲接話道:“就是!方才如若不是何伯及時趕到,咱們現在還不知道會是個啥樣呢,咱們理應一起謝謝何伯!”

    “啊!對對!”一旁的高洋和高突騎、高道豁三人恍然大悟,急忙連聲呼應。

    隨即四個少年齊齊衝著何伯一起躬身拱手道:“拜謝何總管救命之恩!”

    這下子倒是把對麵的何伯給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四個活寶,原本的一番教訓之詞,也被生生的給堵在了嗓子眼兒裏。

    “唉——!罷了!”半晌,何伯長歎一聲,苦笑著抬手扶起了幾位公子xiǎo jiě,略帶責怪的道:“你們幾個以後可千萬不能再行這等險事!對方來曆不明,又豈是你們幾個小娃娃能應付得了的?諸位公子千金俱是天生俊傑、人中龍鳳,將來這高氏的延綿還需著落在你等肩上,現在當是以研習修身為要,切不可輕身涉險。更何況眼下朝局不穩,各地紛亂不絕,江湖又多有凶險,就比如方才這獨孤勝……”

    一聽何伯又要開始絮叨,一旁的高洋急忙插話打斷:“何伯,剛才聽您喚那劉尚叫做獨孤勝,那是他的真名嗎?他為何要用假名?那劉景的爹不是叫劉千裏嗎?怎麽你又喚他作獨孤千裏?還有,邙山是哪裏?那裏有什麽門派嗎?你方才所說的那六個地名又是怎麽回事?”

    這一連串的問題,將何伯問了個措手不及,他的目光在高洋等四個少年臉上一一掃過,見各人俱是滿臉期待之色,不禁又是無奈的搖頭苦笑了起來,隻得道:“諸位公子xiǎo jiě有所不知,這獨孤氏本是鮮卑貴姓,五十年前,由先皇孝文帝親賜漢姓為劉,故獨孤氏後人也均以劉氏自稱,這穎川太守劉千裏即是獨孤家的獨孤千裏,隻是這獨孤家與丞相及我們高家並不相睦啊”。

    說到這,何伯頓了頓,一捋白須,接著道:“至於這邙山嘛,倒是一座靈山,離咱們渤海也不算太遠,就在洛都以北,也就是平時百姓們常說的北邙山。那裏山高林密,地氣充盈,是天地靈氣匯聚之所。據傳老君飛升前,亦曾在此山修煉。老奴方才所說的邙山派,說起來開宗立派,據今也已有數百年光景了,是天下第一等的道家修煉宗派,據傳其修煉法門傳自先聖老君,曆來便倍受天下諸侯敬仰。而邙山派自立派始,講究的便是與世無爭,門內弟子不經允許終生不得下山,更不參與任何勢力角逐,故能數百年屹立不到。這獨孤勝原本是邙山派護法長老淩雲子的名下弟子,二十年前,因與一女子tōu qíng被察後,竟反出山門,還施毒重傷了前來管教的邙山執事長老,幹出了欺師滅祖的醜惡行徑,後又在江湖上接連作惡,十三年前,更是在南梁掀起一**腥風血雨。後來,邙山、昆侖、少林、天機等一眾江湖門派高手合力追剿,卻是十餘年再未得悉此人蹤跡,未料原來他竟是隱姓埋名又回到了我大魏,還混進了南道軍中做了將軍,也難怪那些江湖人士難覓其蹤了。老朽方才隻是見他使出邙山殺招,又依其年歲推測,故意詐他一詐,沒成想竟然真的是他。”

    聽到何伯講起江湖之事,高洋等這群自小便在深府大院裏長大的公子xiǎo jiě們,頓時來了十分興趣,高突騎更是聽得入了迷,竟是不自覺的一邊聽,一邊啃起了手指甲來。

    見此情景,何伯便是把臉板道:“你們幾個跑這荒山野嶺聽書來了?眼下天色漸黑,還不趕緊隨我回府?”

    幾個少年見狀隻得收了興致,囁嚅著低頭跟著何伯走出了竹林。

    林外,此時已有兩輛闊車等侯,何伯安排車夫侍衛將高突騎、高道豁哥倆扶上一輛車,又依次將高洋和高鳶抱上了另一大車,自己則親自坐到這對兄妹的車上負責趕馬。旋即,兩輛馬車便在數名精騎的護衛下,調頭緩緩向渤海郡城駛去。

    車駛入城後,兩車這才分道揚鑣,此時何伯才轉回頭問高洋:“老奴鬥膽問一句,公子今日究竟為何要埋伏這獨孤勝二人?”

    “嗯,也沒什麽,隻是聽了突騎的話,覺得這二人身上有古怪,才決定整治他倆一番,本也沒想把他倆怎麽著,隻是想嚇唬一下他們,順便也想弄清楚他倆此趟究竟為何要住進突騎他們家。”

    “古怪?”何伯聽了,微微皺起了眉道:“公子所說的古怪,可是方才在林中駁斥獨孤勝時所說的那些?”

    “嗯,便是,可惜沒想到失手了。隻是何伯方才治住他二人時,為何不詳加拷問?”高洋反問。

    “嗬嗬,他們豈會輕易說出?何況,他們的來意,老奴也已多少猜出了幾分,此二人畢竟有品級在身,那獨孤景又是鮮卑貴人,老奴一個家仆,也不便所為過甚,免得給丞相平添麻煩”,何伯有些無奈的說。

    旋即,何伯又饒有興致的問:“那錦帕傳書之策,也是公子的謀略?”

    “是”,高洋倒不推委,便道:“便是想試試這二人心中是否有鬼,又或是這獨孤景是不是在城中布有暗線,便讓鳶兒取了張錦帕為餌,著貼身丫鬟送了去。隻是若早知道他本姓獨孤,就在帕上繡上獨孤二字了,那豈不更為可信?”

    “哈哈哈!!”何伯聽罷放聲大笑了起來,連聲道:“公子當真是天縱英才,果然聰慧過人啊!!”說完又揚鞭輕抽了馬股一下,發出清脆的一聲“啪”,如擊掌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