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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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鎮繈褓之時就被高昊抱上明月,年逾舞勺才初離此山。

    不過林鎮雖然說是從來沒有下過山,但也並非是對外界一無所知。在聽雨峰時就經常從師兄們口中得知一些外麵的事情,而古陽雖然很少來看林鎮,但每一次來都會和林鎮聊上好長一段時間,和他講一些俗世的悲歡離合人情是非。

    有一次提及林鎮身世,古陽告知林鎮說,你本是定西城人,家在城北山下的林家村,不過村子毀於血魂穀穀主梁成之手。

    林鎮對父母一點印象也沒有,而在明月山誰也沒有向林鎮灌輸過要找梁成報仇的思想。林鎮雖然覺得梁成可惡是個壞蛋,毀了自己的村子。但林鎮從沒有想過要殺了梁成報仇什麽的,更何況林鎮隻是修得明月心經第一層,梁成哪怕是打個噴嚏林鎮恐怕都要摔個大跟鬥。

    定西城北山之下林家村。

    林鎮在心中默念著,自從他得知故鄉所在,就對其魂牽夢繞,一直想要回家看看。

    那個自己出生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呢?

    林鎮離了明月山朝著定西城而去,因不知世間險惡人心不古,林鎮一個人走在荒山倒也不怕,躺在野嶺也能安睡。

    走了十幾日之後,這一天林鎮來到小羅山境內。

    隻見此間山勢險惡,隻一條小道似是羊腸那樣彎彎曲曲。路上又不時有巨石擋住去路,隻得從旁邊雜草處繞行。而雜草半腰般高生的有密,又怕下麵是深坑或是陷泥,林鎮隻得是小心的先邁出一隻腳等踏到實地後這才敢再抬另一隻腳。

    好不容易翻過了小羅山,此時已是正午時分了,不過抬頭卻看不到太陽掛在天上。

    此刻風起雲湧,片片烏雲飄來,霎時就堆滿了天空。而涼風吹起,眼看就要下起大雨。

    林鎮四處張望著想要找個地方躲雨,抬頭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幾間破房子。林鎮跑到近前,隻見門額上掛了一塊橫匾,寫著“小羅客棧”四個字。

    這客棧似乎是有些年頭了,在狂風中瑟瑟發抖著。不時有瓦片摔落地上的聲音傳來,門前一個殘破的酒招旗拚命的抓住繩子在風中搖曳著,不過一個沒抓住就被大風吹得不知去向了。

    林鎮站在門前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地方可還能住人嗎?

    別一進去就塌了啊,再把自己給砸著,那我還是情願淋雨的好。

    他朝裏麵看去,隻見客棧裏麵雖然很是昏暗,但櫃台上燃有一盞小燈,此地應該並非是無人居住的野房子。

    林鎮想到下山之時藥老曾給過自己一些銀兩,雖然不知道這些銀兩有多少,能做多少事情,但想來在這破客棧裏住上一宿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吧。

    而這時風愈發大了,裏麵有人伸手想要關上客棧的兩扇破舊木門。

    林鎮趕忙走上前去,伸手攔住道:“哎,請等一下,我要住店。”

    裏麵正要關門的那人抬起頭來,林鎮看了這人一眼隻覺得有些膽寒,都想要收回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了。

    隻見眼前這人長發披散亂成一糟,臉上幾處刀疤,相貌異常凶狠。

    “住店啊,進來吧。”那人將門打開站在了一旁。

    林鎮朝其點了下頭,快步走進客棧,而身後的門隨即被重重關上,一條木栓也插了進去。

    店內雖燃有一盞油燈可仍顯昏暗,破屋四處漏風,那燈苗隨風跳躍著忽明忽暗。

    林鎮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那個長發漢子走來問道:“客官,你要吃點啥?”

    林鎮道:“我就不吃飯了,給我安排個住處就行,我走了一天也累了。”

    “不吃可不行,本店店小利薄,規定住店就得吃飯。”長發漢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著林鎮冷冷說道。

    “呃,那給我下碗麵好了。”

    “別的呢?”

    “別的就不要了。”

    那漢子聞言冷哼一聲,鄙夷地看了林鎮一眼這才向著後廚走去。

    “什麽人那。”林鎮看他走遠小聲說道。

    環顧四周,林鎮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這客棧唯一的客人,離自己不遠處竟然坐了一個黑衣女子。那女子背對著自己看不清容貌,不過她並未綰髻,應該是一個少女。

    她麵前擺了一大桌子菜,不過現在幾乎都是餐盤見底,林鎮不敢相信這女孩自己一人能吃這麽多的飯菜,覺得她同那長發漢子一樣應該都是這客棧的人吧。

    想到長發漢子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林鎮有些害怕,而這時那女子卻轉過頭來。

    隻見她相貌俊秀,宛若仙女,和那長發漢子相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而女孩一身黑衣更襯得肌膚勝雪白。

    女孩斜眼看了一眼林鎮道:“看什麽啊,有什麽好看的。”

    林鎮不好說啥,隻是把頭低下不再去看。

    少女見他如此冷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說別的。

    “麵來了。”

    長發漢子這時端著一碗麵從後廚走了過來,將這碗麵往桌上一甩,登時湯汁四濺。

    林鎮被這湯汁燙了下手,急忙捂著手瞪了這長發漢子一眼。

    不過這漢子此時已經轉過了身,林鎮看麵前這碗麵隻是黑油油的湯中飄著幾片綠菜葉,而麵似乎也有點發黑,這碗麵既沒色也沒香隻怕也沒有什麽味吧。

    林鎮雖然餓著肚子,但對著這碗麵卻下不了箸。

    那黑衣少女此時卻站起身來,打了個飽嗝,朝那長發漢子擺手道:“也給我下碗麵吧。”

    長發漢子聞言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又走向後廚。

    看他走進去之後,本來坐在長凳上舉箸夾菜的少女卻忽然把箸放下,迅速的從位子上站起跑到了門口。

    將門栓拿掉,剛打開門,卻聽身後一人聲音道:“怎麽著,想吃霸王餐那?”

    少女轉身去看,隻見那長發漢子和一個中年壯漢站在後廚入口處正冷冷的看著自己,而那壯漢手中還握著一把剔骨尖刀。

    那少女笑了笑不敢再往前走,走到林鎮身側朝那二人說道:“哪有啊,隻是太熱了,開門涼快涼快,嘿嘿。”

    長發漢子甩了下額頭長發,道:“少廢話,吃完了嗎,吃完就趕緊給錢吧。”

    “多少錢?”

    “十兩銀子。”

    少女驚呼道:“啊,什麽?十兩?你們怎麽不去搶那?”

    壯漢抬起手中尖刀看了下道:“灑家少時不懂事也曾在這小羅山剪徑。如今年紀大了一心向善,已經許久不再搶人了,隻是做著正經生意。”

    少女道:“我呸,一心向善你還開黑店。”

    長發漢子冷聲道:“你也不是什麽好鳥,還想著黑吃黑呢,也不看我們哥倆是誰。我和你講今日若是不付我飯錢的話,嗬嗬,會發生什麽事情我可說不好。”

    少女有些害怕了,她拉起林鎮的手道:“小哥哥,你有沒有錢幫我付下賬,他們好嚇人啊。”

    林鎮也不是愛財之人,想著你們兩個剪徑大佬開的店那我可不敢住了。當時就想著付了飯錢,也別管外麵下不下雨了,趕緊上路離這裏越遠越好。

    “加這碗麵一共多少錢?”

    長發漢子道:“加你那碗麵一共是十一兩整。”

    “你這是什麽麵?裏麵有龍肝鳳膽啊?竟要一兩銀子,你這破店值不值十一兩啊?”

    林鎮拉了下少女的衣袖,道:“好了別說了,錢我給他們。”

    林鎮說完將包袱放在桌上,翻找著藥老送給自己的銀兩。

    那長發漢子此時對壯漢使了個眼色,壯漢會意的點了點頭。

    沒看出來這小子一身破破爛爛,竟然是條大魚啊,看來今日可能要重操一下舊業了。

    林鎮將藥老所贈銀兩放在桌上,道:“這些夠了嗎?”

    “你小子拿我哥倆尋開心呢,這些碎銀子加起來頂多也就二兩。”

    “二兩?哦,那我把那大塊的銀子拿出來吧。”

    林鎮將這二兩碎銀慢慢放回包袱,少女和那二人此時都瞅著包袱,想看林鎮包袱裏的大塊銀子是有多大塊。

    林鎮將碎銀放好卻忽然抓起包袱拉著女孩的手道:“跑啊。”

    二人衝門而出,尋路跑去。

    “你小子,看你往哪跑。”壯漢拎著剔骨尖刀就追了過來。

    “敢耍我,你小子有幾條命?”長發漢子左右看了下,也抓起一根長棍攆了上去。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真有大塊銀子呢。你演得可夠像的,我都被你那張臉給騙了,想不到你也是一個小滑頭。”女孩邊跑邊對著林鎮笑道。

    林鎮可是笑不出來,他知道若是被那兩個人追上,隻怕自己就要命喪這小羅山了。

    此時雨雖未下,可風仍是很大。二人逆風狂奔,不時有砂石之類的東西重重地砸在臉上。

    林鎮疼得直咧嘴,不過他不敢放慢腳步,隻是發力往前跑去。

    身後那壯漢和那長發漢子跑得也是不慢,緊緊的咬在身後,一時林鎮也甩他不掉。

    跑過這一條土路之後,前麵是一片荊棘叢,也沒有時間看哪還有別的路了,林鎮拉著女孩的手就往這裏跑來。

    可沒跑多遠女孩就被一條橫生的草莖絆倒,胳膊上也被荊棘刺破多處。

    林鎮急忙扶起女孩,問道:“你還好嗎?”

    女孩搖了搖頭,道:“我腳疼得厲害,好像是崴了,你快別管我了,趕緊跑吧。”

    林鎮道:“我背著你。”

    說完蹲下了身,女孩卻不肯拖累林鎮,道:“這樣咱倆都跑不了,你就別管我了。”

    林鎮想了想道:“我怎麽說都在明月山修行多年,想來那二人隻是凡夫俗子,應該打我不過。我們別跑了,你看我把他們打跑。”

    “明月宗……”女孩小聲嘀咕了一句,有些詫異的看了林鎮一眼。

    林鎮沒注意到這些,他站在女孩身前,挺身而立,等著那二人到來。

    隻一小會兒,那二人就追了過來。

    長發漢子彎腰劇烈的喘息了一會兒之後這才直起腰來,呼哧道:“跑啊,我,我,我他媽能追不上你倆?跑啊,怎麽不跑了。”

    林鎮道:“貧道乃是明月弟子,二位還是回去吧,若是貧道出手的話隻怕二位性命不保。”

    長發漢子不知道林鎮說得是真是假,狐疑的看向了身旁的壯漢,想讓他拿個主意。

    那壯漢道:“明月弟子?我來來看你小子有什麽能耐。”

    說完壯漢揮舞著剔骨尖刀就向林鎮砍來。

    林鎮慌忙側身避過,而那壯漢卻頗為靈巧,一砍不中隨即抬腳一個側踹重重地踢向了林鎮腹部。

    林鎮倒飛出去撞到山石之上,口中流出鮮血,頭也開始發沉。

    “哈哈哈,虛張聲勢。”長發漢子大笑道。

    “還以為你有什麽本身呢,等會再收拾你。”壯漢冷笑一聲,走向了那黑衣女子。

    “大哥,這小妞長得不錯嘛。”長發漢子咽了口口水說道。

    女孩害怕道:“不要,你們不要過來。”

    看那二人步步逼近,女孩身子不由得往後退去,可腳一發疼站立不住就坐倒在了地上。

    “劫了這麽久的道還沒劫過色呢,大哥要不你先來。”長發漢子看向壯漢道。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壯漢把剔骨尖刀隨手一扔,開始解著自己衣帶。

    “住……住手。”林鎮掙紮著想要站起,可此時頭部又是一陣劇痛,林鎮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