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鄴城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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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城門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聖莊嚴,因為這裏現在是人滿為患。蘇野三人趕到時,整座城門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人聲更是嘈雜,哭聲,叫聲,罵聲想成一片,且都充滿驚恐,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三人分開人群擠進去,但城門邊上的情景更是令他們心驚,城門旁的牆上靠著的,坐著的,躺著的全部是血淋淋的人,這幾個缺了胳膊,那幾個斷了腿,血液止不住的流,還有臉部或身上大麵積燒傷的,沒死的滿地打滾哀嚎著,死了的全身血汙的躺著,他們的父母、妻子和孩子哭坐在旁邊,衣衫,頭發盡皆淩亂,全部不成模樣。城裏又不斷有兵士攙著,背著受讓的人出來,放下後立即返身回城。一切亂如沸粥。
小書生背著一名雙手齊肘而斷,正虛弱吐血哼唧的男子出來放下,蘇野急叫住他:“小書生,小書生!”司徒靖回頭,看見自己大哥三人走來,司徒弈沉聲問:“發生了什麽事?”司徒靖用血染的袖子擦擦汗:“不清楚,是地下城裏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好像是中央的什麽‘天’號煉器爐炸了,連帶著旁邊的數十火池,劍爐都炸了,這些都是裏麵被炸傷的鑄造師和徒工。”四人一起進城,“刑將軍立刻解除禁製,命所有兵士進地下城救人。”司徒靖跟不上三人腳步,司徒弈牽著他的手追上,問:“怎麽會傷了這許多人,”司徒靖搖頭:“不知道什麽原因,今日全城所有的鑄造和徒工全都聚集在‘天爐’附近。”
司徒弈點頭:“嗯,“天”號爐煉製的都是極重要的wǔ qì,一般十年開一次爐,對鄴城的所有鑄造師來說是一種神聖的儀式,看來今天就是了,不過,天爐會發生炸爐,絕不尋常,走。”四人來到一處暗堡,縱身飛進,裏麵是一處甬道。
來到甬道末端,映入蘇野眼內的,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洞天,的確比地麵上整座城池都廣博,空闊。蘇野四人所站的地方位於上下空間的中下層,一眼望去,同樣的地方不下千個。每一個甬道末端都有貼著牆壁的左右石砌棧道,可以到達底端,而巨大的底端地域簡直是火液的海洋,一眼望不見邊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火池,池內烈焰翻滾,插滿了未煉製完成的劍器,每數十個火池圍著一個與頂壁相連的煉器爐,裏麵燃燒著赤紅的火雲,順著爐洞呼吸吞吐,如蛇嘶信。司徒弈領著三人下階登上棧道,沿著石壁轉了半圈,看見下方都是如螞蟻般小的兵士背著傷者登上其他的棧道,走出甬道。四人疾奔半天,仍不到底,司徒弈看來不及了,直接在“之”字形的棧道上縱躍而下,三人學樣,的確較快到達底部,轉過一道山體,來到了整座地下城的中部—天字號煉器爐的所在。
一座宏偉雄粗煉器爐矗立在巨大空間中央,周邊的煉器爐與之想比細的簡直像根牙簽,隻是巨爐頂部斷裂,底部更是有一個超大的豁口,熔漿四濺噴射,周邊人群蟻聚,救援的兵士從甬道末端到煉器爐底部,排成極長的鏈隊,司徒弈四人到這看到,此處的景象比城門口更甚百倍,哭聲動天,地上躺著上萬人,有的甚至全身皮膚不剩一點,死狀極慘,司徒靖說,離爐子近的人,被噴出來的熔漿一吞,直接消失了。
司徒弈蹲在一個受傷較輕的鑄造師身邊問:“怎麽會這樣?雲大師呢?”那人驚嚇過度,顫顫巍巍的說:“不知道………我們今天開天爐,當城主在爐台上喊開爐時,就突然發生了大爆炸,幾千人,瞬間就沒有了,城主也沒了,我……馬上也要死了”還沒說完,又淚如雨下。司徒弈急問:“雲大師呢?”那人泣道:“沒……看見,一開始就沒看見。”
“轟隆,”“嘭”,滾熱的颶風襲來,有人大喊:“又有爐子爆炸了,大家快跑……快跑……啊……”龐大的人群頓時sāo luàn,不要命的往棧道上衝去,司徒弈起身一看,果然,整個地底空間的煉器爐一個接著一個爆炸,火池無論大小,亦如此,皆不能幸免,不一會兒,周圍山體爆碎,棧道傾毀,未衝出去的人更是驚若癲狂,可是空間爆炸那無匹的轟鳴聲淹沒了萬人的嘶喊,仿佛要把一切都毀滅,頂壁也開始崩陷,露出了湛藍的天。蘇野覺得恐懼,因為這裏已然充滿著恐懼。
司徒弈眼睛一亮,轉身說:“你們趕快逃離,我需要去找雲大師,我知道他在這裏深處的一個地方。”司徒靖急道:“大哥,快走吧,這裏馬上就要完了。”司徒弈臉一沉:“靖弟,雲大師是我摯友,你記住,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丟下處於危險中的朋友而不顧,懂嗎?”司徒靖認真點頭,嚴寒熱淚:“大哥要去,我也去。”司徒弈大怒:“你……”蘇野叫道:“我也去,弈大人不僅是我和風墨的朋友,更是師父。”風墨也重重“嗯”了一聲,司徒弈見三人一臉堅毅,道:“好,那個地方說不準有危險,雲大師一定是覺察到什麽,才會前往,你們一定小心,靖弟跟在我身後,”他握住司徒靖的手,叫道:“我們走,”話音未落,幾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蘇野看見司徒弈帶著風墨,司徒靖和自己來到一處山壁,他雙手力推,一座厚重石門緩慢轉開,露出了裏麵的另一空間,原來此地不止一座洞天,進去後,四人向前疾馳,這裏與外麵還是不同,左右都是巨大的石洞,石洞內偶有火聲炸響,或許也是煉器之所,司徒弈說:“這裏是地下城的第二層,是大師級別鑄造師專用之所,以供他們安靜鑽研,外麵的很多著名的利器都是從這裏出來的。”蘇野確實感覺到他們一直在往下走,問:“那麽雲大師是在屬於自己的煉器室內嗎?”“不,我想他是在地下城的最底層,是鄴城的絕對禁域,隻有城主與五位大師有權進去的地方。”
很快,四人飛速下了一座特別長的旋轉階梯,直繞到蘇野惡心想吐,不知道自己已經下了多麽深了。落地後,司徒弈叫道:“這邊走,”四人轉向往一處火光昏暗的地方馳去。空間逐漸開闊,都是一般的地底石洞,周圍陰冷冥寒,司徒弈在中途停下,給四人沒人找了一個火把,四人手持火把前進。
跑了不知多久,司徒弈說:“快到了,”幾人精神一振,這時,司徒弈突然放開司徒靖的手,自行加速,衝到遠方一處蹲下,地上好像有個人。風墨和蘇野疾馳過去,地上躺著一個老頭,頭發和胡須都是黑白相間,滿臉褶皺,倒挺胖,嘴角殘有血跡,司徒弈大叫:“雲大師,你怎麽樣?”司徒靖後跑過來,蹲下給他把了脈說:“我隻略懂醫術,不過也可以看出雲大師無大礙,隻是被人大力震昏死過去了。”說著雙手緊按他脖子一處,後又掐他人中,雲大師兩眼微睜,看見司徒弈,往黑暗處指了指。司徒弈剛起身,從裏麵走出幾十個黑衣人,頭戴黑紗鬥笠,最前那人看見躺在司徒靖懷中的雲大師,陰翳問道:“老東西,裏麵那件東西呢?”雲大師身體巨震,顫聲道:“裏麵東西沒有了?你們也沒看見……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眼神空洞失神,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悲慟之中。
那人箭步上前,刀鋒直取雲大師,突然“咣當”震響,他手裏的大刀崩斷,而斷掉的刀身,已經插入了他的胸口,吐血倒地,隻一瞬間,他都不清數發生了什麽,隻看見司徒弈站在他身旁,右手中舉。黑衣人大驚,齊齊抽刀,而且又有不少黑衣人從裏麵走出,說:“沒找到。”幾百人黑衣士直延伸到黑暗中,司徒弈說:“你們什麽人”一黑衣人道:“閣下好身手,但是能擋得住我們這麽多人嗎?”
司徒弈道:“靖弟和蘇野護著運動大師回去,這些人由我和風墨抵擋。”司徒靖剛要說話,司徒弈吼道:“快去。”蘇野背起雲大師,拉了下司徒靖,兩人回身而走,黑衣士一人道:“追,”三名黑衣士竄身向前,剛移動數步,“啊”聲連響,三人身子倒飛回去,躺在地上,已然死去。司徒弈放下腳,說:“來吧。”黑衣士腰刀上舉:“殺”,頓時刀光閃閃,幾百人往前衝來,而司徒弈與風墨蹬身伏衝,如颶風過境,擋者立飛……
蘇野背著雲大師,與司徒靖已經來到旋轉階梯前,司徒靖問道:“大哥他們能打敗那麽多人嗎?”蘇野點頭:“肯定行,”背上的老頭忽然開口,微弱地說:“鄴城內情況肯定更複雜,你快背我的煉器室,在二層……”蘇野不耐道:“老爺爺,這麽危險了,還是逃命要緊。”老人晃頭:“必須去,”蘇野對司徒靖說:“鄴城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趕快上去通知將軍,讓他小心戒備,也要派人下來接應弈大人和風墨,我要背著這老頭兒去他的煉器室。”司徒靖點頭,蘇野說:“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雙腿聚力,速度激增,霎那登上高出的階道。司徒靖也少不停留,往上奔去。
蘇野來到第二層,按照老頭的指點穿洞繞壁,登階過石,朝著雲大師的煉器室前進,這是的二層也已經地動山搖,四處塌落,不知上麵怎麽樣了?“左轉,”蘇野右腳側斜,身子向左射去,轉了許久,蘇野怒道:“老頭兒,破煉器室建在那麽深的地方做什麽?每日走這麽遠,你不累呀?”
“小孩知道什麽,我的煉器室建在整座地下城的中心,是最大的,最了不起的,代表著我在鄴城的那最尊貴身份,明白嗎?”謔,老家夥這時候還吹牛逼,蘇野回頭看他,精神恢複了,眼神四顧,還挺悠閑,對他說:“你要我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背著你這兩百來斤,是不是自己也覺得不合適,你下來一起跑?”老頭笑道:“好啊!我出去後告訴小羿,隻要你不怕他敲斷你的骨頭!哎,快點,後麵塌了,別把我埋了。”說完還拍蘇野的頭,蘇野怪吼:“啊!我不是你的馬。”雙腿果然加力,速度如風。不愧是司徒弈的朋友,壞到一起去了。
“到了,到了,快進去。”蘇野看到前麵有個石門,右手推開,閃身而進,右腳後探,吧石門抵上。走下台階,看到這裏的確不小,地麵和東、西、南都用平整的石磚砌就,北麵的山石牆前方有一個煉器爐,煉器爐下方是一個不小的火池,烈火呼呼跳動著,火池旁有一個小水池,從牆壁伸出的一頭石雕虎首正在往裏注水,卻也不見滿,四周擺滿了兵器架,上麵都是刀劍。蘇野將雲大師放下來,說:“老頭,你要拿什麽東西快點,我們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已經走不了了,外麵的塌陷,應該已經到這裏了,”雲大師剛說完,外麵巨響,石門輕震,明顯是塌方封住了石門外麵,“那我們死定了?死老頭,想到出去的辦法沒?”蘇野跺腳。雲大師不理他,道:“別擔心,就算外麵全沒了,這間煉器室也沒問題。”蘇野道:“那頂屁用,我們又不能總呆在這兒?”
“要是你一個人被困在這裏,當然是死定了,這不是還有我嗎,憑我的身份和地位,一定會有人來救我,你也就捎帶著出去了。”
“是嗎?你有那麽重要?”
“鄴城第一的煉器師,你說重不重要?”
“不重要,死了,再找一個就是。”雲大師氣得快要嘔血,罵道:“別貧嘴了,跟我進密室。”蘇野跑過去攙著他,走到東麵牆邊,雲大師右手伸到一個石雕虎嘴裏一轉,東麵牆壁移開了一道門。兩人走了進去。
“禁域裏的東西丟失了,鄴城也完了……”雲大師唉聲歎氣,蘇野問:“那禁域裏又什麽東西?這麽容易就沒了?”雲大師沉思點頭:“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禁域,賊人處心積慮,終是成功了。”
“那你要來這裏在做什麽?”雲大師走到一麵牆邊,上麵都是清晰可見的暗格,他拉開一個,裏麵躺著一把劍,說:“這裏都是我師父和我的心血,我要帶走。”蘇野看看,說:“這裏麵都是兵器嗎?這麽多,都要帶走,那可得不少人。”
蘇野讓他自己在那裏摸寶貝一樣摸著兵器,自己四下看看,這裏也有不少木架,上麵擺著挺好看的刀劍。蘇野伸手去拿左近的一把刀,手握刀柄,胸中血液翻滾,連忙丟手,這就是弈大人說的那些混合狴昊血液造的兵器嗎?確實有抗意,蘇野覺得它不讓自己碰。不碰就不碰,走到牆壁前敲敲,好像聽見牆內有水聲,嘩嘩的,難道裏麵又是一間石室,轉身問:“老頭,這裏麵有東西嗎?”雲大師回頭看看,說:“那裏是我師祖煉器的地方,有我師祖當年煉製的一把刀,不過是廢品,聽說師祖在那把刀上耗盡了伴生心血,卻沒有成功,心灰意冷,就封了那間石室,不久就去世了,我小時候師父帶我進過一次。”“那我們進去看看?”蘇野挺好奇,雲大師漫不經心:“進去幹什麽,再說,那裏已經封了,裏麵髒死人。”蘇野見他不願意,也就不說了。
猛然想起自己還沒兵器,對老頭喊道:“雲大師,你看我兩手空空,你幫我選件兵器吧,然後教我控製,下山時,弈大人就說要幫我向你討兵器來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雲大師白眼道:“我打造的兵器都是jí pǐn,不適合你,你出去後找別人幫你吧。”嘿,好歹我也把你背到這裏,你不給,我偏拿,走到架子前,握住一把劍,澎湃的凶意直衝入腦,蘇野閉上眼,寧氣守心,用意誌力與之抗衡,劍身震顫,沒多會兒,蘇野身體身體那神奇之處開始作用,所有的不適全部消失,蘇野剛喜,更加實質感的抗意又傳來,蘇野胸痛的像要被撕開,剛要叫出聲,劇痛又消失了,不一會兒又傳來,又消失……每次消失後,下一次傳來的必定更猛,蘇野差點難以忍受,還好抗意越是凶猛,消失的時間也越長,雲大師看見了,叫道:“你不要小命了,我和師父煉的劍都是用秘法打造的,所能產生的抗意勝普通的百倍,快放下……快放下……你會被殺死的。”蘇野沒聽見似的盤腿坐下,一會兒身體筋攣,額頭滲汗,麵容扭曲;一會兒深深吐氣,痛苦消失,臉色堅定,像是在等待什麽?看的老頭詫愕異常。可自己也無法幫他,因為他也無法克製如此利劍的戾氣,隻能默默看著,焦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