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日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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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寒白望向小書童,怔怔發呆。
他伸出手掌,輕揮衣袖,那張信筏被一陣清風圍繞,脫離了小光頭的手心,向他飄了過來。他一把抓住那張信筏,冷目橫掃,生出了一股失落感。
“日子不對……這個約定還未到時間。”他低聲喃喃道。
“日子不對又如何?你已經激起了我與你一戰之意,莫要在意那些細節。快出手吧!”齊然喝道。他又扭頭看向那手舉鐮刀的年輕人,擺了擺手,示意他無礙。
“我也正有此意。”許寒白微笑,手握著那紙信筏,緩緩向齊然踏步而來,從容而又不迫。
他衣衫飄舞,用手輕拭了一下雙眼,那右眼中的黑色眼珠似是圍繞著一股霧氣,砰的一聲射出了一道烏黑的寒芒,當即讓這月夜明亮了起來。
齊然變色,他本想揮掌而上,此時,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寒的危險氣息,間不容發間橫移身體,躲過了這凜冽一擊。
許寒白蹩眉。
齊然神色冷冽,他看了一眼那被寒光掃中而化為枯枝的斷樹,一股怒意彌漫。
“你二人快快住手!”有一道聲音自遠處響起。
那道講話的黑影掠過院舍房屋,由遠處的汶水湖上飄然而來。他越過那個壯漢的頭頂,輕踩了那把鐵刀,腳步輕點著湖畔大樹之上隨風做響的翠綠枝葉,身若輕羽,似是披著月輝,由天上落了下來。
這是一個老人,正是白日間許寒白見到的那個氣宇軒昂的老族長。
老族長立下身形,皺了皺眉,微有怒氣。他斜暼了許寒白一眼,又望向了齊然。
他歎了口氣,對齊然說道:“小齊,在這紮馬鎮中,嚴令禁止打鬥之事,這是鎮中所有人都要遵循的,你又怎能明知故犯?”語氣之中並沒有過多的責怪之意,這是身為一鎮之長對一個年輕人的循循教導。
鎮中所有人都可稱之為是他的親人,他又怎會允許有人在這鎮中起打鬥爭執之事。若有苦楚,他都會一碗水端平,隻有如此,小鎮眾人才能和睦相處,不亂生事端。
他轉而又看到了齊然那支淌血的手掌,不禁皺起了眉頭,怒意漸濃,急忙說道:“若是有什麽不快和委屈,如實道來,我替你做主!在我們這鎮中,還允許別人傷了你不成?!”
齊然心裏生出一股暖意,盡管他並不在意那淌血的手掌。
他向這位老人抱拳,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並沒有多說什麽,轉頭望向了許寒白手中的那一紙信筏。
老族長不解,他輕揮衣袖,那紙信筏伴隨著一陣微風掙脫了許寒白的手掌,向他飄來,他掃了一眼。
他皺眉,轉而大笑。
“哈哈,不曾想餘老弟還有這等快哉韻事。”他雙手托起那紙信筏,扭頭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那許寒白來。
這時,有許多人影自遠處飄然而來,自天上落下。
“小齊,所因何事?你怎的與那白臉書生打起來了?”
“咦,你手掌都已經淌血了!”
“自從他二人白日來到此處,我看出來他們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奶奶的!你竟然受傷了?莫不是你被偷襲了不成?!”
……
……
煆的一聲,有人由背負的劍匣中抽出了一把烏鐵寒劍,散出百丈鋒芒,作勢要向許寒白斬去。
許寒白眉頭緊皺,額頭有汗珠滴下,他早已被驚出了一聲冷汗,硬著頭皮想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自認於年輕一代中不弱於人,可若是與這些老一輩的高手對決,他絕對沒有一絲勝算,何況而今已來了這麽多人。
小光頭站在門口處,有些戰戰兢兢,他伸了伸手,也想說些什麽。那個手舉鐮刀的年輕人目光幽冷,掃了他一眼,還揮了揮手中的那把黑色鐮刀,小光頭不禁用手捂住了嘴。
那老族長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那人將劍收下。
他用力一擲,手中的那張信筏被甩到了高空上,與那座酒館屋頂齊高,散發出一縷幽幽光輝,伴隨著月光灑向眾人。
眾人皆是抬頭,看向那一紙信筏。
“原來如此,這書生二人來到此處竟是向齊然約戰的。”眾人一聲長歎。
“為了這事,還要隱瞞此行的目的,說什麽無意進了蜀道之內,迷了路無意間才尋到這裏,真是可笑!”有人說道,言語之中盡是嘲諷之意。
“這等快哉之事,為何偷偷摸摸的於這深夜之中決戰?如實說來,我等還會阻止你不成?”那背負著劍匣的青年不滿的說道。他冷哼了一聲,掃了一眼許寒白,唰的一聲收了鐵劍。
“正是如此,這等妙事,如實道出,我等鎮民定會極力支持才是。”有人望向許寒白,鄭重的說道。
許寒白不禁汗顏,他覺得無話可說。
就連齊然也怔怔發呆,麵露苦笑,搖了搖頭。他完全沒有料到眾人來此,竟不是勸架的,而是來看熱鬧的。
“餘老弟二十年前來到此處,孤身一人帶著你,那時他滿身血跡,臉露愁容,說要在此久居,永世不再出山,我……便應了他。不曾想在那世外,他也曾是一個快意恩仇之人。”老族長像是想起了過往的那些事情,有一絲惆悵之感,對齊然說道。
“你這老頭子,出個門還要留個這般大的爛攤子給我,待你回來,我定要……”想到那個老頭子,齊然有些幽怨的想著。
“老族長,我們這紮馬鎮中靜的實在是太久了,不禁令人無趣。這…實在是一個好的契機啊。”那個光著膀子,肩扛鐵刀的壯漢大大咧咧的說道。
“哦?”老族長挑了挑眉,轉身望向那個早已踏過汶水來到此處的壯漢。
“在這汶水湖上,為他二人搭建個擂台,讓二人在此一決勝負。我等鎮民在外圍觀看,為他二人呼聲喝彩,不僅能增添些樂趣,還不會破壞這族上流傳下來的規矩,且還能讓那群小娃學習出點什麽,豈不妙哉!”
“也就隻有你才能想的出來!”老族長也笑了。
幾近折騰了一夜,東方有一縷魚肚白露出,一絲晨光灑落。
眾人商議之下,決定讓這二人於三日之後的酉時決戰。
許寒白有一股悵然若失之感,他將那把麻花傘負於身後,背著晨光,帶著小光頭向街西的那座道庭走去。
他扭頭看著那被眾人簇擁之下進了酒館的齊然,露出一絲冷笑。
“寒白哥哥,你……有多少勝算?”小光頭抬頭,看著那有鮮血流淌的手掌,低聲輕問道。
“他……的確很強,可若是將他擊敗,我有十成把握。”許寒白冷哼了一聲,自負的說道。
小光頭看著那張白皙且透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與風采的臉龐,不禁有些發呆。
“你在發什麽愣?還不快跟上。”許寒白嗬斥道。
小光頭摸了一把臉,連追幾步,跟在了許寒白身後。
很多鎮民都聚集在了酒館之中,並未就這般散去。眾人坐子酒館裏麵,皆是皺起了眉頭,深情肅穆。
“小齊,那人居然能夠傷到你……”那背負著劍匣的青年沉聲說道,看著自手掌上那道流血的傷口,言語之中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對了,你這手掌還在滴血,我替你運功將將其止住吧,浪費多不好,你年紀還小,流這麽多血算是什麽。”一個美婦帶著一絲心疼的口吻說道。
她本來還圍在那酒館外,一腳邁出,帶著一縷春風,轉瞬之間便來到了齊然身邊。蹲下身子,將那修長的手指按在了齊然的傷口處,似有七彩虹光閃耀,那傷口轉瞬間間便如再生一般,起了一層新肉。
“無礙!”齊然大笑。
“雖說那書生很強,可我並不會懼他。”齊然坐在椅子上,向眾人望去。在那鐵如刀削,英氣迫人,棱角分明的臉上似有寒星燦燦生輝,眸光刺目。
在那簡單的交手中,他雖已感受到了那書生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可他並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有了一股躍躍欲試之感。
他……很期待接下來這場對決。
“唉,如今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嘍……我們真的是沒什麽好教你的了。那些心法秘籍還需你自己參透才是,我們若是加以摻和,隻怕是會給你幫了倒忙。”眾人皆是苦笑。
“哈哈,各位叔叔,嬸娘,待到天亮,我想去一趟大山深處。如今端坐苦悟對我來說用處皆不大,唯有尋些猛獸巨禽做為陪練才是。”齊然神色平靜,對著眾人說道。
…………
…………
眾人皆散。
齊然整理了一番衣衫,洗了一把臉,端坐在酒館門口處。
他在等那丁老頭來取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