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血染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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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箭橫空過,其上光茫炫目,所過之處,讓那稍顯昏暗的長街頓時有了光彩,有無盡殺機顯現,讓人如墜冰窖。
狂風忽現,青石路板被掀的橫飛,紅衣年輕人那頭長發被勁風吹的有些淩亂,狂亂的披散在身後。他的眼中綻放冷光,有著無盡的冷漠之意,隻是雙眼被這勁風吹的有些睜不開。
他的步子輕靈,邁得自然,一步一步向齊然逼去,視那三道箭若無物。
他心中喃喃道:“夫子言道,南山之下有我證道基石,此言不虛。”
箭羽冷逼而來,他的步子不停,從容而又不迫,唇齒微啟,那個字再被他念了出來。
“砰!”
氣浪大作,三道箭羽被那道紅光絞碎,猛虎虛影湮滅,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深坑。
齊然吃了一驚,暗想這人真是了得,若是自己,怕是不能這般從容的接下那蘊含著無盡妙意的三道箭。
齊然一聲嘯馬,欲要迎上那道身影。
他又吃了一驚,大喊道:“你為何又要彈起來了?!”
那紅衣人望著身前那道深坑,征征失神,整個人卻又顯得空靈無比,紅衣飄動,他像是入定了一般,顯然在細心的感應著什麽。
他以一隻手輕撫了撫紅衣,將那把古琴放在身前,席地坐了下來。
雙手輕靈,在琴弦上撫動,如行雲流水,似迷霧撩動,給人以非常空靈的感覺。
雖為男子,但卻比尋常女子還要靈動,奏響的那道曲音,如清泉汩汩而流,似月華流轉而下,素淡朦朧和諧寧靜,卻又令人心生無盡感傷。
齊然聞聲,不禁大怒。
“你這個娘們,為何總要彈那破琴,我今日定要將那破琴斬碎,然後再斬你!”
說罷,他翻身下馬,跨步緊逼而上。
自打進入這古城內,無緣無故地被卷入到這場莫名其妙的紛爭中,再聽這人奏那莫名痛楚的曲音,他早已快要壓製不住心裏的怒氣了。
他心情本來就有些惆悵無緒,而今更為惱氣。緩緩抽出負於後背的長刀,他想持刀將那人的臭屁臉砸個稀爛,然後再劈裂那把古琴,事後再抽身前往城中深處找戶人家去洗個澡,洗掉這一身的幹血汙垢。
處在這夜色漸襲的幽冷長街上,聽那感傷惆悵的曲子,絕不是他這個遊子現在想做的。
那道琴曲似勾勒出了一幅如詩如畫的妙境,所有人都沉浸其中,遠處槐樹梢頭的鳥雀都被吸引了過來
齊然神情漠然,雙手緊握著那把長刀,無數寒光與鋒芒自指間溢出,似要把那道琴音無聲切碎。
……
……
跨過巷院,繞過城中的那條清河,來到這古城北門,會路過南門城牆下的那條長街。
肥頭大耳的胖子此前一路行來,他曾在遠處古槐樹上駐足良久,奈何那黑衫少年的幾箭並不能引起他多大的興趣。
所以,他就走了。
帶著那少年的包裹離開這裏,然後跨出這守城北門,去那騎兵所言的清煌山上走一遭,去燒十八住高香,再為佛祖添些香油錢。
然後再求那山中古佛為自己卜上一卦。
清河畔有寒柳,有古槐,有堤,河裏麵還有魚兒。
他又想了想,自己可不是俗人,所以應該要在這裏留下些故事。
吐了一口黃痰,以鞋底板將其深深的擰進泥土裏,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包裹,向清河上圍繞去。
……
……
紅衣人見到齊然緊握長刀,緊跟而來,撫琴的雙手突然停了下來。
他唇齒再啟,輕聲言道:“你已經輸了。”
齊然微微一怔,忽覺這人實在是莫名其妙,他將大刀扛在肩上說道:
“何以見得?”
那紅衣人說道:“不論修為,單論刀道。刀藏鋒於鞘時,才會有萬般變化,無限可能,如此這般,才最難擊破。就如我這般,我未出手,那我的深淺你便難以看破。”
紅衣人以手撫琴弦,曲聲悠悠傳,他再次說道:“你心有亂意,且你絕非是我對手。”
齊然輕叱一聲,而今他的確是不能看出那人深淺,可這並不能代表他的心已經亂了。正如他的刀道,一往無前,大開大合,何以有不出刀的說法?那人雖是淡然自若,可如他一樣定是想取他性命,而今他表現的如此迫切,隻能說明二人的道不同罷了。
“可我隻想斬你。”
齊然冷喝一聲,不再有其它言語。握刀的氣勢陡然提至巔峰,黑色長發被不知被何處刮來的勁風吹的狂亂飄舞。一道大雁虛影化形而出,在這幽冷長街之上泛起異樣的光彩。
大雁猛地一聲唳嘯,踏崩了青石路板,齊然縱身而上。
一步上青天,躍過街上樓。
雁雲身法奇妙難測,長途跋涉之中不覺間齊然功力漸長,該功法感悟更深,運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了。似是超越凡塵,二人長街遠遠的距離被他一步跨過,二人間的距離在極速縮短。
齊然眼神冷咧,眸子生光,盯著身下長街上依然靜坐的那紅衣人,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機。
大刀上恐怖的寒光四處噴掃,齊然橫劈而下,向那人的頭上砍去。
他心緒流轉,早已提防起了那人的一字妙術,這般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齊然不相信那人會這般快便把頭給抬起來,然後再對他念上那一個字。
便是被他念出那一個字,他也無懼之有。
“哼!你這人煩的要命,束手受死吧!”
齊然冷哼一聲,攥刀而下,有狂風襲卷,落葉白紙齊飛。
不知為何,齊然心頭一跳,陡然間生出了一股極為不安的情緒。
那人不曾抬頭,便是抬頭的意向也沒有。
這讓齊然心中一沉。
紅衣人嘴角那一抹笑意更甚,嘴角上揚,譏諷之意也更濃。
他纖手劃動琴弦,曲聲漸疾,另遠處的鐵騎神往悠然,皆是呆了。
齊然自是不會看到遠處那幅畫麵,他盯著身下的那紅衣人,收緊心神。長空漸黑,欲被夜色吞噬,齊然獨立於這天地間,一刀劃出,大刀破空斬風而落!
似是感受到了上空那股蘊藏著無盡殺機的刀意,紅衣人眼中有著一縷寒光轉瞬即逝,那撫琴的雙手陡然間停了下來。
這一停,天地變色,長街之上的黑夜刹時間光華四濺橫飛,亮堂如白晝!
他的臉上那股濃濃笑意又回來了。
齊然心頭再沉,就像而今的身體由這高空沉落一般,他咬緊了嘴唇,臉色狂變。
他的心神沒有幾次是受到這般猛烈衝擊的,就在那紅衣人停手的那一刻,有一種生死危機潛藏期間,這讓他幾乎有一種身隕此地的錯覺。由於本能使然,隻覺的寒毛倒豎,頭皮發麻,
他不想收刀,可容不得他不收。
可那紅衣人又怎會等他收刀?
無數七彩寒芒由那把古琴內迸將開來,雖不為實質,卻蘊含著濃濃的殺機,以及無盡恐怖的味道。皆是一入登得青天台,貫空直上高空去,轉瞬間便將齊然湮磨在了黑夜中。
“砰”似有一道驚雷橫空過,一道黑衫身影直直的砸到了街畔的古槐樹下。
有煙塵灑起,齊然緊握大刀由槐樹下站了起來。
“噗”的一聲一大口鮮血由他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長衫前襟,灑在了這幽冷長街上。
半蹲在街畔,扶刀而立,他的眼中似有無盡寒氣噴薄而出,這恰如此時他冰涼的心。
長街上的那一襲紅衣的少年,笑意更甚,他說道:“夫子言道,這南山之下,有我證道基石,此乃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