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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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血,再次染紅了湖麵,我看見杜龍彪死命地往身後夠著,卻如何也抓不到狼頭,他在努力掙紮,可轉瞬就被湖水沒了頭頂。

    我再管不了其他,一個魚躍跳進湖中,在杜龍彪的手即將沉入水下的時候,一把抓住他,另一隻手摸到狼的下頜,用力一掰,總算鬆動了狼口,隨後將杜龍彪推到水上,全力一蹬,他已直挺挺的向岸邊漂去……

    彪子不知是死是活,但這惡狼肯定還有口氣,兄弟的慘狀激起了我滔天的怒火,胸中已沒有恐懼,有的隻是想手撕這畜生、將它生吞活剝的憤怒!

    我拖著狼尾,把它帶進了湖底深處,它幾次回頭猛咬,都被我一一避開,最後,後爪還是在我的小臂上刨開一道血口,不得已,我隻能撒手猛往前遊,惡狼似乎也被激怒,再不管岸上的人,調頭就追向我,隻是那遊動的姿勢不太像陸地上的猛獸,速度很快,甚至和我不相上下……

    就這樣,一人一獸、一前一後在水裏展開了追逐,我本來很有自信能逃離險境,可卻發現那畜生甚至比我水性還要好,我需要換氣休息,可它呢,就好像一部機器,越動越快,我們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

    山洪和泥石流讓湖底變得很渾濁,但沉澱了大半宿,可見度還是強了不少,我依稀能看到前方似乎有個什麽東西的模糊輪廓,臨近了,頓時鬆口氣,正是那輛皮卡車!

    我從破開的車窗裏遊進去,惡狼也剛好跟到,車裏的兒童座椅漂動著,我正好用它堵住了窗口,看到惡狼又繞去了另一邊,我迅速將車窗搖下了一半……

    惡狼找到了“突破口”,腦袋猛地探了進來,隨後是前爪……

    就在狼剛剛擠進來半個身子的時候,它卻突然停住了,僅剩一隻死灰色的眼睛怔怔地瞪著我,我借機猛地反搖車窗,很快便將它夾在了那裏,最後一邊躲著狼爪,一邊用腳猛蹬搖把,哢嚓!搖把斷了,但狼身已經被實實地卡住,進也不得,出也不得。

    我打開另一側的車門,雙腳猛蹬,急竄了上去……

    呼!

    初升的新日把湖水染成一片金紅,雨後的清新空氣讓我再一次體味到了活著的美好……

    讓我感到欣慰和意外的,杜龍彪並沒受什麽傷,粗壯的脖子上隻是留了幾個牙印兒,這得歸功於那塊從山上砸下的石頭,可能那一刻,狼牙就已經鬆動如酥了,咬在杜龍彪脖子上,瞬間就崩飛了大半。湖上的血大多都是狼的,現在聞起來還有些反胃,不止腥,還帶著陣陣的腐臭,當時我一直在想,它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為什麽腦子都砸出來了,又在水裏泡了大半宿,還能生猛如初?

    但我們已沒時間探討這個,更沒心情深究,因為救援的人來了,不僅有壩上的人,還有讓我們最懼怕的那一位——臨時教導員,大劉!

    大劉是今早查寢的時候,才發現我們私自外出、徹夜不歸的。後來一問那幾個本地的學員,終於得知了我們的去向。

    我們坐上他的麵包車,在後麵偷偷揣摩他的臉色,那臉好像張撲克牌裏的“草花10”,除了陰雲密布,就是個黑……

    我們都有些惴惴不安,杜龍彪幹笑著想打破尷尬,“劉教,今早食堂是不是改善夥食啊?畢竟是我們的最後一頓。”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意思是正式分配前,在招待所的最後一頓,可此時聽起來,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嗯!最後一頓,吃飽了上路。”大劉靠在副駕駛上。

    我們心裏更別扭,甚至有一種將赴刑場的悲壯。

    我也故意轉移話題,“劉教,那湖裏透著邪性,可不能再讓人靠近了。”

    大劉沒回頭,淡淡道,“還是先關心關心你們自己吧。”

    對於大劉的冷漠,我著實有些生氣,但後來才知道,原來當天他就通知了水警隊,在岸上和好大一片水域裏都拉起了警戒線,禁製任何遊客和漁民靠近。

    回到縣裏的時候,已接近上午十點。本來的分配儀式又改到了下午,聽說分配決定臨時有變動,我們心裏更是忐忑——無論大變小變,肯定都和我們有關。

    下午兩點整,警訓場上已站了不少人,二十多個是我們同期分配的學員,還有幾個不太熟,不過看警服上的肩章也知道,縣局的領導差不多都來了。

    大劉跑步前進,向局長報告,學員全部到齊,請指示。

    局長的眼神很犀利,尤其掃在我們幾個身上的時候,好像兩把刀子,讓人心裏發涼。

    “同誌們,歡迎正式加入光榮而神聖的人民警察隊伍——”局長的講話熟練激昂,似乎讓每個人都熱血澎湃,連杜龍彪都忘了自身的處境,和其他學員一起鼓掌。

    局長講完之後,又有專職組織和人事的領導講了上崗要求和工作紀律,這我們在入警校的第一天就學習過,而且還為此宣過誓。

    最後,終於輪到了大劉。

    我們幾個知道,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大劉不像前麵幾位講得那麽激·情熱烈,直入主題,開始宣布學員的分配決定。

    他每叫到一個名字,就有人出列答“到”,再宣布分配去向,學員們臉上的表情因此各不相同,正應了那句話——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當地的老百姓口中流傳著一句話,叫“一湖一江一船廠”。說的是這座縣城的自然和人文特點,湖是鬆湖,江是鬆江,船廠,則是舊時留下來的一個稱謂——在某段曆史時期,這裏曾駐著全國最大的造船廠,甚至直到今日,當地人還用船廠的滿文來自稱。

    而在當地警界的老前輩口中也流傳著一句話,叫“金水銀林土機關”,說的是當地警界係統各部門的受重視程度。一般來講,坐機關的不用風吹日曬,很多家長喜歡讓孩子去那裏工作;但在這地界兒,卻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