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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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夥兒都扭頭看阿菲,炮仗冷冷地瞪她,“什麽寶?”

    阿菲再不說話,伸手烤火。

    “你——”炮仗想追問,被莫爺按住,“山炮,去周圍看看能不能整隻野物,餓了一老天了,咋也得吃點葷腥兒熱乎地。”

    ……

    半個多鍾頭後,炮仗回來了,拎著兩隻野兔,手裏的紮槍還往下滴著血,但很快就被凍住。

    又過了半個多鍾頭,火堆上傳來陣陣肉香,聞得我肚子一陣“嘰裏咕嚕”亂叫。莫爺讓炮仗把肉分了,炮仗很不情願,一邊暗罵一邊照做。在把兔肋遞給小情侶的時候,他片肉的尖刀一顫,從梁放的鼻尖兒前劃過,給梁放嚇了一大跳,差點兒栽進火堆裏,炮仗這才滿意,“哈哈”大笑。

    莫爺親自遞我一隻兔腿,我也不客氣,謝過之後抓起來就啃,他又扯下來一隻送到阿菲麵前,可那姑娘看都不看一眼,隻顧嚼著自己的壓縮餅幹。

    “他·媽不識抬舉!”炮仗猛猛灌了口酒,那酒肯定很烈,香氣四溢。

    熱氣下肚,大夥兒的身上暖和不少,尤其炮仗,臉已經喝得發紅,眼睛也開始不安分地在兩個姑娘身上亂瞟。他用雪蹭幹淨手上的油,走到營地邊緣就開始解褲子方便,根本就不管有女人在場,何愛娟嚇得臉色發白,把頭深深低下,梁放敢怒不敢言,緊緊握著女朋友的手。

    阿菲渾若無事,依舊在嚼著餅幹。

    天氣越發冷了,林外風雪更大,我們各自回了帳篷,隻留下前半宿守夜的炮仗。我鑽進睡袋迷糊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聽見帳外有動靜,本想蒙頭不管的,卻又傳來女人的低聲啜涕,我隻能拎起手電鑽了出去。

    炮仗站在火堆旁,一手仍拿著酒袋,那對兒小情侶的帳篷門大開,正在裏麵緊緊抱在一起,一臉恐慌。

    炮仗狠狠地瞪我,聲音壓得很低,“沒你的事,滾回去睡覺!”

    我打了個哈欠,“炮哥講究,後半宿守夜,您也都包了?”我用強光手電直接照他的臉,他眼睛刺痛,用手擋,本能的往後退,一不小心踩到身後的鋁鍋上,咣當!發出一聲大響。

    莫爺被驚醒,在帳篷裏喊,“都幹啥呢?山炮,給我消停地!”

    炮仗咬咬牙,手裏舉著尖刀,朝我隔空比劃一下,恨恨地鑽進了自己的帳篷。

    小情侶再次感激地看我,爬出帳篷坐在我身邊,“李哥,您去休息吧,我們盯著。”

    “何苦遭這份兒罪呢?”我往火裏加柴禾,大都是鬆木枝,沾火就著。

    “為了科學!為了——”梁放的表情變得堅毅。

    “得得得!”我連忙打斷,“你們那些大道理我聽不懂,就知道,你們活著,另一半傭金才能給我付清。”

    何愛娟笑了,“李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麽不在車裏過夜?那不是更暖和、更安全麽?”

    “大山裏的風,你摸不著頭腦,尤其像這種惡劣天氣,瞬間的風力可能達到十幾級——”我說,“隻要來那麽一股兩股,咱們可能就稀裏糊塗地隨著車掉下萬丈懸崖了。”

    何愛娟咧咧嘴,“逃都逃不出來……”

    梁放歎口氣,“李哥,其實我覺著樹林裏也不太安全……我一想到白天看到那樹上的眼睛,心裏就打突突!”

    我笑笑:“樹上不會長眼睛,你們看到的,可能是熊瞎子。”

    “熊瞎子?!”梁放驚道。

    “熊瞎子在冬眠前,會找個安穩的地方鑽進去,你們之前遇到的,說不定就是隻躲在樹洞裏,半睡半醒的熊。”我說。

    小情侶對視一眼,“是啊,當時隻顧逃命了,還真沒細看。那李哥,這樹林裏會不會也有——”

    “噓——”我向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子裏似乎有影子在晃,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小情侶嚇得跳起來,我關了手電,從腰後抽出匕首,可到了林邊又收回去。阿菲正從樹林裏鑽出來,她看了看我,沒說話,回到帳篷裏取東西,天色太黑也看不清是什麽,她正起身的時候,肩膀卻被人搭住了——

    炮仗吐著酒氣朝她笑,同時還想動手動腳,胳膊卻突然停在半空中,一隻黑洞洞的槍管頂在他胸口上,阿菲的手指已經搭上了扳機。

    炮仗登時愣住了,梁放也瞪大眼睛,何愛娟驚呼出聲——

    “啊!”

    梁放不得不壯起膽子安慰女朋友,“沒、沒事兒,娟兒,有人喝多了,應該醒醒酒。”

    “不、不是——”何愛娟聲音顫抖,“你們看,那、那有眼睛!”

    炮仗身後的一棵大鬆樹上,果然有兩隻綠慘慘的眼睛,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微微放光,好像幽幽鬼瞳。

    “熊!是熊!”小情侶驚聲叫道。

    炮仗再顧不上阿菲,操起身邊的紮槍,回身就是一刺,卻見那雙眼睛竟然倏地滅去,他用手電照了照,樹幹上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

    炮仗舉著紮槍慢慢靠上去,臨近了,突然從樹上吹出一股怪風,他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見一張毛茸茸的腦袋探到了他麵前,他嚇了一跳,隨手就紮過去,可那東西隻一閃就跳到樹枝上,我們這才看清,那原來是一隻冰鼠子。

    當地人都這麽叫它。體型比鬆鼠大一些,比貂又小點兒,平日以鬆果樹籽為食,是食草動物,對人沒什麽危害。

    大夥兒總算鬆了口氣,炮仗罵罵咧咧,“媽·的,原來是野耗子。”可正當他往回走的時候,那隻冰鼠子突然從樹枝上跳下來,正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口下去,炮仗厚厚的皮夾克就被咬了個窟窿,也算他反應快,抓住冰鼠子就往地上摔,一腳踏上去,冰鼠子已經竄上樹幹鑽進樹皮,我們這時才注意到,那鬆樹的樹幹上留著幾個拳頭大的洞。

    莫爺早就出來了,見炮仗怒火衝衝地舉起紮槍,馬上攔住他急吼道,“等等山炮,有點兒不對!”

    炮仗停住動作,回頭問莫爺,“叔兒,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