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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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疙瘩說,“其實,你們不用為吃的犯愁,我知道前麵有個村子……”
“在哪兒?!”炮仗急問。
“嗯……也不算近,不過我記得路,肯定能把大夥兒帶過去——”老疙瘩也不傻,知道這是自己“討價還價”的底牌,“我們前兩天曾路過那兒,如果不是我的雇主怕驚動人,一定會在那裏休整兩天。”
炮仗揮舞著紮槍嚇唬他,“你他·媽要是胡扯蛋,老子攮了你!”
“蛋能扯,命可不能扯啊。”老疙瘩一邊說,一邊又鑽回雪堆,半天後拽出一個背包,從裏麵取出幾瓶藥,一一扔給我們,“喏,見麵禮。”
我一看,是防凍傷和增加免疫力的。
隊伍裏來了新成員,最高興的莫過於梁放和何愛娟,平時除了我,大夥兒不怎麽搭理他倆,我們說話他們也插不上嘴,這會兒總算碰到一個“能力水平”相當的,二人馬上湊到他跟前熱絡起來。
梁放之前從營地裏淘出個保溫壺,現在正往外倒熱水,把毛巾浸濕了遞過去,老疙瘩一愣,“兄弟,我不冷。”
“哥,那也幹淨幹淨吧,你看你那臉——”
老疙瘩尷尬地笑,“兄弟,我臉不是埋汰,就這色兒,所以有很多人都叫我‘黑疙瘩’,你也別客氣,以後叫我‘黑哥’就行。”他還是接過了毛巾,不過沒自己用,把湖秋的傷口擦幹淨,又上了幾種藥,做了簡單的縫合,動作很麻利,炮仗看他的眼神兒也沒那麽凶了。
都忙活完,天已經見亮了,我們繼續趕路,翻過前麵那個坡頂,我們不禁愣住,眼前是個下坡,再往前,延亙十幾裏地竟是個長長的大緩坡,難怪那“雪碾子”能積累得那麽厚,敢情把沿路的積雪都卷上了,地麵已露出枯草,就好像在雪原上剃了個“分頭”,讓人歎為觀止。
踩在枯黃的草地上,我瞬間感覺踏實了不少,沒有積雪阻礙,我們的行進速度也快了不止一分半分,等到中午的時候,我們終於走出了雪原,前方有山有林,雖然常年積雪更厚,但黑疙瘩在給我們打氣,“繞過這幾座山,就到那個村子了。”
炮仗說還用那麽麻煩?幾堆小土丘子,直接翻過去就是了。
黑疙瘩連忙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可別瞎整!我的那些雇主個個都是硬貨狠茬兒,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可一到這兒就都慫了,說這山裏就沒有人能走的道兒,多少‘前輩老手’都誤死裏麵了……我可沒扒瞎,上次路過的時候正趕上半夜,我親耳聽見山林裏有怪動靜,不像動物不像人,倒有點兒像……嗯……”他一邊回憶一邊措詞,“誒對了,你們都聽過磁帶卷帶的聲兒吧,就和那個差不多,反正越聽越瘮得慌。”
炮仗不信邪,還想堅持穿山而過,為湖秋爭取醫治的時間,但莫爺看了看那幾片山林,還是調了頭,“走,按疙瘩兄弟說的辦!”
我們沿著山腳繞道而行,確實比想象中的遠,到了下午三點多才繞過一小半兒,炮仗又開始抱怨,可剛說了沒兩句,就見一大群野鴨子從旁邊的樹林裏飛出來,這幾天除了同伴,我們看到的活物太少了,炮仗抄起獵槍就打,連開兩槍都啞了火,這才發現原來土槍太舊,火藥已經受潮了,他馬上回頭示意阿菲開槍,可那姑娘無動於衷,任憑野鴨成群飛遠……
黑疙瘩這段時間和小情侶嘮得很熟,這會兒大概想在他們麵前顯擺顯擺,“我小時候在鄉下玩兒過氣槍,那槍法真是沒的說,家雀小不?一顆鉛彈這個眼睛出,那個眼睛冒,現在要是也給我配上一把——”他邊說邊舉起手指,比劃瞄準,“啪!”
“啪!”
一隻野鴨子頭部炸開,撲騰著從空中掉落……
黑疙瘩愣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我們都摸上了武器,但為時已晚,四周的雪地裏突然跳出十幾個人,個個手持衝鋒槍,正是那些外籍雇傭兵。
幾輛越野車從前麵的山坳後繞過來,那個頂著上校肩章的絡腮胡子坐在最前麵,順手撈起地上的死鴨子,到了我們麵前跳下車,獰笑著一個一個打量。
炮仗離他最近,偷偷握緊了紮槍,擒賊先擒王,他的膽識確實讓我佩服。可他的手還沒抬起來,隻聽一聲槍響,他頭頂的皮帽就飛了出去,亂蓬蓬的頭發中間被犁出一道溝,子彈擦著頭皮飛過,卻隻蹭破了一點,這槍法讓我心底發冷。
炮仗攥著拳頭緊咬著牙,莫爺怕他還要硬來,在旁邊小聲說,“山炮別逞能,林子裏有狙擊手!”
“上校”把皮帽撿起來,撣了撣上麵的雪,又扣在炮仗的頭上,帶著皮手套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臉,極盡挑釁。
炮仗氣得渾身發抖,把頭探過去,差點兒和“上校”頂了鼻子尖兒,兩個人都是身高體壯,又穿著厚厚的衣服,離遠看還以為是兩隻黏在一起的狗熊。
“上校”笑了,大胡子上結的霜嘩嘩往下掉,伸手去抓炮仗的紮槍,炮仗一肚子氣哪肯鬆手,還想耍橫,可身後的雇傭兵一槍托鑿過去,隨後幾個人圍上去一頓拳打腳踢,炮仗護住腦袋,任憑大皮鞋頭子往自己身上招呼,一聲都沒哼。
“上校”嘰哩哇啦地說了一大堆,那些手下便來卸我們的武器和背包,我很配合,主動交上去,同時偷看阿菲,本以為她多少會反抗一下,卻沒想到槍和包都被收走,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也是識時務的人呐。
反倒是梁放不太配合,背包被搶走之前,還不忘了把那些紙本掏出來,這舉動更讓那些人起了疑,翻看紙上記著什麽,可能那些家夥數學還沒有我好,更看不懂什麽意思,幹脆撕掉,揚到雪窠裏,梁放帶著哭腔去搶,被人家一皮靴卷到雪堆裏,頓時昏死過去……
“上校”用蹩腳的中文向我們喊話,說他們隻要我們的食物和錢,讓我們乖乖地配合,說不定明天一早就放我們走。但他轉身的時候,我很清楚地看到,他偷偷朝手下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