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鍾甄】白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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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連綿的秋雨後,天總算是放晴了。夔州地處大陸南方,雨季總是結束的格外的晚。
算時間,鍾甄一行人在常熟城已經逗留了又將近半月了。由於鍾甄見那李茂才老母新喪,他又無什麽親朋好友幫持,一個人料理喪事著實艱難,便隻好留下來幫助他將李老太太入土安葬。
事後李茂才又再三懇求,說要跟著鍾甄等人前去遊曆闖蕩,這是他母親的遺願,但要遠遊得準備些東西,處理下家中的後事,因而懇求鍾甄等多待幾天。鍾甄見他言辭懇切,又是哭得那般傷心,也隻得答應了。
正好這日天開雲散,露出了久違了的陽光。鍾甄推窗而視,萬物羲和,心中既有久違的澄澈清明之感,又帶有一絲揮之不去的焦慮,父王的病況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諸事皆已經停當,無論如何,都是該繼續上路的時候了。
鍾甄囑咐子柒、單遇春等盡快收拾行囊,打算即日就要啟程。
隻是,臨出發了,令鍾甄惱火的是,到處都找不到李茂才。
鍾甄以為這些天這李茂才哀痛勞累交加,此時說不定還高臥在床,正想借機嘲笑他一番,讓他打消隨自己遠遊的念頭。畢竟鍾甄等人此行隱秘,他們遠遊的目的又是不能示人的禁忌。這李茂才雖然忠厚可靠,但畢竟是初識之人,又大大咧咧不靠譜的樣子。
可鍾甄沒想到,他道李茂才後院的房間裏一看,李茂才卻並不在睡懶覺。他的房間裏空蕩蕩的,自打李老太太去世後,難得邋遢的他第一次將方中的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條,甚至還特意將雜亂的院落都打掃了一遍。
“公子,這李茂才行事顛三倒四,頗不著調兒,又口無遮攔,帶著他諸有不便。正好沒辦法甩掉他,他此時不在,不會胡攪蠻纏,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幹脆一走了之呢?何苦還要去找他。”鍾侃見四處找不到李茂才,不耐煩的建議道。
“我們畢竟有受人家收留照顧之恩,不辭而別,似不太合適……”常遇春畢竟更加的穩重老道,隻聽他也建言道:“不過,我們在這耽擱得太久了,又找不著他,實在不行,我們留封書信,多留些銀兩在這裏,也就不算薄情寡義了。”
“可是,這李茂才雖然滑稽,但為人實誠,對我們也是盡心盡力了。再說,為了隨我們出遊,家中又出了這種變故,我實在不忍心……”鍾甄為難地說道。
“是啊,公子,李大叔幫了我們那麽多,我了讓他隨我們北上,他娘都跳井了,我們要是不辭而別,實在是太無情義了。”一旁的子柒也插嘴道。
這真是知道這子柒的心理的,李茂才是個活寶,頗得子柒喜歡,估計這一路上子柒不想太無聊,才很想帶上李茂才。
“不管我們帶不帶他,最好還是當麵和他說清楚。這樣吧,你們繼續收拾行裝,我去一個地方找找看,如果再找不找他,就也隻能拋下他不辭而別了。”鍾甄似乎想到了什麽,向單遇春等吩咐道。
“可是,公子……”單遇春和子柒等還想說什麽,卻被鍾甄擺擺手製止了。
……
果然,在近處的小山邊,鍾甄找到了正伏地抽泣的李茂才。
那是一處荒僻的山地,周圍滿是墳塋,秋草蓑迷,一片蕭條的景象。
隻見那李茂才還是一身縞素,佝僂著身子趴在一片新挖的黃土包上,肩膀一顫一顫的,似乎很是哀慟。
鍾甄自然知道,這是李老太太的墳塚,李茂才估計是來給母親上墳的。鍾甄走上前去,剛想安慰他幾句,卻赫然發現這李茂才身邊還放著一個已經打包好的包袱。
原來這家夥早已下定決心了,這李茂才一大早便是來與他母親做最後的告別的。鍾甄慶幸自己並沒有不辭而別,拋下這可憐的說書先生。
鍾甄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隻得在李老太太墳前合掌拜了幾拜後,伸手在李茂才顫抖的肩上拍了幾拍。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己的李茂才這才哭腫著眼睛回頭一望,見是鍾甄,似乎沒有一絲意外,以往吊兒郎當的眼神裏滿是堅毅之色。
“走吧,我們都準備好了。”鍾甄知道無需多言,伸手將他拉起。
“嗯。”李茂才難得正經的沒有多說廢話。
……
從常熟城往北,深入了夔州腹地。
中原地帶果然名不虛傳,皆是一馬平川的廣袤平原。官路上人來人往,兩旁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城市村落鱗次櫛比,處處透漏著殷實小康之氣,繁華富庶又與雲夢迥異。
鍾甄等人卻不敢走大路,怕遭到官兵盤問,暴露行蹤,隻得曉出夜宿,沿著荒僻的村野小道加緊趕路。
現在正好是豐收時節,農人們揮汗如雨,正老少齊集,舉家出動收割水稻和薊麥,到處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今年天景還算可以,雨水豐沛,秋收時又碰上難得的秋陽。原本應該是豐收之年,但越往北,鍾甄等人一路就越隱隱感覺到一絲異樣之色。
農人們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喜悅,而是小心翼翼的門戶緊閉,除了抓緊秋收,很少能見到慶祝和消遣活動。有時,鍾甄等似乎還常能見到有人在那三兩聚集,憤慨暢談,可一見到鍾甄他們這些外鄉人,卻又立馬謹慎的閉口不言了。
經過單遇春等小心打聽才知道,原來安北州和陸昌郡戰事吃緊,朝廷加重了中原州郡的賦稅,又加緊征派勞工和兵役,已然影響到了這南疆富庶的江南州郡。
雖然頗有點哀民生之多艱,但是鍾甄等人此時也顧不得這許多。畢竟對於戰亂和家國興亡,他們此時還沒有太多的感受。他們隻想加緊趕路,能盡快到達北境的烏梁海,找到神龍,取回龍涎治好鍾羽晟的隱疾。
但是,這一切,是不方便告訴李茂才的。
鍾甄原本很擔心李茂才母親新喪,又跟著他們遠離家鄉,心情會很沉重。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是多慮了。沒過幾天,這李茂才就恢複了酒館剛遇到他時的那種市儈歡脫之氣,之前的悲傷和陰鬱也一掃而光。
從家裏出發時,李茂才把家中的毛驢拿來當坐騎。屁顛顛的跟在鍾甄等人身後,再加上他長相滑稽,行為乖張,一路上倒也替眾人解了不少悶。
子柒等天天纏著他講故事,連常遇春和鍾侃也喜歡拿他打趣開心,李茂才絲毫不以為意,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學逗唱,把一行人逗得笑聲不斷,活脫脫一個開心的活寶。也是拜他所賜,鍾甄等人才很快的從先前的憂悶之中解脫出來。
這日,鍾甄等人正走在一處荒林之中,旅途乏悶,鍾侃等又開始調戲起李茂才來:
“我說茂才兄啊,你這高堂新喪,怎麽就見你傷心了幾天,這麽快就原形畢露,感情你這先前孝道都是裝的嗎?”
“鍾侃!休得胡說,快給人家李先生道歉…”鍾甄見他出言不遜,忙想大聲喝止他。
“誒,無妨無妨,公子不必介意。”李茂才不緊不慢的勒住那灰驢的韁繩。“俗話說的好,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這鍾侃小哥敢當麵數落我,已是嘴上積德了。大丈夫隻要行的端走的正,無愧於心,又何懼流言蜚語。”
這李茂才隻要一打開了話匣子,就呱呱唧唧停不下來。
“老話還說,人一死,眼一閉,腿一蹬。凡事都要看開些,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戚戚又有什麽用呢?畢竟生活還要向前看嘛。”
李茂才一邊得意洋洋的敲著驢屁股,使它往前,一邊得意洋洋的說著。
“瞧你說的,歪理倒是一籮筐。你這麽能說會道,卻大字不識一個,隻會胡攪蠻纏,也是可惜了。”鍾侃誤以為對,忙轉移話題道。
“誒,此言差矣,俗話說龍從雲,虎從風,老鼠生來愛打洞。這人各有誌,物有千秋,行行皆能出狀元,幹嘛非要讀書識字。”李茂才頗為自得的說道。
“茂才兄,此言差矣啊,習聖賢書,學經世致用,這是為人正道。這世上誰不想建功立業,立德立言你呢?”鍾甄見他說得好玩,也忍不住說道。
“公子啊,你還是太年輕啊。我吃過的鹽比你撒過的尿都多,我這麽給你說吧。隻要是石頭,到哪都不會發光;隻要是屎,到哪都會被鏟。你說我又何苦去自己找虐呢。”
“哈哈哈……茂才啊!……”幾人紛紛被他這市儈之語逗得大笑,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護衛首領單遇春也沒能忍住。
“放肆,竟敢在公子麵前滿嘴胡言亂語!”單遇春一邊忍俊不禁的捂著肚子,努力憋笑,一邊喝止他道:
“李茂才啊,你歪理懂這麽多,就是不懂正理,不說努力進學,習文識字,起碼也得努力努力,學點武藝,我們出門在外,旅途凶險,遇到危險誰也騰不出手來照顧你,你好歹別拖我們後腿。再者,人生在於拚搏,你不努力,怎麽能成就一番事業呢?”
“唉,你這也是功利迂腐之言了,人生在世,重要的是開心兒子,什麽功名利祿,皆是過眼煙雲。你說努力上進,可是比你優秀的人都在努力,那你努力還有屁用?我這人呀,腦子笨,學別的也學不會,就像老話說的,聰明他追著我跑,可是我跑的比他快啊!”
“噗……”鍾甄等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李茂才的狡黠之語,又一次忍不住被他逗笑,連單遇春也正經不下去了,在那樂得說不出話來。
“你呀你呀……李茂才你快別謙虛了,你真他媽是個奇才……”
……
幾人就這麽一路匆匆走著,不時的李茂才還給大家說個書,講個故事,一路倒也過得頗為有趣。
但鍾甄心裏一直有個疑惑,就是她們剛到李茂才家的那天晚上,李茂才和他母親到底爭論了什麽,那李老太太為什麽執意要李茂才跟著鍾甄等人遠遊,甚至不惜一性命相逼呢?難道真的隻是讓他跟著自己見見世麵,做點事業嗎?
這李茂才自己明明說去過北境好多次,對北國的風土人情,地理山川無一不曉,可從李老太太那裏的說法又是李茂才一生被自己老娘絆著,從沒機會出去見見世麵。他們到底誰在說謊呢?
鍾甄很想找李茂才問個清楚,可是一來怕觸動李茂才的傷心事,而來又當著諸人不便,隻得暫且忍著。
……
就這樣,鍾甄幾人在中原州郡的腹地不斷北上,穿過平坦開闊的夔州和兗州,又越過紫荊山脈,來至山巒起伏的梧州,漸漸地進入了唐武大陸的中心地帶。
這梧州以山地居多,群峰迭起,地勢險惡,是進出龍驤平原和神京地帶的門戶,也是曆來的兵家必爭之地。隻是此處山多地少,又無興盛的礦藏和別的產業,明顯沒有南方州郡富庶,民生也比較稀少。
鍾甄等人連日來在深山老林裏穿梭,常常半日都難見到一個人影。
西北戰亂對這北方州郡的影響更是明顯。鍾甄他們好不容易見到一處村落,也是十室九空,隻留下一些老弱婦孺在家,而且全都是小心翼翼、緊閉著門窗,見到鍾甄他們這一隊可疑的人馬,自然都是避得遠遠的,生怕是前來抓壯丁的官兵或者打家劫舍的流賊。
有時,即使鍾甄他們一戶戶敲門,客氣的向對方屆時隻是過路的旅人,隻是想求頓便飯或者借宿一晚,往往也沒人搭理。稍微明點事理的老人和農婦則會躲在門內畏畏縮縮的答一聲家裏沒有餘糧或者沒有多餘的鋪蓋,辛苦客官們去別處問問。
鍾甄幾人接連好多天都隻能在山林裏風餐露宿,好不容易遇到個村寨卻沒有人願意收留,心中的沮喪是不言自喻的。
更慘的是,在路上偶爾能遇到幾個山民,也都是些麵黃肌瘦,流離失所的難民。見他們扶老攜幼,慘不可言,鍾甄等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常常還得接濟他們點幹糧。
此日,鍾甄等沿著一條荒僻的山路,正打算翻越高聳的甘嶺。這甘嶺是梧州和甘州的分界線,山勢險峻,綿延數百裏,直入雲天,也是進入龍翔平原要翻越的最後一座大山了。可是這甘嶺著實人跡罕至,加上叢林荒莽,樹木高聳入雲,鍾甄等人走了沒多久,就漸漸的迷失了方向。
幾人和沒頭蒼蠅一般,沿著一處山穀已穿行號好幾天,卻完全沒有能走出這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的感覺,大家都非常沮喪,心情也壓抑到了極點。
“李茂才,你不是一直吹牛你南來北往,那神京城裏就和你姥姥家一樣,不知道去過多少回了嗎,怎麽這會子盡看著我們在這荒山野林子裏轉悠,也不給帶帶路啊。”就在鍾甄埋頭趕路時,聽到前麵的鍾侃又開始數落起倒黴的李茂才來了。
“豈、豈有此理,我、我是去過那神京城幾次,難道我就記得每條小路?我也隻知道個大致方向啊。”李茂才不滿的頂嘴道。
“茂才叔,知道個大致方向也行啊,省得我們和野耗子一般,在這山林子裏鑽半天也鑽不出去啊。你要是不知道啊,就當我啥都沒說吧”子柒忙接過他話頭道。這小子這段時間跟著鍾甄他們餐風露宿,受夠了顛沛之苦,早就對每天千篇一律的荒莽叢林失去興趣了。
“誰、誰說我不知道了!你們跟著我來就是了,天無絕人之路,難道還能走不出去不成!”李茂才被他們一激,急了,忙催動毛驢一個人急急的跑到前麵開路去了。
“你們就不要逼茂才大哥了,這去神京城路途迢迢,哪能都記得,再說了人家一般也是走的官道大路或者走運河水路,哪會和我們一樣來這林子裏鑽。”鍾甄忙替李茂才解釋道。
“哎呀呀,真是大日頭照進嗓子眼裏,公道自在人心呢!這兩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還盡說我!還是公子明理啊,天殺的我怎麽知道你們這一路放著寬敞的管道不走,非要走這種鳥不拉屎的小路呢!不過呀,這兩貨激我,我萬事通李茂才今天還非要把你們帶出去不可!”李茂才說著,急匆匆的趕著毛驢一人往前奔去。
“茂才,這深山老林的,你慢點!別和我們走散了!”鍾甄見他冒失前進,忙提醒他道。
“你們呀,能不能不要老耍弄這李茂才了。”見子柒、鍾侃等人被李茂才耿耿於懷的墨陽逗得樂不可支的樣子,鍾甄忍不住教訓兩人道。
“公子,沒事,我們逗他玩呢!這破林子也太無聊了,走了這麽久都走不出去,讓李茂才碰去,說不定還真能叫他帶出去呢……”鍾侃戲謔的回道。
“鍾公子!快來快來!我們走出來了!前麵是一座城市啊!”
就在鍾甄幾人議論間,隻聽得前方的李茂才突然興奮的大喊道。
鍾甄等人麵麵相覷。
城市?這深山裏居然會有城市?這李茂才該不會出現幻覺了吧。
鍾甄等來不及多想,隻得也趕緊催馬向前去看個究竟。
……
剛見到這座華麗的城池時,鍾甄直接愣在了那裏。他想不出任何合適的詞匯來形容自己眼睛看到的情景。
壯觀?雄奇?瑰麗?這些似乎都還不夠,但還不能完全描述這座突然橫空出現的偉大城池帶給人的震撼之感。
鍾甄穿過一道密林之後,隻見林木突然稀疏了起來。一座座潔白的石砌建築在樹木的掩映下赫然出現在眼前。一座座華美的大理石建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耀著刺目的光輝。高聳的城樓,精巧的磚塔,宏大的廡殿和穹頂……這叢林裏怎麽會有如此宏偉的城池?鍾甄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在做夢。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座雄偉的城市空無一人。雖然建築依舊雄奇壯麗,但是已經是斷壁頹垣,荒蕪衰敗了。
樹木坡頂而出,磚石散落一地,精美的雕塑和石刻掩映在荒草從中,莊嚴肅穆的神佛雕塑和高聳的石塔被林木籠罩,房屋倒塌,宮廟傾頹,儼然已是一座荒城。
“公子,四處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這應該是座廢墟吧。”就在鍾甄被這美麗精巧的城池震撼的說不出話來,舊舊的注視著那些華麗的雕塑暢想時,隻聽得一旁的鍾侃巡視一周回來匯報道。
“真是……真是太壯觀了,這深山裏怎麽會藏著一座這樣驚世駭俗的城市呢?”鍾甄猶自在那驚歎著。
“是啊,我和單大哥四處查看了一番,這城市還真是不簡單,比我們沁延城都不知道要雄偉壯麗多少倍,一看就是個古城,子柒那小子早已興奮不已,翻牆入室,四處查看去了,他說呀,說不定這古代的城市裏還埋藏著什麽寶藏呢!”鍾侃雙目放光,興奮得說道。
“對了,公子,李茂才那家夥能說會道,又自說去過無數地方,見多識廣,說不定他清楚這城市的來龍去脈呢!”耿直的單遇春突然想到了什麽,忙給鍾甄建議道。
鍾甄雖然知道李茂才前麵說的多半是吹牛,但是他也不好點破。隻得任鍾侃等急匆匆的吧李茂才拉過來,非要他說一說這是什麽城市,有些什麽曆史。
“這啊……這嘛……”隻見李茂才抓耳撓腮,在那繞著彎子。“這自然是一座很古老很偉大的古代城市啊!”
“這不是廢話嗎,又不是瞎子,誰都能一眼看出來這是做古代的大城市。”鍾侃不耐煩的打斷他道。“你倒是說說,這城市叫什麽,幹嘛的,為什麽現在成了一座廢墟啊!”
“這個……這個……”隻見李茂才眼珠四轉,四處打量著。“這廢城裏到處都是大理石,白閃閃的……這是……這是白石城啊!”
李茂才突然眼睛一亮,言之鑿鑿的說道。
“白、白石城?”鍾侃似乎有點不信。“你就扯淡吧,見到白色石頭就說白石城,怎麽從來沒聽過啊?我還說這叫石頭城呢!”
“你不懂就算了,你能聽過幾個古代城市……白石城沒錯了。”隻聽李茂才還在不以為然的說道。
白石城……白石城?鍾甄心裏陷入了思索,總覺得聽過這個名字……難道?!難道這是傳說中炎夏的陪都,陷落的白石城!
鍾甄心中一驚,簡直不敢相信。
“是的,茂才叔說的沒錯啊!這的確是白石城!我剛在那城門口的石頭牌子上看到了!”隻聽得有人突然插了一句。鍾甄一看,原來是子柒這調皮鬼不知何時從哪鑽了出來,附和李茂才的說法道。
“走,子柒,帶我們去看看你說的城門。”鍾甄心中很是激動,顧不得李茂才和鍾侃的爭論,忙讓子柒引路前去。
果然,在幾顆櫟木樹下,鍾甄見到了那塊雖然已經破損斷裂,但是光澤依舊潔白奪目的石頭匾額,上麵赫然寫著白石城三個大字。雖然用的是炎夏古文字,但是寫法,與現今的通行官文並沒有多大差別,凡是識字的皆能一眼就看出來。
“還真是白石城啊,真是活見鬼了!”鍾侃不可置信的說道。
“看吧,我說什麽來著,年輕人,不要太自信,凡事要聽老人言啊。”李茂才得意洋洋的說道。
“去去去,你就瞎蒙的吧!”鍾侃撇下他不管,轉向鍾甄道。“公子,這白石城很有名嗎?怎麽見你這麽吃驚的樣子啊!”
“哎,當然啊!”鍾甄猶自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是有點恍如一夢之感。“你不知道,這白石城,是當年炎夏的陪都,是炎夏的皇室療養休憩的行宮所在地,富麗堂皇,據說更勝於皇城神京城呢!”
“公、公子……這、這真的是當年血戰三月,宰父坦久攻不下,最後憤而屠城,前朝烈宗皇帝季睿崇自殺殉國之處嗎?“一旁的單遇春聽鍾甄這麽說,驚訝的問道。
到底是單遇春,見識自然要比鍾侃等人廣博。
“我也隻是偶然聽蕉葉書院的夫子講到過一些前朝舊事,了解並不是很清楚。”鍾甄淡然一笑,拉住李茂才道:“茂才會那麽多說書故事,又尤其通曉前朝秘事,肯定知道,快給我們詳細說說吧。”
“對啊,茂才叔!你肯定知道,快給我們說一出吧!”別人猶可,子柒聽說有故事,立即喜形於色,忙也一把拉住李茂才不放。
“嘿嘿,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要知黃曆得問老仆,你們這還真是找對人了。”李茂才見眾人紛紛望向自己,也是頗為自得。“不瞞你們說,這烈宗皇帝血濺白石城的故事我還真是爛熟於心。隻是……”
李茂才四處一望,有點猶豫。(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