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自己也沒有想到，這麽一個問題，自己想通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季度過去了。春意透過那洞口拂過蕭瑟的額頭，他的臉上展現出了笑容。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蕭瑟嘴裏念叨著泰戈爾的這句詩，那光芒已然透過額頭照到了他的心口。

    生死循環，無始無終，自己所求，不過是無悔這世上走一遭而已。他不要碌碌無為得過且過——他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即便是前世他也是拚命在地球上闖出來自己一片天地——他要活得燦爛，要散發光芒，即便是落幕，也要是溫婉靜美的落幕，自己這生命，應該是chuán qí得就像一首詩。

    蕭瑟眼中的迷茫已經一掃而空，他執起三途，整個人一身輕鬆。

    內觀金丹，它的形體已經完全演變成了一個胎兒，寂滅之火盤繞著它，舞動著，寂靜而燦爛。喧嚷與孤寂在這個幼小的生命體之上交織、交融，兩者像是一對密不可分的戀人，像是跳動的音符在譜寫著一首樂章。

    燦爛！

    蕭瑟所追尋的那道光，那是燦爛的自己！所以自己要變強，自己要揚名立萬，自己要庇佑所愛，自己不要活在任何人的庇佑之下，自己不要平庸沉寂過一生。

    時隔多日，蕭瑟終於又和那些傀儡搏鬥起來了。他手中的三途再也不是能夠掌控他的殺器，此時的兵刃，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根指揮棒而已，黑色的寂滅之火成了他揮動的樂曲。

    “他已經準備好了。”元愷看著蕭瑟的表現，甚至於有些佩服玉魔狼。

    玉魔狼卻並沒有多得意，他不過是一柄自己主子都不要自己的兵器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隻是想看到那個足以讓自己重見天日的主子而已。

    等到蕭瑟又一次被打倒在地的時候，元愷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大人，您已經準備充分了，好好休息，接下來該是麵對那巴蛇的時候了。”

    “是太久沒有出去了，倒是可以出去看看，始終在這裏待著，總覺得缺乏些什麽。”

    蕭瑟笑著說道，腦海裏浮現出地麵上的圖像，春意盎然的草地上，慵懶的雙兒半躺著擺弄自己的尾巴，野獸肆無忌憚地外出覓食，一切的生機，都在隨著夏花的發芽而發芽。

    一覺醒來，蕭瑟整理好了衣衫，淩亂的長發也被他紮束起來，多日以來的邋遢樣貌終於有所改善。他又喚出了三途，用左手摩挲著刀尖，他曾經是如此渴望今天的到來，如今他的眼界卻開闊了很多——這也不過是這一條路上小小的一步而已，爾後的道路還要更長。

    “大人。”元愷走進來，畢恭畢敬地行禮，伸出手示意蕭瑟隨他出去。

    蕭瑟隨他邁開了步子，到門口又問道：“芷霜仙人這般實力，我在這世上還從未聽過，芷霜仙人到底是什麽境界？”

    這個問題確實已經困擾蕭瑟很久了，自己所知最強也就隻是洞虛仙人而已，而芷霜仙人的實力似乎遠在洞虛仙人之上，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見聞。

    “大人離開時先主還在羅天上仙境界，等到先主飛升時已經是大羅金仙境界了。”元愷回答道。

    蕭瑟盡管沒有辦法確切地知道，但是也能猜到這些境界已經在凡人之上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仙人了，但是為什麽會在凡塵出現呢？

    蕭瑟繼續追問：“仙人的實力已經遠遠在凡人之上了，為什麽還會在凡塵留下這麽多東西？”

    元愷猶豫了一下子，繼續指引著蕭瑟前進，爾後說道：“這些或許已經在大人您的理解範圍之外了。先主生於洪荒，洪荒亂世，天下無尊，成仙不經曆天劫，野獸不幻化人形，仙人不飛升天界，天下都在戰亂之中。”

    洪荒的神秘，即便是前世在地球也有所耳聞，一切文明誕生之前，誰又知道到底是什麽樣子呢？不過蕭瑟覺得元愷似乎還有所隱瞞，而他隱瞞的想來也是自己確實不應該知道的東西，至少現在是不應該知道的，以芷霜仙人的實力，眼界要寬闊太多，她所知道的，卻不一定是蕭瑟所應該知道的。

    不多時，蕭瑟便來到了一處寬闊的洞宮中，洞宮中竟然還包含著山巒河流，粗略估計約莫是一千多平方公裏，差不多有一整個縣城大小。

    元愷示意蕭瑟進入洞宮，爾後便退了出去，來時的道路也隨著元愷的消失而消失了，蕭瑟知道這一戰雙方都是沒有退路的。

    蕭瑟握緊了長刀，平心靜氣地觀察著周圍，還沒有開始走動，大地就漸漸在顫抖，自那地下陡然間升起一座巨大的祭壇來。祭壇約莫百米直徑，雕刻著蕭瑟看不懂的符文，升騰到和蕭瑟差不多的高度之後，祭壇停在了半空中，符文雕刻之上金光流轉，在這金光的照耀下，蕭瑟竟然也絲毫動彈不得。

    終於，蕭瑟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此時金光已經消失，在祭壇上是一條閉著眼睛，足足有上百米長，寬達五六米的大蛇。

    蕭瑟知道這是洪荒時期的巴蛇——一如元愷所說，洪荒亂世，天下無尊，百獸不幻化人形，洪荒結束之後才出現以人族為尊的文明，獸類才開始幻化人形。

    “元嬰後期的巴蛇？”蕭瑟嘴裏這樣念叨著，握著三途的手沁出了汗珠。

    要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自己僅僅是在元嬰期的門檻上，單單論境界上來說這巴蛇要高出自己整整一個階段，自己的優勢僅僅是在對道法的運用和wǔ qì上要壓它一頭，但是就連wǔ qì這一點也不好說，畢竟這是巴蛇啊，身體就是它最好的wǔ qì。

    此時，巴蛇睜開了眼睛，猩紅的小眼睛像是血色的琥珀，它渴望的目光落在了蕭瑟身上，蕭瑟也擺出作戰的架勢，雙方各自氣勢逼人，毫不退讓。

    蕭瑟知道自己不會輸，自己不能輸。

    這洞宮中的時光似乎是和外界同步的，此時也正是春天，萬物都在渴求著天地賜予的生機，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場春的洗禮中，開始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