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的經曆使然，又或者是樂瘋子把他的瘋病傳染給了我，我的骨子裏老是有一股暴虐之氣，如果不是樂瘋子死了，我又被師傅教養了三年，我懷疑我早晚得像樂瘋子一樣瘋狂，師傅的潛移默化消磨了我許多的暴戾之氣，平常的時候我也能保持住平和的心態，但是唯獨有一樣，那就是見不得欺淩弱小，一旦見到有人欺淩弱小，我就會忍不住上去教導教導對方，至於說是講道理還是用拳頭那就得看看對方的態度了。當然了，我被人家教導的時候也是很多滴！

    知道老村長對於小魚兒的安排後我就不太滿意，山上山下住著，我對於水水的品性是很清楚的，今天看到於水水他們家給小魚兒弄了這麽大一堆衣服洗，我心裏就壓不住火了，我對小魚兒說的都是真心話，既然別人不願意養她，或者不打算好好養她，想把她當成個狗崽子似的對待，那就我來養好了！

    當然說這話有點沒大腦，不是說收養小魚兒不好，而是我壓根沒想過自己還是個孩子，自己怎麽活似乎還要做一番掙紮，居然還要去養別人頗有點兒大言不慚自不量力。不過我沒想那麽多，我看著小魚兒，小魚兒眼圈裏轉著眼淚，半天才說：“謝謝烏鴉哥哥，如果他們真的待我不好，我會去找你的。”

    我悵悵然離開了小魚兒的家，推著手推車到了老村長家。做完壽，老村長家已經安靜下來，我進了屋，老村長的老伴於大嬸不在家，隻有老村長坐在炕頭抽旱煙，老村長一見我進來，就笑罵著說道：“烏鴉你個臭小子不地道，都說了給我賀壽，你半路上就沒影子了，哪有這樣給人賀壽的，最起碼你也得給我敬杯酒才行啊！原本我還想給你介紹幾個人，現在隻能再等機會了。”

    老村長說的這事兒，我還真就沒有理，照規矩可不是應該敬酒嗎！要是按輩分還得磕頭，我隻好嬉皮笑臉的說：“那個於大爺，不是我不誠心，實在是我年紀太小，到桌上去占個位置不太合適，再者我的那個朋友要辦的事兒也挺急，所以我就沒打招呼，抱歉了於大爺，下次找機會給您補上就是了！”

    於大爺把抽完的旱煙袋磕了磕，然後說：“也別下次找機會了，今天中午你別走了，等一會兒你於大嬸回來，讓她好好做兩個菜咱爺倆喝兩杯。”我搖了搖頭說：“恐怕不行，一會兒我的朋友從城裏過來，我要去接站。”於大爺一瞪眼：“那算個什麽事兒？一會兒你去接站把你的朋友帶來一塊吃飯不就完了，也不差那一副筷子一個碗的。”

    我說：“這不太好吧？我來混飯就已經，還要帶著我的朋友來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了。”老村長眼皮一翻就火了，劈頭蓋臉的說道：“你小子咋那麽外道呢？我跟你師傅是什麽樣的交情你不是不知道，你師傅沒了我這兒就是你的家，用得著這樣嗎？我可告訴你小子，我是打心眼兒裏沒拿你當外人，不管有啥事，能幫不能幫的我都會幫你，我知道你去幹啥了，山上的糧食不多了吧，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口袋去，再跟我外道可別怪我翻臉。”

    我深深的記得師傅說過的一句話，那就是無功不受祿！我知道師傅跟於大爺的關係好，但是我認為還沒有好到一家人的程度，所以於大爺的好意我不能接受。我抬起頭來對於大爺說：“沒有，山上的糧食還夠吃，等不夠了我自己來拿，就別折騰了！”於大爺手一揮：“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看著自己老朋友的弟子挨餓的。”

    按說於大爺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就不應該跟他添亂了！可是我骨子裏的軸勁兒又上來了！有話在喉不吐不快，我就對於大爺說：“我剛才去看了小魚兒，於水水他們家給小魚兒弄了一大盆子衣服讓她洗，那麽點的孩子她會洗個啥，這不是純粹欺負人嘛！於大爺你能不能給小魚兒找一家好人家，幹嘛非得讓於水水去收養小魚兒？”

    於大爺聽我說完了，眉頭一皺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於水水這個灰孫子，當時收養小魚兒的時候我千叮嚀萬囑，這個王八羔子一轉臉就忘到腦袋後麵去了，待會兒我去找他好好說道說道。至於說給小魚兒換一家人家，你大爺我做不了這個主啊！村裏良善的人家多了，願意收留小魚兒的人家也不少，隻是於水水他們家跟小魚兒他媽是血緣最近的親屬，無論是從法律上還是親情上，收養小魚兒都應該是於水水家的責任，除非你能找到於水水虐待小魚兒的證據，這件事兒才好操作，不然就是打官司也打不贏。”

    我聽了於大爺的話一陣氣悶，我對於大爺說：“於大爺你不是村長嗎？村裏的事兒不就是你說了算嗎？”於大爺一笑：“傻小子哪有你說的那麽簡單，如果單純是收養小魚兒的問題那還好說！問題是這事還涉及到小魚兒她家那半晌地，如果不是因為這半晌地，你就是敲鑼打鼓把小魚兒送到於水水他們家，他們家也不帶要的，說白了還是錢的問題。”

    我手裏掐著陰陽魚兒半晌無言，別的還好說，可要說到錢我就沒轍了，我身上再加上觀裏搜羅搜羅也超不過兩千大洋，這點錢無論如何也擺不平這個事兒，半晌地雖然不多，可架不住年年都有收益，就算是半晌地一年的收益遠遠超過了我所有的家當，看起來這事兒還真不容易擺平了！

    老村長看出我的為難了，他說：“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隔長不短的我就去敲打敲打於水水，再加上村裏的老少爺們，料想他也不敢太過分，等過些年小魚兒長大了，就可以把那半坰地交還給她，到時候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生活了！”我想了想也沒什麽好主意，如果我要說我想收養小魚兒，這事兒到哪兒也說不通，因為我還是被收養的對象呢！現在也隻好如此，我盡量找機會來照顧小魚兒吧！

    這件事兒擺不平，我心裏頭就有點兒發堵，盡管於大爺一再留我，我還是沒有在他家吃飯，我從於大爺家出來就直接到了村西頭的公路，等著胖墩從城裏回來，我們兩個約好了在這裏見麵，我打定了主意這次要把胖墩兒留到山上住一段時間，要是行的話，以後就不讓他回城裏去。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公路邊，看著qì chē一輛一輛的駛過，每隔一個小時都有一輛從城裏來的班車停下來，一些翠屏村的村民從城裏回來就在這裏下車，這些人從我的身邊路過少不得也打些招呼，有些熱心的村民還把他們從城裏買的吃食塞給我一些，我雖然不快活可也沒餓著。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要說胖墩這小子可是有點不守時，他說了中午過來的，可是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這小子還是不見個蹤影，我有點兒煩了就不想等他，我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土就準備回山，這時候又一輛班車來了，車上下來幾個人不多，其中就有胖墩兒這小子，我看著這小子兩手空空，心想有可能那些東西沒處理出去，不過這也沒關係，原本我也沒指望著那些東西換回來多少錢。

    我站在原地看著胖墩兒走過來，怎麽瞧著怎麽覺得別扭，細一琢磨，這小的似乎是一條腿有點瘸，我心裏有點納悶，就直接迎了上去，我伸手扶住胖墩問：“胖墩兒你咋的啦？怎麽進城一趟把腿還弄瘸了呢？”胖墩兒嘿嘿一笑：“沒事兒，一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皺了皺眉說道：“你小子幹啥就不能上點心，一會兒到山上我給你敷點藥處理一下。”

    我扶著胖墩兒村裏走去，胖墩一邊走一邊說：“我的哥哥你就不問問我那些東西換了多少錢，你就不怕兄弟我一個人都獨吞了！”我伸手在他腦門上扇了一下：“少廢話吧臭小子！能換來錢是你的本事，哥哥我是壓根兒也沒打那點兒東西的主意。”胖墩兒把臉色一正說道：“那可不行，當初咱哥倆說好的，二一添作五，哪怕就是換了一塊錢，咱哥倆也得一人五毛。”

    我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說：“行！都依你，五毛就五毛。”胖墩兒晃著頭躲開我的手：“不要亂摸我的頭，我都多大的人了，你那麽幹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我嘿嘿一笑：“那麽說你覺得你不是個小孩子了？”胖墩兒把胸脯一挺：“兄弟我是男子漢，大老爺們。”我看著胖墩兒這樣就忍不住的笑。

    說笑著我倆已經進了村，正這時候就聽見前麵一陣劈裏啪啦的炮竹響，我心裏就有點納悶，這大下午的誰放炮仗呢？緊接著前麵傳來了一陣喧鬧，有人大聲喊叫：“不好了！老於家的牛驚了。”這時候就看到一頭大黃牛撅著尾巴，瘋狂的向我們跑來，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避。

    我也趕緊扶著胖墩走到了路邊，那牛來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附近，也不知道為了什麽，路上走著的大人那牛都沒有理會，跑到我們跟前卻把頭一低向著我倆撞來，我剛剛伸手拉著胖墩想要來個移形換位避開這頭大黃牛，沒想到胖墩兒稍稍一側身子，一伸手“嘭”的抓住了老牛的牛角，受了驚的大黃牛正愁找不到用力的地方，四個蹄兒一蹬地牛角奮力向上一揚，就要把胖墩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