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蛇毒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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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魯把圖頓扶起來,拍了拍圖頓的肩膀,安慰道:“看得出,他還是很看重你的。他希望你更加優秀。”圖頓沒說話,臉上很快結了痂,看上去漆黑猙獰、恐怖。
經過一番商量,蠱毒和飲血決定先去找靈芝草。四大戰王匯集的事察爾會親自處理,也就不由得軍隊費心了,至於三叉戟,既然隻有圖頓可以拿的起來,放在那裏倒也是安全。
有飛龍妖獸前來報告,正北方向發現軍隊。正南方向是骷髏沼澤,孤軍犯險實屬無益,現在隻有正東、正西兩個方向可以走,飲血要求向正西走,畢竟正東方不久前還是戰場,那裏也不會有他們想要找的東西,更不會有另一個四大戰王之一在那裏關押,現在行軍必須保持效率。但是蠱毒執意向東,畢竟最危險最無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後飲血還是順從了蠱毒,畢竟蠱毒的實力還是在飲血之上。
然而,終於,腐屍森林的可怕才席卷而來。折騰了這麽久,自然終於回饋了妖獸的踐踏——
烏雲席卷而來,大雨瓢潑。
蚊蟲蜂擁而至,遮天蔽日。
高樹錯落有致,盤枝錯節。
沼澤邊界擴張,泥濘難行。
“該死,這些蚊蟲怎麽還能在雨中飛行?!”有的妖獸嘶吼著,蠱毒奮力將腳下的泥土全部凍住,三百勇士用力砸碎腳下的凍土,準備撤退,圖頓建議同巴克的軍隊決一死戰,但是……那也是毫無勝算的——巴克的軍隊來了將近三千妖獸,黑壓壓的一片,透過蜂蛹的蚊蟲,幾乎所見之處盡是妖獸……
有一隻妖獸沒逃得急被蚊蟲包圍,不久之後就剩下一副骨架,一隻七尺多的妖獸幾乎沒有抵抗能力!飲血用火燒著,但是蚊蟲多得燒不盡!這並不是普通的蚊蟲,而是腐屍森林的特產——嗜血蠓蠛,其恐怖程度堪比上古食人魚!
稍微頭腦清醒的妖獸都躍入骷髏沼澤的淺水之中。不久,目光所及之處,水域盡是紅色,不知是跳水之前妖獸的傷口,還是水中更有其他食肉生物……
圖頓的臉盡管已經結痂,但是還是依舊很容易招來嗜血蠓蠛,他的臉已經血肉模糊、不堪入目了。
倒是割魯,這是時候想起來了一個絕妙的方法,在軍隊已經交戰的情況下。妖獸們並不像人類一樣會臨陣脫逃,首領帶他們至此,即使是刀山火海,該戰還是戰!腐屍森林的土地貪婪地吸收著灑落的血液,似乎整個腐屍森林就是一頭更凶猛的妖獸,嗜血成性。
“伐木渡沼澤,去血海!血海!去地下暗宮!”割魯大叫著。有些本來龍震軍的成員立即會意,因為盤枝錯節的樹木的阻攔,巴克的軍隊與三百戰士交戰時撞斷了極多的樹木,每隻妖獸抱著一根斷木衝進沼澤,將身體淹沒在水下,躲避嗜血蠓蠛。
這的確是個妙招,但是,接下來他們要麵對的是骷髏沼澤和血海,而且是獨自麵對,沒有任何戰王帶領他們。因為樹枝的交錯,有的樹木自然形成了木筏,巴克的軍隊也有追來的,不過大規模的行軍隻能是自顧不暇。三千妖獸不能全部交代在這森林之中,有撤退了。仍有追兵。
紅色恐怖蔓延在骷髏沼澤,水下有大型生物。是大蛇還是大鱷不得而知,水下的魅影不斷襲擊著三百妖獸,蠱毒和飲血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
圖頓躍起。是大蛇。不是大蛇。是裂紋蟒。裂紋蟒並沒有大蛇那麽大的身軀,但是其運動能力和智慧都要高出大蛇很多,且嗜血性更強。盡管裂紋蟒和大蛇交戰未必占得上風,但是相比於大蛇,他對妖獸的威脅反而更大。圖頓躍起隻是躲過了裂紋蟒的第一波攻擊,圖頓剛落在斷木之上,裂紋蟒俯衝而下,血盆大口直逼圖頓!圖頓雙臂撐著裂紋蟒的上下顎,但是腳下並不穩,一旦落入水中就真的毫無反擊之力了!圖頓並不能撐很久,裂紋蟒的力氣還是大於圖頓很多的。
割魯,關鍵時候,割魯以奇快的速度攔腰撞了圖頓,在裂紋蟒合口之前,將圖頓帶出了它血盆大口的範圍……但是,仍舊落入了水中。裂紋蟒不見了,它在為下一次進攻伺機而動。斷木緩緩地漂著,所有妖獸都不敢出聲,為了保存體力,蠱毒並不敢大量釋放內力。圖頓和割魯試圖快速往最近的斷木上遊去。
但是很安全,裂紋蟒不見了,一路上擔驚受怕……
“以後,我為你梳發吧。”無殿為蘇雅梳著頭發,而她毫無知覺,冷冰冰坐在那裏。
……
“你看你頭發怎麽這麽亂?我幫你紮起來吧。”
“梳到後邊,別紮起來,疼。”
……
終於,圖頓他們到了骷髏沼澤的邊緣。
裂紋蟒……
裂紋蟒探出它那巨大的頭,吐出的蛇信挑逗著水波。許多水波泛起,斷木起起伏伏,無數條小蛇浮出水麵,在水麵上歌舞。圖頓大驚,蠱毒終於憋不住了,他讓水麵結了冰。
然而,徒勞無功,凍住了那些蛇還有更多的湧來,在冰麵上摩挲著身軀,逐漸向妖獸靠攏。有裂紋蟒突破冰層,躍出水麵,妖獸們撕扯著小蛇,麵對裂紋蟒,他們除了躲避攻擊之外,無能為力。
這裏,不止一條裂紋蟒,很多。
圖頓吐了一口吐沫:“這他媽是到蛇窩了。”盡管那些小蛇很快,但是他們傷不了妖獸們——飲血在周圍點了一圈火,暫時性將蛇群隔絕開,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怎麽辦?”圖頓問道。
“開辟一條路,用火把兩邊封住!”飲血對圖頓說:“我知道了你的事,未來在你手裏,好好活著!”說罷,飲血奮力使出體內的氣,將大火燃了幾丈高,就連裂紋蟒也無法殺入火線。
然而,有體積更大的大蛇。
大蛇席卷著火焰在沼澤中翻騰,打碎了冰麵,妖獸紛紛跌落水中,撲騰著掙紮,飛龍妖獸抓起一些妖獸飛起,結果隻能是被躍起的裂紋蟒一口拉入水中,小蛇雖然體型偏小,但是都多多少少帶有毒性。有的妖獸在掙紮中變得冷靜,安靜地沉入水底。這裏,是純粹的蛇的領地,不管大蛇小蛇,被咬一口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受傷,甚至喪命。
不幸的是,圖頓也被咬了。不知名的小蛇,在圖頓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沒有流血,圖頓一把把它扯斷,傷口附近的身體顏色變深……
盡管在水中,割魯的速度還是很快。耐不住的是,小蛇眾多,總有一條可以趁其不備咬上一口。有的妖獸身上纏滿了蛇,看上去就像漂浮的蛇窩……
越來越多的妖獸開始沉入水底,水質也越來越渾,感覺水都要變成了泥漿……
“不會在這兒交代了吧!老子才遇見你幾天,呸,你個掃把星。”割魯遊到圖頓身後,背對背。
“你相信奇跡嗎?”圖頓問。
“我……”割魯無言。
奇跡,最終還是沒有降臨,降臨的隻有夜幕,和死亡。
……
當陽光灑下來的時候,水天相接的地方,波光粼粼,帶著亮堂堂的huáng sè,甚至有些發紅,天上的白雲也不是那麽顯眼,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祥和。
在進入冷季之前,那些蘆葦還黃黃的。但是水已經有些幹涸了,留下一些灘塗,閃耀著折射的太陽光,像一副魚鱗架。隻是,那些被淤泥遮掩的屍體更像是魚鱗的陰影,若不是漂浮在水裏的屍塊煞了風景,搭一架木屋,這還真是一處神仙之居。
微風吹吹,隨風搖曳的蘆葦,招手對著樹林,對著湖海。同樣,也歡迎著死亡。
圖頓緩緩站起來,甩了甩身上的淤泥,用水作鏡照了照他潰爛的臉,整個臉都結成了一大塊黑痂。他長舒一口氣,看著完全倒下的勇士們,最終,他們也沒渡過骷髏沼澤,倒下在自然之力麵前,而這很可能隻是驚鴻一瞥,難怪,難怪巴克不會輕易來這個地方。
現在能去哪?在骷髏沼澤這裏,進是更未知的血海,退是再走一遍沼澤,然後是腐屍森林……圖頓仰天長嘯,驚起灘塗中蘆葦蕩裏貪食腐肉的鳥類。
圖頓看到自己被撕碎的皮膚下是一塊黑疙瘩,他又扯了一道口子,略有痛感,發現自己體內已經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堅不可摧、百毒不侵的岩石之軀。難怪,難怪沒被那群噴毒的家夥咬死。最後,圖頓決定繼續向前,去找三叉戟說個公道,當然,如果還有命的話。
自己能夠起死回生,為什麽大家不能?關鍵就在眼上,眼……交給了老頭,老頭領了一個小女孩找爸爸……圖頓終於動了一次百年難得一用的腦子——那個小女孩是人類軍的孩子,老頭必然和人類軍是一夥的。
那這些躺在日輝下的兄弟,也不能袒露著身軀供來者肆虐,又不能埋在地下任其腐化成一堆枯骨,自己動作必須快,早日找到人類軍。圖頓這樣想著,人類軍又會在哪呢?隻有過一麵之緣,帶走了休斯的神秘軍隊……
圖頓扯著樹皮編製著繩子,把一根根斷木拴在一起,把一個個兄弟拖到木筏上,蠱毒、飲血、割魯,都在上麵,想起來當時完整的龍震軍,還有雷姆、第一任長官米修,第二任長官羅頊,還有強悍的死牢,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命喪何處,屍體甚至都已經被其他的亂七八糟的生物殘食。圖頓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他罵著那些死去的兄弟,留下他一個,屍體堆了幾丈高,推到大水坑裏,漂浮成了一座屍山。圖頓甚至想去抹一把淚,他真切體會到了什麽是感情,雖然從小都被教育,妖獸隻是為戰爭而生,沒有感情,但是此時此刻,說沒有感情那是假話。圖頓踹了一腳割魯,嘶吼道:“你他娘的倒是起來打我啊!起來啊!起來啊!你個蛤蟆喇子(癩蛤蟆)!起來啊!”圖頓使勁踹著割魯,差點把他從屍山上踹下來,又趕緊扶著他:“你倒是快給老子看啊!”
有的屍體下還盤踞著一窩蛇,圖頓看見他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來就往嘴裏塞,像嚼麵筋一樣。也有蛇卵,也是殼也不退,直接砸碎在嘴裏。就是這些個東西,害死了最後的勇士,害死了最後並肩作戰的朋友。
最後,圖頓一個妖獸,用繩子把他們拉到寬闊的水域,也坐在木筏上,隨風吹,飄到血海,飄到血海中央。多麽希望三叉戟召喚了奇跡,引來人類軍,救救這些可憐的家夥們……
圖頓頹廢地坐在木筏的前頭……看著漫天飛舞黑壓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