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品茶,品人,品世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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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通此刻笑眯眯坐在酒桌席間,對麵崔利貞環抱雙手,兩側海一粟沒命地夾菜堵住自己的嘴,陸何愁剛想效法卻發現菜已經被他吃光了,怨念地瞪了師兄一眼,後者眼睛盯著飯碗不放。

    “不知前輩尊姓大名?利貞見識淺薄,冒昧請教。”崔利貞起立作揖道,張通禮數周到,也起身回禮道:“在下張通,不過癡長幾歲,武藝稀鬆,這一聲前輩倒是擔待不起。”

    二人落座,張通搶先開口道:“在下於兵器鋪閑逛,不期遇到山水門二位,攀談下海賢弟熱情好客,誠邀一聚,在下推辭不得,隻好卻之不恭,多有打攪了。”崔利貞點點頭,這一番說辭平常的緊,武林中每天這樣的結識千百件也不止,實在沒有太多可懷疑的地方。

    陸何愁長舒一口氣,張通帶著四爺的書信,不請自來,著實把二人嚇得不輕,要是他真的說破,該如何麵對崔姐真是令人困擾。

    剛來洛陽沒多久,怎麽張口說去江南啊?崔利貞還不弄死他倆。

    崔利貞問道:“前輩”“唉,如何使得?若是不嫌棄,叫我老張便是。”“張先生,”崔利貞見他儒生打扮,談吐文雅,便稱呼為先生了。“不知此行來洛陽意欲何為?”

    談話也有技巧,有時候最直接的把問題拋出來,而非自作聰明的拐彎抹角,再加上一點無禮的語氣,會收獲意想不到的結果。

    萍水相逢,師兄弟兩人又是鬼鬼祟祟,把自己晾在房中大半天,崔利貞心底未免在不快上,加入幾絲疑惑。

    “在下此行,巧遇一位故友,不勝歡喜,故而隨其至此,今日他身負要事,哈哈,在下卻耽擱他不得。”“不知先生友人名諱,先生這般風采,高朋也必定文質彬彬。”陸何愁想起張鴉二興奮的去妓院時候的模樣,噗嗤一樂。

    張通捧著茶杯笑道:“鴉二先生身為鑄劍第一人,文質彬彬對他而言可是貶義啊。”崔利貞一愣,“鴉二先生?莫不是再世歐治張鴉二?”張通笑道:“此等別致的名字,倒是難以找出第二人了。”

    “可他五年前不是一心門你又如何與他巧遇?”崔利貞手摸向劍柄,師兄弟頓時難堪,幫吧,四爺那邊咋說?不幫吧,更不合適了。

    “姑娘會錯意了,在下並非是李珍的走狗。”張通辯解道,五年前李珍誆騙張鴉二,致使少林武當被圍山,正道引以為奇恥大辱,之後張鴉二更是杳無音信。“在下如果真是宵小,為何不去看管鴉二先生,而是玩忽職守,跑到三位麵前引頸受戮?鴉二先生一諾千金,一心門這次倒也幹脆,竟放他自己出來。”

    崔利貞盯著張通雙眼,後者眼神裏不帶一絲躲閃,映出崔利貞俊美的臉龐。她又看了一眼陸何愁,後者點頭。

    崔利貞抱拳道:“張先生,小女魯莽,恕罪。”張通擺手:“無罪可恕,人之常情,倒是姑娘機警幹練,名不虛傳。”

    崔利貞還欲細問,張通微笑著推搪。

    陸何愁一捅海一粟,後者攤開手掌,“酒。”海一粟會意,連忙叫小二上了一壇,為了酒勁大,還特地要了燒刀子。

    半個時辰後。

    酒店裏又是一片狼藉,三張紅木八仙桌毀於頃刻間,張通忙不迭給掌櫃賠罪,陸何愁趴在桌上不省人事,雖說上次隻是半醉,可這次酒勁大多了。

    況且

    他還被崔姐掐著脖子灌下去半壇,然後他就知道為什麽那酒叫燒刀子了。

    崔利貞這次一路鬧上客房,倒在床上便睡,留下三人坐在席間,客人早就跑的一幹二淨。

    海一粟把陸何愁扛在肩上,“不介意的話,請到房中細談。”他對張通說道。後者一麵點頭,一麵嘴裏笑眯眯地向掌櫃賠罪,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掌櫃,當掌櫃看見上麵的數字,手都顫抖了起來,歡天喜地的接過。

    海一粟看著這一切,眯起雙眼。

    “天色已晚,不多叨擾了,明日巳時城南玉湖茶莊一敘。”張通竟是拒絕,海一粟氣不打一處來,“合著你逗我呢,折騰這麽久又不去了?”“此行很有價值啊,鐵劍桃李和閣下師弟皆不勝酒力,知曉足矣。”說罷徑直走出客棧,大步流星走進傍晚夜幕。

    海一粟回到房中,揣摩著張通的身份。

    一心門?

    自己對之知之不多,但憑他對李珍和楊懿的口氣,不像。

    誰有本錢,和四爺背後的人合作?還是說他隻是和四爺合作?

    江南,他目的為何?蒙古的任務四爺為什麽這麽有把握?

    越想,海一粟越感到頭痛。

    陸何愁shēn yín一聲,盤腿坐起,在床上扶著額頭。“下次決不能讓崔姐沾一滴酒了。”他此時感覺天旋地轉,被灌酒的滋味實在難受。“和張通談了?”

    “沒有,那兔崽子看咱們半天笑話,留一句城南玉湖茶莊便走了”海一粟抱怨道,陸何愁苦笑,這幾天真的是體會到什麽叫身不由己,主導權全在別人手裏。

    “問題是怎麽和崔姐交代。”陸何愁感到頭更疼了,“答應好的一起闖蕩,總不能丟下她去江南吧?”

    海一粟苦笑,走一步是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