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謀定而後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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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失望。”李珍皺眉道,“以為正道在就貿然露麵,不藏上一手就以為勝券在握,還是太年輕滅了。”“先生,成道主他”“嗬這倒有意思。”

    海一粟轉頭,成定那滿臉傷疤的臉與他正麵而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隻是那一雙眼睛窺探著他。

    老虎發現獵物的眼神,欣喜,戒備,蓄勢待發。

    盡管他沒有一點架勢,盡管他的表情如同死人。

    海一粟雙手擺起架勢,警惕著仿佛要擇人而噬的成定。後者的最終眼光離開了他,轉而歎了最後一口氣。

    可惜。

    轉身,成定招呼著弟兄們撤退,向著西側跑去。方天壽冷笑著帶人追去。拚死一搏,或有勝算,你現在剛剛惡鬥一場,我這邊養精蓄銳多時,腳程豈能相提並論,也好,跑出山坳,多耗些體力,平地上抓起來更容易。

    信徒們此刻早是崩潰的望著教主的屍體,驟然看見凶手將要逃跑,一個個哭嚎著追去,方天壽樂得兵不血刃,伸手攔下眾人放慢腳步,讓信徒再損耗成定一波。

    一個洞,擺在眼前,射進去,一隻羽箭。

    一個枯黃臘瘦的漢子信徒倒地,因為哭號張大的嘴未曾合攏,油彩被眼淚衝刷的模糊,羽箭直直進了嘴巴,插進唇齒之間,穿過後腦,釘在地麵上。

    一群人,擺在眼前,射過去,一排箭雨。

    “退!”方天壽大吼道,奇快的反應下他拉著所有人退向樹林,藏身於樹幹之後,一排羽箭釘在樹上,所幸回撤及時,被幹掉的隻有彌勒教眾,餘下幾個漏網之魚四散奔逃,刑恣意也不追殺,隻是指揮箭隊瞄準樹林,任何露頭都是利箭伺候。

    成定已經帶著人馬上了高地,與李珍擦身而過,二者都沒有轉頭看向對方,刑恣意在一旁暗暗咽下一口吐沫。

    李珍開口道:“辛苦,接下來去北邊。”成定興致索然的恩了一聲,李珍笑道:“護衛貴族的,好像有那小子的師弟。”

    成定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李珍,嘴角稍稍揚起,隨即帶著人馬向北而去。

    李珍招手,刑恣意指揮著身後二十餘個弓箭手彎弓搭箭,射向正道藏身的樹林東側。“怎樣?”他問刑恣意道,“相距五十步,沒問題,東西兩側都封死了,他們無路可走,一個都跑不掉。”

    李珍拋起手中的石子,石子稍稍被風刮動,向東落下。

    風向不錯,西風起,羽箭落。

    “他媽的!探子幹什麽吃的!”方天壽衝著身後咆哮道,稍稍從樹幹探出腦袋,一隻羽箭擦著臉頰飛過,連忙縮身。“可一路上一點蹤跡也無啊。”探子此刻焦急地辯解道。方天壽破口大罵:“就會看來路?你不知道以逸待勞怎麽寫是不是?!沒把目的地勘探好就招呼老子來!”

    劉寶一個打滾,躲過三四隻羽箭,湊到方天壽身邊問道:“總舵主,現在該當如何?”方天壽換下了粗暴的嘴臉,深呼吸道:“沒轍了,縱橫道最出名的箭隊,刑恣意估計也在。李珍這殺千刀的隻怕準備了幾十桶箭,咱們餓死也耗不完。該死,一步錯步步錯,觀察許久彌勒教和陰陽道廝殺,卻是把成定當作餌,一點點被勾引至此處了,怪不得陰陽道且戰且退。這要命的地形”

    劉寶勸慰道:“總舵主,非戰之罪,我也沒勸你拚著損耗速戰速決咱們都太貪漁翁之利了。”

    這時隻聽李珍朗聲笑道:“方舵主,列位正道,別來無恙,上次相聚,恐是幾年前在下與杜康山莊小敘之時了。”杜康山莊當年在武林以祖傳的一套秘方聞名,雖號稱杜康酒,實則是一種麻痹痛覺的藥物,李珍使計,把山莊害的家破人亡以圖秘方,方天壽收拾殘局時也在場,與李珍打得照麵。

    “神通鬼!暗箭傷人,算什麽本事!卑鄙無恥!”“如你所言,本為小人,暗箭傷人正是本分啊。方舵主,你若是束手就擒,還有活路可走,否則家人看到千瘡百孔的屍體被天下武林同道吊唁,隻怕心寒。”

    “我去你”方天壽破口大罵,各種汙言穢語脫口而出,李珍聳肩道:“方舵主,風範,風——範。昔日莊子典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黃雀,卻也落在捕雀者之手啊。若是你多讀讀書,或許也能體會莊子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不至於今日被在下算計了。”

    方天壽鐵青著臉,李珍口才出色天下皆知,他沒希得死前自取其辱,朗聲道:“列位!方天壽愚鈍,不能洞察詭計,但我也知道,正邪不兩立!今日雖身死,武林也會傳送各位的美名!方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各人神色慘然,應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那啥我插一句”

    已經準備赴死的眾人詫異地轉頭,看向出聲者。

    “我這還有轍咱能先別這麽激動麽?”

    海一粟弱弱地舉起手,在一片悲壯的氣氛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