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謀定而後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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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山道旁南邊的樹林內,正道人士藏身其中,作壁上觀,方天壽微笑著對身旁劉寶說:“天助我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叫大家且慢動手,咱們以逸待勞。”劉寶答應著,起身通知各人修整調息,準備惡戰,一舉殲滅大患。
風向不錯,西風很大,風聲呼嘯,利於藏身。
方天壽看了看天色,眼睛早已釘在成定身上。
劉寶起身時,樹林南側的海一粟和崔利貞都看見了一閃而過的身影。
“那是”“正道,”海一粟回答,“何愁的話早就帶人另尋出路了,不論是彌勒教或是一心門的人都應該是立馬加入戰局,若是倭寇追兵更沒興趣看戲,自己還是通緝犯呢。”崔利貞按住劍柄道:“小女潛過去通知同道。”
奇怪。海一粟疑惑了。
一心門有這麽蠢?讓人去收自己的漁翁之利?
他環顧四周,樹林,山坳,幾路人,貴族香餑餑腦海裏推算著可能,一個可怕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形成,額頭滲出冷汗。
不會吧?他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他看向西方,幾隻鳥雀飛起,驚落樹葉。
果然。
太毒了。
“利貞。”“別這麽叫小女。”崔利貞轉頭,嚇了一跳,海一粟的眼神認真不已,神色中玩世不恭的模樣煙消雲散。
什麽嘛,認真起來不是挺好。
“你信我麽?”崔利貞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立刻帶著各位,去西邊,幹一件事,然後火速去北邊,何愁應該在那附近。”“你這是要小女袖手旁觀?”“沒空解釋!信不信我?!”
這樣的海一粟,崔利貞第一次見到,她點頭,海一粟湊到耳邊:“記得那晚劈柴麽?”
片刻後,彌勒教主和成定已經動上了手。
彌勒“教主”武功確實很強,腳步輕盈靈活,口中又呼喝著詭異的調子擾亂心神,寬大的袍袖舞成一團紅白,空手的成定一時間難以近身。信徒見到教主親自懲治惡徒,紛紛死命奮戰,陰陽道本就人少,武功雖高也都立刻吃緊。
士氣之爭。成定咬了咬李珍告訴過自己的四個字。
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鐵袖功?這等伎倆,安敢獻醜。
成定側頭避過教主一記揮打,猛地伸出右手抓住了袖袍,頓時成了角力的局麵。教主幾次拉扯,成定的右手卻是紋絲不動,有如鐵打的一般。
教主連忙揮舞右手的袖子,成定早料到,五指合攏,教主的兩個袖子都被抓住。幾次拉扯都無濟於事,成定冷眼看著教主詭異的miàn jù。
你的神呢?叫他保佑你啊。
他也不急於進攻,隻是任憑教主在那掙紮,所謂殺雞給猴看,信徒看見神功蓋世的教主此刻狼狽的模樣,驚慌失措,片刻間死傷過半,餘下的早也是鬥誌全無。遠處李珍讚許地點頭道:“說真的,士氣在這種時侯實乃重中之重,恣意,以後記著擒王策啊。”
成定歎了口氣,興致索然地把袖袍拽向腰間,一步步踏前,走向教主,後者掙紮著後退,無奈袍子為了當做wǔ qì,縫得質地堅韌,如何扯也扯不斷。
鬼一步步接近,死亡的預感逼近眼前,隻有親眼見過成定的人,才能明白那種殺氣的恐怖。不是因為有多囂張,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的淡然。
已到了身前,教主的雙手卻困在袖子裏,伸不出禦敵,隻好鷂子翻身,左腿踹向成定下巴。後者練躲都沒躲,慨然接下一擊,脖子微微晃動。他又是歎了口氣,向兩側huó dòng脖子,發出嘎啦的聲響,整個身子向後彎曲。教主摔在地上,卻又被成定雙手扥起,絕望的看著他一點點後傾。
教主miàn jù下的臉早已因為恐懼而變形,生平練就的腿功死命踢去,但是二人相距太近,威力根本發揮不出。
娘匹希的,不是說不足為懼嗎?不是說擒住貴族嗎?
忽然間心頭一片清明,那人臨走時如釋重負的笑容,並非是為了教派。之前算計的種種,湧上心頭,那一晚為何發現她,為何
你這禍害。
成定的頭槌,重重的砸在了miàn jù上。miàn jù頃刻間裂成碎片,尖利的邊角紮在了教主的臉上,成定的額頭就像錘子,又一次落下,把它們深深釘在了彌勒教主的臉中,也釘在了所有看見的人的心裏。
屍體早在倒向草地上之前就已經斷了氣,鮮血順著成定的額頭流下,被鼻梁分開,他的臉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好威風。”方天壽哼了一聲,帶著四十多人的人馬從密林中走出,從斜坡上滑落,將十餘個陰陽道逼在西側,“打了半天,精疲力盡,束手就擒吧。”身後的正道躍躍欲試,準備將成定拿下。
開玩笑,除了楊懿和李珍,江湖上數成定最為惡名昭彰,拿下他,揚名天下。
成定第三次歎了口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並非是看不起方天壽,正相反,他很認可方天壽的武藝,但
輪不到我啊。
這時一人忽然閃身進場,舉著令牌高叫道:“成老哥,投降吧,海一粟代表官府招安你,隻要放下兵器,既往不咎!”海一粟從密林孤身走出,所有人都驚訝了一下。
“這小子不是壽宴上的?”劉寶驚訝道,方天壽倒是不以為然,“替官府辦事的狗腿子而已,便宜他了。”呼喝道:“小子,功勞算你一份!”後麵的正道都是不滿。
替官府辦事的和江湖門派總是有層隔閡,尤其是名門正派,最瞧不上那些鷹犬之流。海一粟之前壽宴的本事方天壽曾見過,但想想他放蕩不羈的言行舉止,毫無操守可言,替狗官賣命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