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鬼市,優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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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道裏漆黑一片,打開火折子,崔元亨看見前麵的魏老三也捏著火苗走過去。

    “宋朝青州黑市便如此猖獗了?”他問道,“財力不淺啊。”

    魏老三用嘴作撇棄的噗聲,說道:“最開始哪裏是黑市?當年一些富商權貴挖的密道,用來逃亡城外躲避金人罷了。元末明初的時候被誰給翻了出來接著使,倒是救了不少人。修修補補也沒塌,現在雖稱不上太平吧,也好歹供著我們這些人有口飯吃。”“阿彌陀佛,此舉雖無善心,卻有善果矣”長短說道,崔元亨知道他對本心的思考,不由得也是感歎造化弄人。“像這種地方,十座城裏倒有六七個是有的,隻不過規模不同罷了。”

    走了莫約一炷香的功夫,魏老三說道:“到了。”然後推開一扇薄薄的石門,突然間聽見各種喧鬧,竟是一路出了城,來到郊外。

    魏老三興奮地搓了搓手,“運氣不賴,算是托你們倆福氣,嘿嘿,今晚的集市比平常大不少哩,回見。”說罷一溜煙不見了蹤影,長短不懂規矩還要跟上去尋,崔元亨按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初來乍到,莫生事端。”

    崔元亨和他走進人群中,這集市搭在山坳,說大不大說下不小,甚是喧鬧,各種奇裝異服之人層出不窮,二人倒是變得平凡無奇了。往左看,幾個大漢叫賣著上麵還有些暗紅的兵器,看上去不賴,但誰知道背後有什麽仇殺?往右看,一個舞蛇人吹著笛子,劇毒的毒蛇隨著音律起舞,引得路人駐足,趁機,幾個半大孩子貼著路人身子掠過,然後掂了掂手裏的銀兩。

    再駐足時,卻看見一群癮君子圍坐在攤子邊,一人拿著一個煙槍在那裏吸食麻藥,長短皺眉,崔元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繼續走。

    半個時辰後,兩個人還是一無所獲,長短問道:“為何剛才不直接找魏老三?輕車熟路的。”

    “他隻是準備進貨的,不是買賣人,大有從咱們身上刮一筆的可能,專業的情報販子或是商人雖然價格可能貴些,但物有所值,相比之下更可靠。”長短恍然大悟,隨即想到一點,問道:“如此說來,你我瞄著花紅,這可是與人結仇的活計。”“沒錯,在下這兩個月抓過三個要匪,卻打了不下六七次了,不先找當地的地頭蛇了解清楚其人性格手段以及背後的勢力關係,不能著急下手。”長短點了點頭,四下環顧,攤販大多叫賣著兵器和一些稀有敏感的物件,長短甚至聽到了皇家禦酒的叫賣聲。

    “哈,膽子真大。”他說道,崔元亨聳肩,“黑市嗎,在下之前還曾見過買賣器官的新鮮事。”“唔,卻不製止?”“賣者將死,買者是一位大夫,想來是研習用,雖然說起來惡心,卻也是好事,何必阻止?有時候正規途徑辦不到的事情,另辟蹊徑方為上乘,陰陽相和,正邪相隨。”

    長短眯起眼睛看著崔元亨,“施主果真是到了另一層境界了。”“呼,師傅這麽捧我,在下消受不起。還是正事要緊,據我所知黑市都不會開太久,盡早打聽清楚為上。”

    二人邊走邊找,很快就看見一個老叟在那裏叫賣,崔元亨一拍長短肩膀,“情報販子。”長短皺眉頭道:“那不是在賣雞蛋?”“何人會於黑市買雞蛋?這分明是掛羊頭賣狗肉耳。”

    崔元亨一馬當先走到老叟麵前,從懷中掏出幾張紙,卻是之前的通緝令。老叟抬眼看了他一眼,“這位爺買雞蛋?”崔元亨簡單粗暴地說道:“魏老三介紹來的,第一次到這邊,不懂切口見諒。”

    老叟上下打量了一番,“呼,上崗青頭,這麽直白。”“嘿嘿,不懂裝懂才對老人家失禮啊。”長短插話道,老叟點點頭,坐在攤子後麵說道:“扔給我這老頭這麽些紙,是來賺花紅的?”

    崔元亨點點頭道:“希望您能不吝賜教。”“沒說的,一口價,一人基本情報五兩,路數背景十兩,剩下的看情況加價。”崔元亨攤開幾張紙,說道:“不用基本情報,說路數背景便可。”

    老叟吧唧一下嘴唇,“會算賬,呼,那好,總共五個,承蒙惠顧~”崔元亨利索地從懷裏掏出五十兩遞給老叟,後者笑著掂了掂分量,收在攤子內。

    長短趁機湊到身邊問道:“施主還有多少餘財?”崔元亨伸出左手,比出三根手指,“三兩?”“三文。”

    長短看著他,他看著長短。

    “施主心真寬。”“逼迫自己才能提升嗎。”“說實話。”“掏出來銀子才想起沒錢了,又不好收回去”

    老頭沒聽見他們倆的埋怨,看了看幾張懸賞,說道:“鑽山鼠,挖地洞的耗子,手底下功夫不怎麽樣,但是腳底抹油能個著呢。像你們倆這種細皮嫩肉的娃娃啊,嘿嘿,能被他在山裏活活遛死。老頭我嘴嚴走不了風聲,但是想抓他就一定趁早,在城裏動手,別讓他碰著泥土地。說實在的,才一百兩紋銀,他這個價碼,不值當費那個勁。”長短看了一眼通緝令,畫像裏是一個矮小精悍的瘦子,一抹胡須真真對得起他的外號。

    “這個,王麻子,就是個賣麻藥的,基本不會武,但他手裏有獨門的方子和貨源,配出來的毒物能讓人上癮,一般不在青州,應該是貓在哪個小村子天天配藥。還是那句話,最好別動他,聽說附近七八個山寨寨主都是他主顧,把他扔進去,隻怕一幫癮君子跟你拚命。”

    老頭看了看剩下的三張說道:“刀疤劉,四百兩,但這一個,別想了,你們惹不起,和官老爺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張紙就是做做樣子。”長短感歎道:“阿彌陀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貧僧算是見識到了。”“師傅對金剛經又有別樣體悟了?”崔元亨憋著笑道,“真亦是假,真假虛實皆為相矣早有勾結還既當婊子又立牌坊,官府他娘的逗佛爺開心呢?啊不好,罪過罪過。”

    老頭聽著長短的逗比偈子,咳嗽一聲道:“大師的應用倒是貼切了。下一個喔,這個你們可以試試,徐曾,本地一個采花賊,名號都沒闖出來,膽子倒不小,據說是對參將的女兒上來就得罪死了,喏,你看看這寫的,死活不論。”崔元亨和長短湊過去仔細觀察,果然榜文上清清楚楚標著死活不論的字樣,“看你們第一次光顧,就當是便宜你們,聽好,這小子一般亥時子時huó dòng,整個青州都是他的範圍,**配上輕功四處禍害黃花閨女。最近麽,巧了,正好前天西城裏有一家姑娘上吊唉兵器是子午鴛鴦鉞,身法步伐聽人說十分滑溜,沒準是八卦門的不肖子弟。看你們身形應該身手都不錯,籌劃一下抓住他不難。”

    長短和崔元亨互相對視,長短問道:“施主意下如何?”崔元亨回道:“這人毀人清白,實在是難以視之不見。”長短點頭,“不邪淫不非梵行雖然隻是沙彌的戒律,然而亦是人之本善,荒淫無度,**貶為畜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