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深層次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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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慶取出來的,果是一卷唐寅的‘春’宮,那卷軸上共有十幅圖畫,分別是《隔窗挑》、《試金蓮》、《‘交’舌》、《含香》、《探幽》、《合股》、《婢窺》、《‘裸’審》、《後庭罰》、《大合歡》。那第二幅卷軸,卻是五景:《千秋‘亂’》、《葡萄架》、《棋坪決》、《浴中仙》、《芭蕉‘蕩’》,看得鬆浦隆信血脈賁張,他不甘示弱,也去取出自己的秘藏來,請東‘門’慶觀賞。
若論東‘門’慶在泉州的秘藏,多半還勝過鬆浦隆信,但他孑然出海,現在身邊所有,不是船隊藏貨就是剛剛讓人從平戶搜尋到的市珍,遠不如鬆浦隆信的秘藏多。但他勝在理論知識夠,鬆浦取出來的佳作他竟然半數說得出來曆,就是不認得的,也能應付過去。鬆浦見狀大是歎服,覺得東‘門’慶雖比自己隻多了幾歲,但見識無異勝己十倍!便又去取出些器物來,東‘門’慶掃了一眼,見其中有銀托子、相思套、硫黃圈、‘藥’煮的白綾帶子、封臍膏等十餘種,虧他在風月場中‘混’得久了,件件認得!
卻聽鬆浦隆信道:“有些東西,隻聽說是好玩事物,有幾件卻不知該如何用。”便先取出一個鈴鐺模樣的事物來。
東‘門’慶從他手中接過一看,笑道:“原來是此物,我在中原曾得坊間前輩傳授,倒也還認得它!”鬆浦隆信慌忙請教,東‘門’慶道:“此物有一歌訣:原是番兵出產,逢人薦轉在京,身軀小內玲瓏,得人輕借力,輾轉作蟬鳴,解使佳人心顫,慣能助腎威風,號稱金麵勇先鋒,戰降功第一,揚名緬子鈴——因在緬甸國出產,所以叫緬鈴,在我中原也值四五兩銀子,若到日本,怕不要二十兩。”
鬆浦隆信道:“小弟‘花’了五十兩呢!”
東‘門’慶道:“那也值得。”
鬆浦隆信道:“隻是不知該怎麽用。”
東‘門’慶笑道:“先把它放進爐子裏,然後……”
鬆浦隆信問:“然後如何?”
東‘門’慶看看他容顏也還是少年姣好模樣,便在他臉上‘摸’了一把,笑道:“這玩意兒,可得有‘女’子在跟前才好玩。此間沒‘女’人,你我試將起來,怕有人得將後庭獻出。”
鬆浦隆信聽得躍躍‘欲’試,最後還是去喚了一個‘侍’姬進屋,兩人便擺‘弄’起來,那‘侍’姬羞怯,東‘門’慶正‘色’道:“房中之要,在於調‘陰’陽,融魚水,得其術者,延年益壽,衍種繁族!我正與鬆浦兄論此要術,汝切勿以猥褻視之。”
那‘侍’姬一聽忙正襟危坐,隻是身上不著一縷,就是要嚴肅也難,東‘門’慶笑道:“也不用這麽緊張,盡量放鬆,感覺如何便如何,身體當舒展便舒展,當出聲便出聲,不用拘束自己。”說著輕輕扶她躺下,柔聲安慰,然後才向鬆浦隆信講解諸般器物的妙用,先從緬鈴講起。哪還用第二般器物?房內便傳出了呻‘吟’之聲,聲音極盡歡娛,其後聲音或歇,或起,到最後竟有‘欲’死‘欲’活之狂。‘門’外‘侍’姬婢‘女’,無不麵紅耳赤。
這一夜鬆浦盡得諸器之法,功力大進!中華房中術之東傳日本雖非自東‘門’慶始,然作如此係統、深入、實‘操’之傳授,東‘門’慶實可算第一人!日後東瀛房中術之興旺發達,慶官可謂功不可沒。
當晚東‘門’慶就在城中住下了,從此就是穿牆入戶亦肆無忌憚,鬆浦一切閨中秘事全不避他。甚至有時候夜裏找不到他也不太在意。城中‘女’眷聽說東‘門’慶年少英俊,斯文雋秀,手段高強,而且又是大明來的官人,個個倚‘門’盼望,但東‘門’慶隻要脫得開身時,必到鬆浦綾房中來,初時還沒人知道,但接連兩次之後便被人發現,告到鬆浦隆信這兒來,隆信大吃一驚,心想:“東‘門’君找別的‘門’戶都好,怎麽跑那裏去了!這樣我如何向龍造寺家‘交’代?”但轉念一想,心道:“罷了,圓月現在還沒還俗呢!龍造寺家又岌岌可危,能挨不挨得到明年都難說呢!”便當作不知此事,聽之任之。
眾家臣聽說家主被東‘門’慶教唆得夜夜***,均生引狼入室之感,唯籠手田安經心想:“主公與東‘門’公子必有重大圖謀!如此做作,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想到主公為鬆浦家的大業竟如此自汙,暗中忍不住痛哭涕零。但有家臣勸他一起進諫,請主公逐東‘門’、遠小人時,都被籠手田安經痛斥一頓:“爾等懂得什麽!”
而平戶的商人聽說此事後都說:“看來這個東‘門’公子,果然不是來做生意,是來尋風流的!”便有些人放棄與之做買賣。內中今井家那個年輕人卻道:“我看他仍在待價而沽。”但眾人都不信他。島井仁將他拉到一邊,問道:“宗久,你是故意‘亂’放假消息,還是真的這麽看?”
今井宗久道:“我是真的這麽看。”
島井仁責道:“這就是你不對了!你若是真的這麽看,就該暗中謀劃,怎麽還在眾人麵前宣揚?”
今井宗久道:“不是我不想暗中圖謀,隻是我看那東‘門’公子的行徑,不但要賣個好價錢,而且未必肯將貨物零賣,我‘私’下估算,手頭的白銀隻怕盤不下那一大批貨!所以要尋個肯與我聯合的人,才好出手。”
島井仁道:“七家聯盟,不是聯合麽?”
“那個早就散了!就是沒散之前也都是各懷鬼胎!”今井宗久道:“我現在需要一個真心真意、能與我家共同進退的合作者。”
島井仁思考了一陣,道:“好!我信任你的眼光。你千裏西來,帶的錢或許不夠,但九州卻是我的大本營,無論他有多少貨,我都吃得下!你盡管去談,不用怕錢不夠。貨物到手,我們兩家平分。”
“不用平分。”今井宗久道:“我家要三成半就夠了。”
島井仁便問準備怎麽去幹東‘門’慶,今井宗久說:“這個東‘門’公子處處標榜自己是來遊學,不談生意!聽說他在鬆浦城中也沒說得一個利字,隻是撒開了手腳給城中的家臣、‘女’眷送東西,所以人人都討好他,反而鬆浦隆信不好和他談買賣。現在若請他談生意,他多半不肯來。所以我想邀他來赴茶會,一來借機談談生意,二來也讓他知道什麽叫做日本茶道!鬆浦上次請的那人,太丟我們臉麵!”
當即派人去請東‘門’慶,邀他到城外梅林茶會,東‘門’慶欣然應諾,鬆浦綾說:“那***才來時,飲茶頗不合我日本規矩,隻是你遠來是客,大家沒怎麽計較。不過你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茶道的事,還是知道一些好。”
東‘門’慶便向她請教,鬆浦綾細細講解,東‘門’慶隻聽了一遍就記住了,鬆浦綾就要他演練一遍,東‘門’慶笑道:“你這規矩,甚是繁複,沒習練幾個月,休想做得一絲不差,明日就要去赴會了,如何還來得及?我若現在演練,被你指出錯誤來,心裏存著慚愧,明日反而沒法淡然了。不如隻知道個大概,隻要不犯大忌就可,到時一切隨心,率‘性’而為,反而自然。”鬆浦綾稱是。
第二日東‘門’慶便出‘門’來赴會,帶了安東尼,又預先調了於不辭來,李榮久等隻遠遠跟著保護,並不近前。
出城後不久便望見梅林,此時梅‘花’未開,隻有林蔭,沒有‘花’香,頗有些疏落的感覺,東‘門’慶這些日子縱‘欲’得有些過了,望見了便生清寂之意。人不食‘色’久,陡遇佳人,心中‘欲’念之熾必遠過平常;相反,若是在‘欲’海沉淪得久了,再忽然見到清冷寂寞之景‘色’,有慧根的人無不會觸景生情,向往起規律、清淨的生活來。
東‘門’慶隻走了十幾步,步伐也變得不一樣了,便見梅林深處鋪著一張席子,今井宗久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兩人通問姓名畢,今井宗久親自點炭火、煮開水,東‘門’慶見他年紀雖輕,但行動已帶著幾分佛‘門’的肅穆,加上周圍環境的侵染,竟自然而然地直身正坐,今井宗久點、煮、衝、獻,東‘門’慶接過,三轉茶碗,輕品慢飲,奉還後微笑稱讚,若鬆浦綾子此刻在此,定驚訝於東‘門’慶諸般規矩無一出錯,其實這卻不是東‘門’慶天賦異稟,一學就會,而是他本身就有禮儀修養,來到此地後又被今井宗久所營造的氛圍所控製,所以才表現得異乎尋常!
東‘門’慶也已感覺到這一點,但他在連日縱‘欲’之後,這時在處於茶道規矩中卻覺得甚是舒服,因此便也不刻意抗拒了。
品茗畢,今井宗久道:“聞中土有好茶無數,東‘門’公子此番東來必帶了不少,不知公子能割愛若幹否?”
東‘門’慶問:“你要何種品類?要多少?”
今井宗久道:“品類不限,多多益善。”
東‘門’慶一笑,道:“我萬裏遠來,家鄉的茶確實帶了不少,但總要留一些給平戶的鄉人的,不然得挨罵。不過今日之會,令我大覺愜意,我也已感受到了今井先生的誠意,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好茶自然也要尋個好去處。”便伸出了四個指頭,留下了於不辭,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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