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被火油彈擊中的艨艟，開始停下來自主救火。

    這個時代的火油比不上汽油那麽猛烈，隻要波及的範圍不大，撲救及時的話，還是可以撲滅的。

    上次袁耀駕駛那唯一一艘戰列艦，單挑張允率領的兩艘樓船時，就曾砸了好幾發火油彈在它們身上，但結果火勢還是被撲滅了，沒有成為戰列艦處女戰的戰果，這已經被袁耀列為終身遺憾。

    為此他也一直在琢磨，怎麽改善火油彈燃燒度的問題……

    所以當蔡瑁的旗艦，從三艘艨艟身邊駛過的時候，船體上的火勢已經得到了控製，這讓蔡瑁略微鬆了口氣。

    但盡管如此，看著無法追上的戰列艦，蔡瑁心中也開始猶豫起來，麵對這種未知的戰船和未知的戰術，雖然戰船數量上占據著絕對優勢，但卻依然無法讓他安下心來。

    蔡瑁並非蠢材，需知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若蔡瑁是無能之輩，那麽曆史上赤壁之戰時，周瑜也不會使用陰謀詭計先將他除掉。

    此時蔡瑁看著前方的戰鬥眉頭緊皺，心中有兩個選擇讓他有些猶豫：

    一是鳴金收兵，先避免這種單方麵挨打的境況，待想好對策之後再行決戰。

    不過想起之前陳橫船隊的慘樣，蔡瑁心中已然知道，想要撤退恐怕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事情；

    第二個選擇就是派出所有的艨艟全軍突擊，爭取能夠堵住敵軍退路，然後再視機圍殲敵人。

    實在不行也可以將敵人趕的遠點，以便讓速度較慢的樓船和鬥艦先行撤離。

    麵對這兩個選擇，蔡瑁的臉上出現了一縷厲色！

    ……

    跟蔡瑁相比，戰列艦上的袁耀就顯得輕鬆很多，因為戰鬥已經步入正軌，一切隻需要按著平時訓練那樣按步就班的操作便可。

    剛開始，船上的水兵們，還因為頭一次實戰而顯得手忙腳亂，但現在無論是槳手還是炮手，都已經開始熟悉了戰場的氛圍，發揮出了平時正常訓練的水準。

    畢竟像放風箏這種光打別人，自己卻啥事沒有的戰術，還是很容易讓新手安心的。

    看著一艘艘敵船被石彈砸的木屑橫飛；或被火油彈擊中後燃起了熊熊大火，袁耀本來緊張不已的心情也慢慢安定下來。

    嚴格意義上講，這是他第一次單獨指揮戰鬥，上次打張允，他指揮的也隻是一艘戰列艦，剩下的都是孫策幹的事。

    如今看著強大的敵人在自己遠程打擊下，卻隻能對他弱弱的射幾箭，除了表示還在反抗以外，實際上沒有任何傷害，這不但不會讓他緊張，反而讓他越來越自信起來。

    唯一遺憾的就是被火油彈擊中的敵船都停了下來救火，在這種被追擊的情況下，袁耀沒有機會再繼續補刀，多砸它幾枚火油彈，沒法達到一擊必殺的效果，否則荊州水軍現在就已經損失慘重了。

    不過沒有關係，放風箏戰術最具殺傷力的時機還沒到，當雙方追逃互換的時候，就是戰列艦開始發威的時候。

    袁耀今天一定要讓蔡瑁付出足夠的代價，這樣才能夠解除長江被其封鎖的困境。

    “主公，情況有變！”在袁耀身邊的袁洪，突然上前指著一艘敵船出聲提醒道。

    “嗯？”袁耀聞言一怔，順著袁洪指著的方向看去，發現荊州水軍的“蔡”字帥旗，從原來的一艘樓船上，已經轉移到了一艘艨艟上；

    並且那些樓船、鬥艦都逐漸停止了追擊，然後慢慢消失在袁耀的視線當中，剩下參與追擊的都是艨艟快船了。

    而這些艨艟也都開始放棄戰術編隊，慢慢分散開來，然後加快速度直線前進，不再是跟在戰列艦後麵轉來轉去死追了。

    袁耀見狀眯起了眼睛，心中已然猜出了對方的戰術目的。

    蔡瑁應該是轉移到艨艟上，開始親自指揮追擊任務，並且放棄了單純的追趕，而是采取了人海戰術，準備一窩蜂的先行直線超越，然後再轉頭圍堵。

    蔡瑁的這個戰術選擇，可以讓艨艟發揮出最快的速度，這樣戰列艦再繼續玩蛇形機動轉來轉去的話，就可能被其超過圍堵，那樣就危險了。

    袁耀自己設計的戰列艦，自然知道自己的弱點是什麽，由於甲板上放滿了弩炮，沒有地方安置多餘的士兵，所以近戰能力低下，而蔡瑁選擇的這種人海封堵之法，可以將戰列艦逼入接舷戰，確實是袁耀最擔心的戰術。

    不過對於21艘戰列見來講，蔡瑁現在率領的100艘艨艟還談不上人海，最重要的是，隻要戰列艦放棄蛇形機動，也同樣采取直線行駛，那麽按艨艟的速度，是根本沒有辦法超過戰列艦的。

    袁耀編寫的戰列艦訓練大綱裏，有針對這種戰術的對應之法。

    “放棄戰列線，拉橫隊封堵敵船。”

    “諾。”

    在袁耀的命令下，三條戰列線瞬間分散開來，然後在長江之上拉起了一條大橫排，每艘戰列艦之間的間距都不超過50步，這樣任何一艘荊州戰船想要超過這條橫線，都要麵對兩側戰列艦的無情打擊。

    如此，在速度不如人的情況下，想要平安超過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荊州戰船仿佛是沒有發現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根筋似的死命向前衝鋒，一副不超過去誓不罷休的樣子，直到被火油彈擊中了才停下來救火。

    戰列艦為了避免被超越，同樣被逼的加速向前航行，槳手的體力消耗也大為增加。

    不過還好，整體態勢還是對袁耀有利，一艘艘荊州艨艟在戰列艦的打擊下，消失在追擊的序列外，緊隨其後的敵軍越來越少。

    袁耀默默的看著敵軍戰船，準備等雙方數量差不多，再來個突然返身，殺他個措手不及……

    “主公，情況不對！”

    就在袁耀心無旁貸時，身邊的袁洪突然出聲叫道。

    “嗯，哪裏不對？”袁耀轉頭愣然問道。

    事實上袁耀心中也一直隱約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兒，但是又不明所以，隻當是自己經驗不足，多心而已。如今袁洪也說不對勁兒，那他就不得不慎重起來。

    袁洪直言道：“敵方戰船減少的太快了，好像是有意為之。”

    “不好！”經袁洪一提醒，袁耀也猛然驚醒，“你是說蔡瑁根本不是在追擊，而是在撤退？”

    袁洪點頭道：“很有可能！”

    袁耀聞言連忙轉過頭，看向後麵還在追擊他的荊州戰船，其數量大概還有三十餘艘，後麵的戰船都已經沒影了。

    由於雙方都在一個二維平麵上，視線上存在著一定的欺騙性，所以袁耀一時沒注意敵方後麵已經沒人了。

    這哪裏還是追擊，根本就是在斷後！

    這三十餘艘荊州艨艟上，有一艘正掛著蔡瑁的帥旗，這也是袁耀被蒙蔽的主要原因，因為他不認為蔡瑁會自己留下來斷後。

    如今看來，這杆帥旗之下，很可能根本就沒有蔡瑁，其作用不過是障眼之法而已。

    荊州水軍數量龐大，袁耀完全沒想到蔡瑁會在這種優勢下，完全不顧及臉麵說跑就跑，這未免有點太拿得起放的下了！

    但現在這種情況，又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被耍了……

    “停止撤退，全軍返殺！”袁耀惡狠狠的下令道。

    此時袁耀對戰列艦的信心已經建立了起來，麵對比己方多出十幾艘數量的敵軍，他怡然不懼，不但毫不懷疑能夠戰而勝之，反而遺憾敵人太少，沒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