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霖閉上眼睛，在思維中試圖重現狩淵殘魂最後留下來的那道痕跡。

    盡管殘魂被吸入煉鋒爐後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但如果它不去自爆，嶽霖自忖就算自己全力爆發，也要至少一到兩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將其徹底消化。

    這還是沒有其他外因影響的最好情況。

    所以說，狩淵最終不去追尋那一絲生的機會，甚至不惜神魂俱滅，也要把那個東西畫出來，應該很重要才對。

    至少關係到他與玄凰大戰的前因後果，以及玄境的形成。

    數個呼吸後，嶽霖突然睜開眼睛，神情疑惑訝然。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他明明已經將那道痕跡記錄了下來，但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去回想，竟然都無法將它完整描述出來。

    那道痕跡……

    分割單列出來後，應該就沒有超過十個筆畫。

    可他就是不能在意識中將其組合重現。

    仿佛冥冥中有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在阻礙著他，讓他不能一窺真顏。

    又嚐試了許久後。

    嶽霖終於無奈，暫且放棄重現痕跡的念頭，轉而將注意力投注到戰爭空間內的四門虛影上麵。

    時間一點點流逝。

    嗯？

    正在仔細研究四扇大門上複雜符紋的嶽霖神色一動，閉上眼睛再睜開，甚至抬起手使勁揉了揉眼眶。

    沒錯，他並沒有幻視。

    四扇門正在緩緩融合到一起。

    雖然速度很慢，但融合進程勢不可擋。

    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四門就會完全合一。

    但這並不是重點。

    對他來說，四扇門的虛影到底是融為一體，甚至是分裂成數百上千個，都無所謂。

    真正令他感覺到驚詫的地方在於，隨著融合的深入，愈發能感受到一股吸力正在變強。

    隱隱約約將整個戰爭空間都籠罩在內，包括他的神魂和身體。

    嶽霖深吸口氣，細致入微體察著無所不在的吸引拉扯力量。

    片刻後，他猛地睜開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真是奇了怪了。

    戰爭空間對這道明顯不屬於他本身的力量竟然毫不排斥。

    而且正在以一種積極的態度來迎接，主動吸納。

    就像是一個嚴防死守的少女，在看到自己家中闖入某個不懷好意的家夥之後......

    非但沒有立即驅趕消滅。

    反而狠狠掀開衣服，露出腰下大雕猛地反撲上去一樣。

    這種詭異的吸引拉扯感覺，讓他仿佛回到了赤水沼澤，剛剛吞噬掉第一片幽玄之門碎片的時候。

    在極度提純樓家兄妹血脈後，意識深處出現的那道恐怖裂隙。

    直接連通無盡虛空的恐怖裂隙。

    …………………………………

    黑帝徽夜睜開眼睛，強忍住傷口的劇痛，掙紮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嶽霖漠然的麵孔。

    她心髒猛地一抽，感覺似乎哪裏有些不對，但想了一想卻又發現不了具體哪方麵出了問題。

    “還能走嗎？”

    “額，能。”黑帝徽夜猛地起身，牽動到傷口，痛徹心扉。

    但她卻絲毫沒有在意，隻是怔怔望著嶽霖出神。

    就在嶽霖開口說話的那一刻，黑帝徽夜才真正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

    他的聲音......

    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般。

    雖然人就在眼前，但如果閉上眼睛隻聽聲音，就如同在使用珍貴的跨界傳訊符溝通交流，說不出的詭異。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嶽霖走出幾步後忽然停下，疑惑的目光落在黑帝徽夜身上。

    ““沒什麽，不過......””

    “不過什麽？有話就說，我現在很不喜歡別人說話雲山霧罩。”

    黑帝徽夜猶豫片刻，小心翼翼道，“主上現在給我的感覺有些奇怪，就像是......”

    “屬下麵對主上，感覺就像是麵對著剛剛踏入傳送法陣，即將降臨其他界域的修士。”

    嶽霖眯起眼睛，許久後才緩緩搖了搖頭，“你精神受創，所以很容易產生幻覺，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黑帝徽夜深深低下頭，可眸子最深處的那抹憂慮卻無論如何祛除不掉。

    嶽霖迅速遠離湖泊，一路疾行到千裏之外，才停了下來。

    隨口找了個理由將黑帝徽夜打發走，他一把從九層鎮靈塔內揪出鬆鼠，送到自己嘴邊。

    “你似乎向我隱瞞了很多東西。”

    嶽霖張開嘴巴，刀鋒般的利齒在月色下閃爍出森寒的光芒。

    “隱瞞的內容並不多，隻有最後一句話而已。”

    它的語氣很平靜，毫不在意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喪命於眼前的獠牙利口之中。

    “這裏的確是幽玄本體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隻不過，我根據那條隱秘的線索提前找了過來，並且成功毀掉了這根稻草。”

    “這裏麵的故事一定很有意思。”嶽霖將嘴更湊近一些，輕輕摩擦著牙齒。

    “請開始你的表演。”

    “你還記得紅珠和藍珠嗎？那兩個早早就死掉的蠢貨。”

    “我是黃珠。”

    “這下莊主大人明白了嗎？”

    嶽霖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我大概明白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本體怎麽可能會如此放任你們的存在？”

    它咧嘴笑了起來，“放任？不，沒有任何的放任。”

    “我們一共有四個，黑那個家夥死得最早，本體為此同樣損失慘重，後來它又琢磨出一套可以完美壓製控製我們的法門，一直延續了數萬年之久。”

    “直到偶然間遇到玄凰大人，才被紅找到那轉瞬即逝的機緣，悄無聲息打開了一道裂隙。”

    “不過它們兩個還是太心急了，以為借助玄凰的力量就可以完成反殺，隻能說世事無常，天意如刀，往往不以個體的意誌為轉移。”

    嶽霖吞咽一口滾燙的口水，決定終止對話。“我對你們精神分裂一樣的恩怨情仇沒有任何興趣。”

    “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之前定好的交易。”

    “如果你能接著把剩下的報酬付全，我就會把交易繼續下去，如果不能，你就隻好下去和它們團聚了。”

    過了許久，鬆鼠的聲音才沉沉響起，“我等待許久，最大的心願已經達成，自然是選擇下去，可以盡快和它們幾個見麵。”

    “不過嶽莊主，你作為本體的幫凶，也不得不勉為其難接受命運的懲罰......”（m.101novel.com）